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胎
而现在,他却要从那脓疮里剜出来四五碗蛆才行。这要是不剜的话,那蛆就会顺着裤子褪一个劲地往下洒。就跟麦袋子上破个窟窿,往下漏麦子似的。
☆、第三十章:看病
有一天,我村里来了一位专搞偏方的野郎中。在大街上不断地吆喝着卖他的膏药。有不少人围集过去观看。有个老太太说自己眼睛瞅不清楚,里边还痒得慌,问他有法子给治没。那郎中掰开一只马扎往地上一放,信心十足地说,大娘,坐这儿,我给你瞧瞧。
还真别说,这个野郎中挺有本事的。他撑开老太太的眼皮子,用根筷子慢慢地戳到眼底,捏着筷子来回捻动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将筷子抽出来,展示给众人看。好家伙,只见筷子上面爬着几只芝麻大的小白虫子。再问老太太感觉咋样了。她说眼里不痒是不痒了,但还是看不清楚啊,还给我戳得有点儿疼。
一听这话,郎中显得有点儿不高兴了。说你这里面养着寄生虫,我已经给你除干净了,至于你眼睛看不清,那是你年纪大了,眼花了,除非给你换一对眼珠子才能看好。
这老太太也不是个啥软茬子,听着这话里带刺,就没好气地回呛了过去,说那你给我换一对眼珠子吧,看说个话把你给能得,也不看看这是在哪儿,弄不好就把你给打一顿。
这郎中就耷拉着脸,低下头,不再吭气了。毕竟人在江湖行走,还得提防着本地人找事儿,万一惹住个地头蛇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那老太太冷哼一声,站起来欲走。郎中赶紧喊住她,说给你清理虫子的钱还没给呢。
老太太转过身,说想要钱是吧,要多少钱。一边说着一边往口袋里掏去。郎中说不多要,五毛钱就够了。这老太太把手从口袋里抽出来,一分钱也没见拿,巴掌摇晃着,说我给你五个巴子。突然扑上去,一阵啪啪,往郎中脸上掴了好几下子。
把郎中给气得哭起来。
有人看不下去了,就数落那老太婆。人家好歹从你眼里捉了几只虫子,你不掏钱就罢了,也不知道说个谢谢,还打人家,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外地人么,你这号人真是少找,败坏了我们这片地方的名声。
在一片众人的指责中,老太太灰溜溜地走了。
我母亲也在那里看着,认为这个郎中多少还是有点儿本事的。就把他请到我家里来,搁院子中央坐了,再倒碗水端上来,和颜悦色地,以商量的口吻讲话。让他给瞅瞅我脸上那颗白眼珠子到底是咋回事。
这么多年过去了,母亲终于想起来要给我治一下眼睛了。可把我给激动毁了,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流,将往外钻的鼻涕虫吸得吩吩作响。惹得父亲看不惯,说看你那个兔孙样儿吧,能不能沉住点儿大气。
我低垂着个脑袋,从屋里磨磨蹭蹭地走出来,到了郎中的跟前才慢慢地抬起头。把他给吓了一大跳,上半身不由得往后一仰,带得屁股下的板凳子咣当了咣当。说这孩子咋成这样子了啊,看着比个妖怪都吓人。母亲唉叹了一声,往脸上揩起了泪花子,说你看能不能把他脸上的大眼泡子给摘走。
抿个嘴巴憋住气,蹙拧着眉头,对着我的脸上观察了一会儿。郎中说这是个奶蛋。我母亲问啥是奶蛋。郎中指着我白眼珠子说,你瞧瞧,这乳白色的,说明这个蛋蛋里面装了奶水,弄不好你这孩子身体结构长错位了,这脑袋里会产奶,都给积到这个眼球里面了。母亲又问,那为啥天气一潮,这眼珠子还会变红里哩。
“天潮了会变红?有多红?”
“红得跟血一样!”
“哦!这个......”郎中揪着下巴上胡须想了想,猛一使劲拍大腿,“我就说嘛,这孩子身体结构长错位了!”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拍打着我的脑袋,“弄不好,这玩意儿还会来那个呢!”
“来啥个呢?”母亲有点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哎呀,非让我点透不可,就是你们女人裤裆那个大姨娘!一个月来一次那个!”郎中说。
我父母愣住了,互相对视了一下,脸上皆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
“讲啥玩意儿呢,你到底会给看不?要不会就滚蛋!那个嘴别瞎胡呱嗒!”我父亲粗暴地喝道。
“兄弟,先别急着!待会见分晓!”郎中朝我父亲摆摆手,示意他冷静下来。然后从包袱里掏出了一根黑乎乎的棒子,应该是橡胶做的。他让我张开嘴。我照做了。他说张大点儿。我使劲将歪嘴咧开,嘴片子一抖一抖的,发出哦哦的声音。
“我的娘哎!这嘴就张开这么大点儿缝么?”郎中又拍了下大腿,抬头看向我母亲。我母亲又唉叹了一声,说都这样了,天天喝碗饭能给你洒掉一大半,还得歪着个脖子喝,往里面塞个囫囵鸡蛋都塞不下去。
“好吧,孩子,你忍着点儿,我使的劲可能会大些!”说罢,郎中一手扶住我的后脑勺用力往前推着,另一手将棒子使劲抵上来,转着圈子攮我嘴里了。
将嘴巴给我撑得发出撕裂般的疼痛。那玩意儿一直抵到我的喉咙里,搞得我一阵强烈的恶心,胃里的东西立马翻涌上来。咕嘟咕嘟。白色秽物顺着我的嘴角溢流出来,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这种滋味真的十分难受。但为了能让郎中把我的眼睛治好,我强忍了。
耳朵里听得那郎中叫唤起来:“看见了没?还会吐白沫呢!”
“你这是啥意思?让你在这儿虐待我儿子呢!”我父亲又粗暴地喝起来。
“别慌着,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郎中用手攥住了那根黑棒子。
突然他手上一抖,变得跟个电动马达似的,晃动的频率十分高,带动那根棒子在我的嘴里乱搅了起来。磕得我的牙齿、上腭和嘴角一阵发麻发酥。
过了一会儿,他将那根黑棒子从我嘴里拔了出来,问我觉得咋样。我嘴片子上还残留着麻乎乎的感觉,含糊不清地说:“挺舒服的,又麻又痒得慌!”
“看这上面沾这么多水子!”郎中将黑棒子甩了甩,用块卫生纸擦干净,放回了包袱里,仰头瞧我父母,“这下你们都明白了吗?”
“明白啥?”我母亲瞪着眼珠子,依然迷糊着。
“哎呀,非让我给点透不可......你家孩子这嘴巴,其实不是个嘴巴,是女人裤裆里那玩意儿,会吐白沫,会流水,用棍子搅起来,他还觉得舒服到不行!”郎中讪讪地解释道,脸上笑得十分尴尬,还有些发红,“这些都足以证明,你家孩子身体结构确实长错位了!”
“我草恁娘!”父亲跳脚暴吼,从地上抓起一块砖头,准备冲上去。却被母亲给拦住了。她竟然说,人家郎中分析得也挺有道理。转过身问郎中:“有法子给治没?”郎中伸出手比划出一个八的手势,说不敢完全保证,只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
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足矣。
我母亲决定让郎中好好给我治一下子。
上帝给你给你关上一扇门,就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我的眼虽然有残疾,但我的耳朵异常灵敏,远远超乎常人。只要我愿意聚精会神地仔细去听,连院子里蛇爬动的声音都能听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