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
三人坐下来谈话。林所长告诉陈娇,米处长为了这个案子成立了“飓风小组”,他们都是小组成员,组长由米处长亲任。陈娇每个月需回广州向米处长汇报工作,平时有紧急情况可与他们联系。陈娇点点头。林所长问她在名爵俱乐部这一个多月,有什么收获,陈娇便把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一遍。林所长又问:“你觉得有没有可能在俱乐部里藏着一个秘密的冰毒加工厂?”陈娇这才明白自己被派到张婉柔身边卧底的原因。她想了想,说:“俱乐部面积很大,结构复杂,在里面建一个秘密加工厂不是没有可能。”徐蕾说:“过两天,要对全市的娱乐场所进行消防安全大检查,可以借机将俱乐部全面排查一遍。你现在是总经理助理,负责内部管理这一块,配合派出所检查消防安全的工作很可能就由你负责。即使张婉柔没有安排,你也争取把这项工作揽下来,带我们将俱乐部彻底检查一遍。”陈娇道:“好,没问题。”林所长又道:“前任派出所所长突然调离,张婉柔必然要派人公关,想方设法与我套近乎,你作为总经理助理,与我有些联系也是正常的,我们在工作中有些交集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陈娇笑道:“组织考虑得很周到。”林所长也笑了:“我们一上任,就想着如何与你取得联系。没想到今晚这个机会自动送上门了。”“这个方式好,很自然,不露痕迹。”陈娇道。徐蕾看着陈娇,问:“有什么问题需要我们帮忙解决吗?”陈娇摇摇头:“暂时还没有。”“有需要我们帮忙的事情尽管提出来。我们是一个小组的战友。”徐蕾说。陈娇想了想,道:“你替我查一下这是什么药。”她把在婉柔卫生间纸篓子里发现的粉红药瓶上的英文单词写给徐蕾。“好。我查到就告诉你。”徐蕾道。“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有情况再交流吧。现在出去看看打架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林所长道。三人出来,来到隔壁房间,看到事情已经基本调解完毕。A和B都是公务员,虽然官不大,但因是实权部门,所以也成为俱乐部的会员,偶尔到俱乐部来体验一下高级消费的乐趣,打架是因为喝多了,属于酒后无德。到了派出所酒醒之后,后悔不迭,唯恐被单位知道,影响自己的前程。
两人都愿意接受调解,A向B赔礼道歉,并赔偿1000元医药费,这事就算了结了。安琪和两名保安本来就没事,不过是到这里做个证人。事情了结之后,三人跟着张晓露从派出所出来。张晓露把两名保安送回俱乐部的宿舍后,又载着安琪,送她回家。“奶奶的,今晚怎么这么倒霉,居然被带到派出所来了,半夜三更才得回家。刚才在派出所,那个警察看我的眼神,好像我是个小姐!他的眼神分明是把我当成小姐了,以为他们为了我争风吃醋才打起来的,我是罪魁祸首!奶奶的,原来那个潘所长在时,我何时受过这种鸟气!潘所长从来不找我们俱乐部的麻烦,怎么他一声不吭突然就调走了呢?”安琪气鼓鼓地说。“公安内部经常调动,我们有什么办法。再把这个新来的林所长搞掂不就行了。”晓露说。“改天请他出来吃个饭,送一张我们俱乐部的贵宾卡给他。不过这个林所长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还不知道他的性情如何。”安琪道。“刚才问我话的就是林所长。他这么年轻就能当上派出所所长,一定有些能力的,估计想着到基层锻炼几年,还能往上升。对这种人,一般的小恩小惠他根本不会放在眼里,搞不好,反而引起他的反感,以后更加注意我们俱乐部。”