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胎
至于我大堂姐鼻孔和耳洞里为啥能钻出那么蛇来,二桃大师怀疑丑矮子是用了障眼法。
我大堂姐到底知道了什么秘密,为啥他们非要演这场戏给我看,丑矮子到底是谁,他为何要把我二大娘和我堂姐弄走等等。二桃大师却来不及再讲了,脸色看起来很难看,发紫。因为他内急了,要找个地方去解大手,还问我要不要跟着一起去。我说你自己去吧,我在这儿等着你。
可他这一去,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啥事儿,再也没有返回来找我。
我也找不到他。
但任何事情都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于某年,某月,某日,我去外地游玩的时候,进到一个场子里观看一场奇人表演。
所谓的奇人都是断胳膊断腿的残疾人。我看见了一个没有胳膊,没有腿,只有躯干和脑袋的女人,脸上有一个大窟窿,嘴唇被割掉了,布满泥垢的牙龈和黄齿往外裸露着。她表演的节目就是从鼻孔和耳朵里面钻出很多蛇。
看着看着,我的眼睛不禁被泪水模糊了,失声痛哭了起来,总觉得她就是我的大堂姐。
接下来,我还是接着前面的,一点一点地讲,将整个事件完整地叙述出来。
话说丑矮子挑着两个女人走后,没多大一会儿,天就明了。
☆、第二十四章:找事儿
见灵棚内一片狼藉。大伙们拾掇了一番。这才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办。就是去刨那个姑娘的坟墓,看看我爷爷到底在不在里面。但大伙们都熬了一通宵,俱都困乏得慌,闹着要回家睡觉。我母亲还是属于那种比较有责任心的,她说,你们先去休息吧,我去坟地里瞧瞧,顺便给那姑娘烧点儿纸钱,让她不要怪罪,歇好了,今天晚上我们再去把坟给刨了去。
无精打采地行走在路上,我不禁埋怨起母亲,说瞅你事儿多嘞,你要去就自己去呗,还拉上我干啥,我想回家睡觉。她不仅没恼,却是满脸欢喜,停下脚步,往四周观察一下,见没有外人,这才弯下腰将嘴巴附在我耳朵上,压低着嗓子说,你懂个屁啊,你觉得恁娘是个傻子么,大清早的去人家坟上,肯定是有原因的。我问她是啥原因。她却神秘地笑着,卖起了关子,说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快点儿走吧。
到了那姑娘的坟地里,眼前的一幕令我吃惊不小。好端端的坟包不见啦,原来的地方上多了一个大深坑,土还新鲜着,透发一股子腥臭味儿。这是有人比我们捷足先登,把坟给刨了去。却不晓得是谁干的。
但我母亲的注意力好像不在正地方,对坟被刨走一事没表现出多大反应。而是去到往东十来米的地方,蹲在地上,垂着个脑袋,用手在地上不停地扒拉着,在寻找着什么东西。我问她找啥哩。
原来我母亲昨天在这儿跟韩四姑讲话的时候,看到对方的一个金耳坠子掉在地上了,除了她自己以外,没有别的人发现,她也没声张。心里就一直就挂记着这事儿了。做梦都想要个金首饰。我也蹲下来,帮着她找了起来。
俩人四只手,撅着个屁股,一直在地上挠了快俩小时,太阳都升老高了,给晒得汗流浃背,俩手扒拉得指甲生疼,里面塞满了黑泥。由于蹲的时间太长,除了引起腰酸腿痛外,刚一站起来,就出现了暂时性脑供血不足,顿觉眼前一黑,天昏地转,差点儿没一头攮地上。
“奇怪了,明明是在这儿掉下来的,这都找遍了,为啥就没呢?”母亲一边捶着腰,一边擦着汗,愁眉苦脸地叽咕道。
