间谍课:暗杀名单
他从石首鱼腹部取出的地图上标着他的上级所选定的会面地点——从这向北差不多有一百英里,在海岸线附近。虽然海岸高速路现在坑坑洼洼的,全是被车压出的车辙印儿,但他应该能在傍晚和拂晓之间赶到。
另外他还买了一台晶体管收音机,虽然很旧,但可以用。他可以用它来收听各种外台——这也是被青年军禁止的。不过他一个人住在远离城镇的小屋,收听以色列之声广播时,他把收音机贴在耳朵上,声音开小,几码之外谁都听不到。他就是这样收听到阿什凯隆有降雨的。
那个快乐的自治城市的居民第二天抬头看的话,一定会很疑惑,碧蓝的天空,连一丝云彩也没有。不过,那是他们的事了。
本尼已经到渔船上了。他乘直升机来的。飞机属于另外一名以色列人,飞机的主人亲自驾驶送他来的。对外声称则是有一名富有的游客包机,从内罗毕飞往马林迪北面海岸的瓦塔穆海洋体育酒店。
事实上,直升机飞过海岸线之后,就转向北飞,越过拉姆岛,从索马里拉斯坎伯尼东面一直飞过去,直到全球定位系统定位出了下方的渔船。
直升机在船只上方二十英尺处悬停,本尼通过绳索,速降至上下起伏的甲板上。有人伸出手,接住了他。
这天晚上,奥珀尔在黑夜的掩护下出发了。今天是星期五,因为做礼拜的缘故,街上差不多空无一人,路上也没什么车。有两次,他看见身后有卡车车头灯的灯光照过来,于是把车开到路边停下躲起来,直到卡车从身旁开过去。前方地平线上有灯光闪烁时,他也如此处理。他只是借助月光,一路骑行。
他到早了。当他估计自己离接头地点只有几英里的时候,他又把车开到路边,等着天亮。曙光初现的时候,他再次动身,不过开得很慢。他找到了接头地点——一条干涸的河床。河床从他左边的沙漠方向过来,很宽,上面搭着一座桥。季风来的时候,这里会发洪水,湍急的水流从水泥桥下呼啸而去。公路和海岸之间,是巨大的木麻黄树组成的林带。
他离开公路,小心翼翼地把摩托车开到离水边只有几百码的地方,停下来用耳朵听着。十五分钟之后,他听到了微弱的舷外悬挂式马达声。他把车灯开关先上后下地弄了两次,车灯亮了两下。嗡嗡声朝着他过来了,漆黑的海上,出现了充气式橡皮筏的身影。他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公路。没人。
本尼登上了海滩。双方交换了接头暗号。然后本尼给了特工一个拥抱,给他带来了家里的消息——这是奥珀尔一直都盼望着的。然后是任务简介和装备。
最受欢迎的是家里的来信。当然,他得把它埋到自己小屋的地里,然后上面用胶合板盖上。还有一台最先进的小型无线电收发报机,它能接收来自以色列的消息,给特工留出三十分钟时间转译和记忆消息,然后消息会被自动清空。
奥珀尔也可以用它给总部发信息。正常语速的话可以被压缩成一段只有十分之一秒的音频脉冲。任何人想要听到这些信息或者想把它录下来,都需要很尖端的科技手段。这些音频流将在特拉维夫被展开,恢复成正常的语流。
然后是任务介绍:需要知道谁住在那个仓库。他们是否曾经离开过。如果是的话,去的哪里。对住在仓库里的每个人,或者经常去那儿的人所乘坐的车辆进行描述。去那里的人如果住在仓库以外,对那个住所以及它的准确位置进行全面的报告。
不过奥珀尔不需要知道——就连本尼也只是猜测——一架美国无人机会在那里的上空某处持续地慢慢盘旋,从空中俯瞰、监视着一切。要么是捕食者,要么是全球鹰,或者是新式的哨兵[41]。但是,由于基斯马尤情况复杂,这些监控也还是可能在几百辆车中跟丢目标,除非这个目标被精确定位并放大至可以看见细节。
两人又拥抱了一下,然后分手了。四名武装突击队员驾着充气艇,驶向大海。奥珀尔给自己的摩托车加好油,向南朝自己的小屋开去。他的收发报机用的是太阳能电池,他得把发报机和电池埋起来。
本尼通过直升机上悬挂的绳梯被拉离了海面。他离开后,突击队员们又待了一天。游泳、捉鱼,以免无聊。他们的任务结束了,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必须待在那儿。
本尼被放在了内罗毕机场,搭乘去往欧洲的航班,然后才飞往以色列。奥珀尔在仓库周围的街道上找到一间出租屋,从它扭曲的百叶窗缝隙里,他可以监视仓库入口那扇对开的大门。
他还得继续做他理货员的工作,不然就会引起怀疑。他还得吃饭、睡觉。除了这些,他尽可能地监视那座仓库。他希望能发生点事。
在遥远的伦敦,追踪者正努力弄出点事来。
佩尔汉姆新月社区住房的安全系统程序员对自己的技术非常自信,非常乐意告诉别人自己是谁。外墙屋檐下,钉着一块非常雅致的标牌:本物业由代达罗斯安全系统保护。追踪者从新月社区林木茂密的中心花园,小心翼翼地拍下照片。
追踪者看到照片时沉吟了一下,代达罗斯,希腊著名工匠,他给自己的儿子设计了一对不是那么安全的翅膀。粘羽毛的蜡熔了,他的儿子栽进大海淹死了。不过他也建造了极具智慧的克里特迷宫。毫无疑问,现代代达罗斯试图唤醒建筑大师的技术,设计出没人能攻克的复杂系统。
这位现代的代达罗斯名叫史蒂夫・班平,他创建了自己的公司,目前仍在经营。公司针对高端人士,为那些富人提供防盗保护系统。弗斯和追踪者得到了军情五处G分局局长的许可,前去见他。开始的时候,对于他们的要求,他直接拒绝了。
弗斯一直没能说服他,直到追踪者拿出一摞照片,在班平先生的办公桌上摆了两排。一共十二张。“代达罗斯”盯着这些照片,有些迷惑。每张照片上都是一名死者,躺在停尸板上,双眼紧闭。
“这些都是谁?”他问道。
“死人,”追踪者说道,“八名美国人,四名英国人。全都是良好市民,为各自的国家努力工作。他们全都是被圣战者的冷血杀手谋杀的。这些杀手都是受到了一个在网络上被称为‘传教士’的人的蛊惑。”
“达达里先生?他肯定不是。”
“不是他。传教士是从中东发起他最近的战斗的。我们有充分的证据表明,他在伦敦的帮手是你的客户。这就是我们越过大西洋来到这里的原因。”
史蒂夫・班平继续盯着那十二张死者的脸。
“仁慈的上帝,”他喃喃道,“那你们想怎么办?”
弗斯告诉了他。
“有授权吗?”
“在内阁级别得到了授权,”弗斯说道,“但我没有内务大臣签发的任何一纸文件证明。如果你想和军情五处的局长聊聊,我可以给你他的直线号码。”
班平摇摇头。他看过弗斯的个人证件——军情五处反恐分局的军官。
“这件事绝对不可以外传。”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