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惶惶
我想象如果我这时候突然从柜子里出来,会出现怎样的情况,如果于朵朵所跟我描述的情况都是真的,没有任何隐瞒和隐情,那么眼前这个公孙敕就是害于朵朵“做怪梦”的元凶,然而他不是鬼,不但不是鬼,还拥有高超的技能,我和旺财也许不是他的对手,贸然出手很可能白白送死;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于朵朵根本就与公孙敕认识,联合设置了一个我看不懂的圈套来达到一个我想不明白的目的。我越想思路越混乱,柜门外传来床垫吱呀摇晃的声音,伴随着于朵朵隐忍的娇喘,我向外望了一眼,又赶紧闭上了眼睛。
这真是难熬的一个夜晚,我坐在衣柜里,旺财坐在我对面,我俩互相望着彼此,大眼瞪小眼。说不上过了多久,衣柜外终于恢复了平静。我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估计公孙敕在穿衣服,然后是脚步声,大概他是要离开了,可是,这脚步声却停在了衣柜的门口,几秒钟后,“出来吧,还没看够?”这正是公孙敕的声音。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公孙敕竟然知道我躲在衣柜里!难道这真的是于朵朵与公孙敕串通好的?!为什么?我缓缓扭过头朝柜门缝外看去,公孙敕的一只眼睛正在与我视线平行的位置盯着我!
我滑开衣柜的推拉门,起身走出衣柜,公孙敕直起腰,似笑非笑地看着我,以耳语般的音量说道:“放心,刚才那戏,免费让你看的,不收钱。”说罢,瞟了一眼刚从衣柜里跳出来的旺财。
“你们什么意思?”我瞪了公孙敕一眼,又看了看于朵朵,发现她仍然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脸颊上有一抹红晕,额头发际线的位置汗涔涔的,嘴角微微上翘,像是在微笑,被子已经重新盖到了胸口。
“嘘--我们不要扰了她在梦里回味,来客厅说。”公孙敕眨了一下眼睛。
我抱起旺财,随公孙敕来到客厅,他指了指沙发示意我坐下,然后亲自轻轻掩上于朵朵的卧室门。
我甚至怀疑自己仍然在那个衣柜里,只是睡着了,做了个匪夷所思的梦。想到这里,我偷偷掐了一把自己的手臂内侧,还挺疼。
公孙敕在我旁边的位置坐下来,开门见山地说:“离开马远山,跟着我吧。”
“啊?”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公孙敕表情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盯着我,似乎是在等我回答。
“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确定公孙敕在打什么鬼主意,下意识地把旺财抱得更紧了一些。
“当然是因为钱啊,我会给你很多钱。”公孙敕的语气就像是在给两岁小孩解释一加一等于二。
“……”池上助血。
我张了张嘴,一时觉得可笑,不知道说什么好,公孙敕毫无原则,只认得钱,这我领教过一二,但他居然想用钱收买我,他凭什么就觉得我会同意呢,而且还是在此刻这个奇怪的时间地点。
“不行?”公孙敕扬起眉毛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又低下头揉了揉鼻子,接着说道:“我常常不明白为什么很多很简单的事都要被搞得啰里八嗦的,非得说一堆废话才能办成,不过今天这事咱按照你的方式来,这事挺重要,对,很重要,我不能怕麻烦。”这后半句话他像是在对自己说。
我什么也没说,盯着公孙敕,等着他的下文。
“其实,那天我发现我放在这里的小鬼都不见了,我就知道是你干的,你的小狗长进了不少嘛,当然,意料之中,意料之中,是金子总是要发光的。”公孙敕说着,目光又停留在旺财身上。
旺财则发出磨牙齿的声音。
“这屋子里的那群小鬼是你放的?为什么?”我惊讶道。
“为了不让于朵朵有精力去和别的男人混在一起,好好给我生孩子!”公孙敕露出一个扭曲的笑容,朝卧室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啊?你的意思是说,她肚子里那个怪胎……呃,那个孩子,是你的?!”我觉得有点失言,尴尬地挠了挠头。
“嘘--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孩子当然是我的,难道你没看见我刚才去看我的孩子了吗?”公孙敕露出不满意的眼神。
☆、第六十九章 半个僵尸
对他的这种说法我实在是无语。半晌,我才接着问道:“你俩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我记得上次在老贾的喜宴上遇到时,你们还不认识,可那个时候于朵朵就已经觉得自己的肚子不对劲了。”
“我在那之前就认识她。不过,她至今也不认识我。这个。说来话长着呢。”公孙敕翘起二郎腿,继续说道,“差不多一年之前,我去给一家大户宅子搞卫生。到了门口还没下车,看见她在门口跟那家阔少闹分手。嗯,长话短说,我派人跟踪了她,在后来的一段时间内,毁了她不少桃花姻缘。我正琢磨着我该如何下手时,这妞就急了。跑去泰国请了个旺桃花的佛牌回来,我立刻趁她不在家时去把那个小玩意做掉了。然后放进去一批我的小鬼。我晚上没事随便来了几趟,她就怀孕了。还别说,那些小鬼虽然放别处没啥大用,但用在这里还是挺合适的。一方面让于朵朵怀疑自己身上的问题是泰国佛牌导致的,另一方面搅乱她的精神状态,让她没心思出去找男人。”公孙敕露出了一副对自己的计划洋洋得意的表情。
“呵呵,公孙老板,你交往个女孩子怎么还这么大费周章偷偷摸摸,直接认识一下不好吗?”我觉得可笑。
公孙敕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了,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左手腕上那三条歪歪扭扭的疤痕,良久,缓缓说道:“她不是庄潇漫。”
“庄潇漫是谁?”我从没听过这个名字,疑惑道。
“庄潇漫是我青梅竹马的恋人,我手腕上落下这三道疤痕的那天,也是她香消玉殒的那天。她是我父亲收养的孤儿,从小与我一起跟父亲学了这门手艺,七年前。我们去云南瑞丽的一处村庄出差,她没能活着回来,连魂魄都被打散了。”说到这里,公孙敕神情落寞。
“不好意思,让你提到伤心事。”我没想到公孙敕有这么一段悲伤往事。
“那里闹僵尸。”公孙敕耸了耸肩,故作轻松地继续说道,“村里出了个土豪在北京搞房地产,听说乡亲们受苦了,花天价请我去给他们驱除僵尸。那时候父亲刚遇害不久,我们想要东山再起给他老人家报仇,需要钱。”
“你是说,你心里还记挂着庄潇漫,所以不能跟于朵朵正常交往?”我试图弄清楚公孙敕的逻辑。
“她俩几乎长得一模一样,连我也经常在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于朵朵就是庄潇漫,可她不是,我不要除了庄潇漫之外的任何女人,而且我现在需要一个后代。”公孙敕解释道。
“哦……”我忽然觉得话题好像扯远了,于是直接问道,“你说的这些,与你想让我投靠你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于朵朵现在已经很信任你,这样我就永远不用出面了,你想办法给我稳住她,别让她做出伤害肚子里的孩子的事,顺顺利利地生产,然后你再把孩子交给我,就行了。这几天我刻意守在附近,就等着你来给她捉鬼呢。”公孙敕又露出了那种得意洋洋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