“不会是让别人给捡走了吧!”我连困带饿的,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嘴唇都干裂起皮了,有气无力地说道。
“不可能,金耳坠才那么大一丁点儿,这地上还有这么多麦秸茬子,谁能瞅那么仔细,来,再找找!”母亲并不死心,仰天打个哈哈,找个地方坐下来,自己不打算再找了,指着地上命令我。
“你都不找了,我才不找嘞,我要回家,渴死了!”我有些赌气,扭过头就走。
结果还没走出五步,就被母亲从后面逮住头发,给托拉倒在地上了。说今天你要不把金耳坠给我找到试试,看我能不能灭了你,我生下来你干啥了,让你天天白吃白喝,瞪个瞎眼珠子吓人嘞,比个臭虫都难闻,养着你容易不,看你人物的还是你不是啦,还学会了拿腿就走。
“呜呜......”我感到十分委屈,咧个嘴哭了起来。
本来以为这样会招到母亲的疼惜,让她给哄上两句。
谁知道,她抬腿一脚踩到我肚子上了。就跟老猫摁着一只蛤蟆似的。显得格外愤慨地说,买个金子吧,恁杨家人给我买不起,这让恁给我白白捡一个,恁又不愿意,我他妈跟恁姓杨的过个啥劲啊,......啊呀,我气的慌啊,老天爷,人家娘们都穿金戴银的,就我连个金子渣都还没摸过呢。
看来,母亲是想金子想得快疯了。
没办法,我只好从地上爬起来,再往地上扒着继续给她找。她却还委屈得不行,一屁股坐在一旁的土埂子上哭哭啼啼起来,不停地数落着自己这半辈子的各种不幸。
唉!记得那个时候,都快把我给难为死了,来来回回地,已经找了七八遍在那块地方,土皮都给它扒拉掉了三层,显得光秃秃的。却咋的也找不到那个金耳坠子,手指头上的倒死皮翘起了一大片,都磨流出血了。
突然,母亲猛地一拍大腿,从地上站起来了,指着那片光秃地方的中央,说金耳坠一定在这里面,有时候,事儿就是那么巧,别不信。
我的天!给我吓得浑身颤栗起来。因为她指的是一堆屎。可能是刨坟的人搁这儿屙上的。刚开始找金耳坠的时候,我们认为咋的也不会恁凑巧吧,那人拉个屎还能正好拉在金耳坠上不成。
可照着目前的情况来看,金耳坠好像就是在这一大堆屎下面。
我哭丧着脸说:“娘,咱能别找它了不,等我长大了,给你买个好的,还有金项链子,金手镯子,有啥样儿的金子,我都给你买过来!”
“不!”我母亲喊得斩钉截铁,急得跺脚,大吼起来:“我现在就想戴嘞!妈的,跟恁爹一个德行,光会拿空话套我!”
接下来,她从别处掰下一根树枝过来,递给了我。让我去撩拨开那堆屎。并眼睛死死地盯住我,嘴巴抿尖,手弓起来了,一副随时都会把人抓起来暴打的样子。
还真别说,当我把那堆屎给拨拉开的时候,那只金耳坠出现了,呈圆环形,细溜溜的。但它此时此刻正套在一根苍白的手指头上。
那根手指头好像是打地里冒出来的似的。又或者是将谁的手指头给剁下来,栽埋到土壤里了。
“娘,咋弄,还要不?”我惊恐地问道。
“要!好不容易找到了,难不要!”母亲走过来,弯下腰,用指甲死死掐住那根手指头,想把它给揪起来。可不管咋使劲,就是揪不动,指甲慢慢脱滑了,从那根指头上面刮下来两道子肉皮,留下了掐过的深印子。
这个法子不行,我母亲只好换了另一种。就是直接将那根手指头给扳直,将金耳坠从上面给用力拽下来了。兴奋得有些撑不住,将它套在自个中指上,展示给我瞧:“看看,又能当耳坠子,也能当戒指,哈哈,真是个好东西!”说罢,也不嫌腌臜,又把它给摘下来,放嘴巴里用牙咬。却喀嚓一家伙,把牙给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