晓露开着车,目视着前方说。“那就请示张总多给他钱,再给他安排一个美女。只要他有把柄在我们手中,不怕他不就范。”安琪轻松地说。看来她对这一套早已驾轻就熟了。“还是先别。据我刚才对他的观察,林所长是个很正派的人,这一套对他不一定有用,要是他不吃这一套,我们反而弄巧成拙,给俱乐部惹上麻烦。”晓露道。“先什么也不要做吧。我们俱乐部是合法经营,只要我们不出事,他也管不了我们。我想办法多跟他接触几次,了解他的性格脾气,再对症下药。”“以后与派出所打交道的事情就由你负责吧,我现在一看见警察就讨厌。”“需要你这个公关部经理出马的时候,你也不能推诿啊。”晓露转头对安琪笑了一下,接着说,“今晚的事,保安部一定会向张总汇报,我明天先和张总沟通一下,是那两人喝醉了酒自己闹起来的,和你没关系。”安琪感激地拍了一下晓露的大腿:“虽然这事不大,但我还是谢谢你。看得出你是个讲义气的人。”把安琪送回家后,张晓露精神愉快地开着车。今晚与林所长和徐蕾接上了头,让她精神振奋,一种久违的情怀回到心中,让她改变了想法,她决定向张婉柔妥协。若自己离开张婉柔,组织上很难再派出一个能迅速接近她的人。
自己已经初步取得她的信任,不能功亏一篑。今晚这个事故,给了她主动联系张婉柔的理由。她打算第二天上午一上班就去找她汇报,依她当时的情绪再见机行事。正想着,包里的寻呼机响了。她拿出来一看,上面显示一条信息:我想吃云吞。虽然没有留下姓名,但无疑是张婉柔发来的。晓露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猛打方向盘,向关外驶去。此时已经是凌晨2点半,晓露有些担心云吞店打烊了。来到龙岗夜市,远远看到那家黄记还亮着灯,不禁松了一口气。拿着云吞来到张婉柔的别墅时,天际已经露出朦胧的光亮。晓露在门口输入密码,门开了。她踩着露水走进花园,又嗅到了一阵浓郁的花香。上到二楼卧室,只见婉柔穿着衣服趴在床上,没有一点动静。屋里有一股浓烈的酒气,地上放着两个空酒瓶。“姐姐。”晓露把云吞放在窗台上,弯腰推了一下她,“你又在糟蹋自己了。”婉柔睁开眼睛,看着晓露,闻言一把抱住晓露的腰,嚎啕大哭起来。哭得惊天动地,撕心裂肺。晓露抱着她,不明白她为何哭得这么伤心。但她知道婉柔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晓露想起两年前那个暴风雨之夜,接到爷爷的死讯,自己跪在操场上那场痛哭。婉柔和她一样,身上都背负着太多的东西。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无法言说的委屈时刻在煎熬着内心,在某个时刻,轻易被击穿,借着一场大哭发泄出来。晓露紧紧地抱着婉柔,任她的眼泪鼻涕打湿着自己的衣襟。她什么也没问,轻轻地拍打着婉柔的后背。那一刻,两人的感情发生了质变,有了贴心贴肺的感觉。婉柔哭了半个多小时,渐渐地从号啕大哭变成轻声啜泣。终于,她停止了哭泣,起身去了卫生间。几分钟后,婉柔从卫生间出来,眼睛红肿得像个桃子。她低着头,没有看晓露,径自走到窗台,拿起云吞吃了起来。晓露还没有从刚才的感觉中脱离出来,静静地看着她吃云吞的样子,内心充满难以名状的忧伤。她看着婉柔把云吞吃完,给她递了一杯水。婉柔接过来,默默地喝完,然后说了今天第一句话:“天还没亮,还可以睡一会儿。你愿意在这里睡就在这里睡,不愿意的话,隔壁有客房。”说完也不看晓露,自己钻进被子里侧身睡了。晓露在床边站了一会儿,转身进了卫生间,洗漱了一下,也上了床,在婉柔身边躺下。婉柔背对着她,那娇小的身躯让晓露起了怜惜之心,她默默地扳过她的身体,把她搂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