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废土捡老公
时泽捡起一手石头就往周拙身上砸:“周拙!我一定会杀了你!只要我活着一天,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他话没说完,整个人便被一股不讲道理的力道牵引起来。
南丧居高临下,手里握着他的头发,将他整个人向后扯。
从时泽的视线里,看见阴影覆盖了半张面庞的南丧,像是天使的羽毛被染成了黑色,布满杀人不见血的残酷。
那声音脱离了稚气,清冷又疏离:“离他远点,听不懂吗?”
他看着时泽在手里挣扎,两秒后,松开了手,任由他因为惯性向后倒下去。
夏维颐赶忙从后面接住了时泽,接完又把他扔在一边:“我跟你说我就是看在南丧的面子上!”
“时泽,再让我选择,我还是会杀了他们。”周拙的声音响起,“只要有异变的可能,我都不会手软。”
时泽胸口剧烈起伏,突然急火攻心,从喉咙里呕出口血,他抬起头,用充斥着鲜红的声音告诉周拙:“他们没有被咬!根本没有!”
“是吗?”周拙漫不经心地说道,“乘坐短程机进行任务的队伍会从民用机场降落,经士兵检查身体和物资后,才可以正常进入望城。
你父母和姐姐是从城门进来的,你母亲以担心士兵猥亵你昏迷的姐姐为由,拒绝士兵对她进行检查,很不巧,那日我在城门附近巡防,士兵将情况报告给我,我便让他们先行检查你父母,后来发现你父亲大腿后侧、你母亲头右侧均有伤口,你的父母又以「已经在无尽领域中走了两天,要异变早就异变」为理由,希望士兵可以放行,士兵拿不准主意,又报告给了我。”
“我问过守门的士兵,他们本来就很正常!他们原本都打算放我爸妈进去了!”时泽说,“是你,是你赶来,非要杀了他们!”
“我到时你父母的瞳孔已经出现轻微变色。而你姐姐也不是昏迷,而是被丧尸划破了胸口,已经死了,不过是在等待时间异变。”周拙说,“如果我猜测没错的话,你父母的伤口应该来自于你姐姐。”
“人已经死了,你怎么说都可以了!你不肯承认自己误杀了他们!”
时泽怒目而视,“你如果心里没鬼为什么不让我见他们最后一面!”
周拙:“异变的人类尸体会和丧尸尸体一样迅速干瘪,我击毙你父母一分钟后,他们就已经面目全非了。”
他并没有因为时泽的指责而有什么情绪波动,只是陈述,“根据研究所规定,望城内的丧尸尸体必须在两个小时内火化送出城,这是对望城居民的保护。”
“我不信!”时泽说,“你他妈一个字我都不会信!”
“你既然问过守门的士兵,他们应该把你父母的尸体情况告诉你了……”周拙说,“你心里明白,我没有做错。”
时泽握着的拳头重重颤了颤。
和这个世界上的太多人一样,他们都太清楚,周拙没有做错。
他们不计较死去人的罪过,日复一日地憎恨着刽子手,为负面情绪和滔天恨意寻找一个发泄口。
而周拙便是人类世界里最强大和最坚固的发泄口。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一定要进城的原因是什么。”周拙说,“有两种可能,第一,他们觉得自己侥幸逃过一劫,可能没有被感染,然后企图在望城饲养你的姐姐;第二,他们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极力想要进城,只是为了——”他抬眼,说出最残忍的可能,“见你最后一面。”
第38章
周拙的话,对时泽来说堪称诛心。
杀人也不过如此。
时泽抓着两侧头发,深深地垂下头,良久,几滴泪水落入灰烬,被很快地包裹起来。
但又散落渗进屑粉之中,仿佛久远的原以为已经尘封的伤口重新被撕裂。
“杀了我……”时泽颤着声音说,“周拙,杀了我……”
他觉得全身上下连骨头都在疼,积年的痛和恨快要将他摧毁。
“你没有变异,我不会杀你……”周拙淡淡道,“也因为你是南丧的朋友。”
晨光渐起,四散的薄雾如烟一般飘散进丛林中,夏维颐裹了裹衣服,打破这沉重的宁静。
“各位,有什么恩怨都等明天有空了再说吧,我还打算招呼大家七点左右起来做事呢。”
他看表,“呐,现在都快五点了,再不休息没得休息了。”
四下没有人听他的话,依然坐在篝火边,要是加点儿抒情的背景音乐,看客还会以为这是个温馨的篝火晚会。
但偏偏这几个人各怀心思,一句话都不肯说,气氛焦灼得很。
夏维颐不敢直接碰现在的南丧,只能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那个,南丧大号,要不你先去休息?我看你不休息,周拙也不能休息。”
南丧盯着火堆:“我不需要休息。”
“这……”夏维颐瞟一眼周拙,“那你这个病号去休息,别辜负了我那些药,可都是我私人研究的,你想买都买不到。”
他说完,周拙完全没回应。
“得,最后我成小丑了,你们都高贵,你们都清高。”他眸光下扫,到时泽头顶:“我大发慈悲给你接一下脱臼的手……”
他蹲下身,“另一边啥情况,南丧给你整断了吗?”
时泽失魂落魄,唯有双眼止不住地流泪。
“你不是挺能喷吗,哭哭唧唧的多失你往日风范啊……”夏维颐踢了他屁股一下,“我跟你说,别扮可怜,都是看在南丧小号的面子上。”
他大号小号的叫来叫去,引得周拙瞪了他两眼。
好在还有张昊翔这个不知情的,抱着野营灯走过来:“南丧,你还不休息吗?”
“不……”南丧说。
“那你早点休息啊,我先进去了哈。”他走两步,又说,“对了,刚才有个丧尸抓了帐篷一下,我们的帐篷有点冷风,你睡觉的时候多穿点儿衣服。”
他啰啰嗦嗦,南丧不理不睬。
不巧,时泽突然往一边倒了下去,要靠到南丧腰时,南丧侧面长眼睛似的,动作利索地挪开了,时泽「啪」地倒在地上。
夏维颐又操心地过去,摸了摸时泽的额头:“好家伙,发高烧了。”
他赶紧拉住张昊翔,“你先别休息,来,跟我一起把他搬进帐篷里,小心别动到他的手。”
周围人一并撤退了,篝火边只剩下南丧和周拙。
一直没有说话的周拙开口了:“南丧在哪里。”
“我就是南丧。”南丧说。
“你不是他,你是谁。”利器插入胸口并不是全然没有感觉,强大如周拙此刻声音也嘶哑起来,他因失血而发白的双唇轻轻开合,“现在你在南丧的身体里,只有你知道南丧在哪,还会不会回来。”
“南丧的身体?”南丧冷冷看着他,“这是我的身体。”
周拙:“你们是双生的人格?”
南丧沉默了两秒,说:“我无法向你解释「我」的存在,但我拥有所有记忆。即使我不喜欢「南丧」这个名字。
即使我也并不愿意保护你,但「我」在一直强迫着我必须接受,必须保护你。”
天色又亮了几分,无需篝火的光芒也能视物,南丧用石头将火压了,说:“没什么事你就去休息吧,不要在我旁边。”
“南丧还会回来吗?”周拙问。
南丧下巴轻仰,绷着的面容上透露出桀骜不驯四个大字,他没有分给周拙一丝眼色:“从今以后,只有我。”
周拙合上双眸,用手捏了捏眉峰。
他们明明长得一样,却又完全不一样。
为什么。
南丧仍在拨弄着火苗,周拙第二次按住他的手,让他看着自己:“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
南丧缓慢地撑起眼皮,只一句简短的:“给我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