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队的人
“嗯,”她想到自己之前激动的情绪,令人意外地镇静说:“我不能预料这会对罗丝造成多大的影响,罗丝是当前英国最红的女演员,她的地位已经屹立不摇该不至于会受波及。你们最好在她从美国回来前羁押我吧。”
“现在谈羁押还言之过早,”巴尔克强笑着说,“你身上带着你家的钥匙吗?”
“是的,你要做什么?”
“如果你把钥匙交给我,我将派人查出你说的刀鞘一事是真的。他要到哪里才能找到刀鞘?”
“橱柜抽屉里,左边最上面抽屉的底层,一个装着香水瓶的盒子里。”
巴尔克唤来一名探员,把钥匙交给他并下达指令。
“你拿到它之后,就会知道自己漏了什么。”华勒思太太刻薄地对探员说。
探员离去后,格兰特把一张纸从桌上推到她前面,拔开钢笔,“可以留下你的姓名住址吗?”他说。
她用左手拿起那只笔,颇吃力地写下姓名住址。
“你还记得我在第一次讯问你之前的事?”
“记得。”
“你那时不是左撇子。”
“我可以用两只手做所有的事,有人是怎么称呼它的,我忘了。但当我特别要做一件事的时候,用的是左手。罗丝,也是左撇子。我父亲也一样。”
“你为什么不早来告诉我们这番话呢?”
“我没想到除我之外,你们居然会抓到别人。当我看到报上报导警方漂亮地破获了这件案子,就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然后今天我去法庭,想看他一眼。”今天在法庭听证的时候,格兰特竞没有看到她!“虽然他长得像外国人,但他不是。而且,他看起来病得不轻。所以,我回家之后,决定亲自出面澄清一切。”
“我懂了,”格兰特说,对着他的上司扬扬眉毛,总督察传唤一名探员进来,“带华勒思太太到隔壁房间休息一下,你陪着她。如果你需要什么的话,只管告诉辛普森。
华勒思太太,请。“她的黑色紧身丝缎身影消失在掩上的门后。
第十八章
一阵静默之后,巴尔克说:“我再也不会奚落你天赋异禀的直觉了,格兰特。你看她是不是疯了?”
“如果过于合乎逻辑才算疯了,然而她是。”格兰特说。
“而且,她似乎对整件事都没有感受——无论是对她自己,或是对索瑞尔。”
“的确如此,也许她是在妄想。”
“难道可能有一点机会是真的?依我看来,这远比拉蒙的说词还不可信。”
“哦,没错,你说得对。”格兰特说,“你会觉得奇怪一点也不为过,是因为你不像我,与这个案子朝夕相处。
这整件案子陷入了僵局——索瑞尔的自杀,赠与拉蒙的钱,预定邮轮的舱位,饰针。我蠢到没有看出来饰针上的缩写也可能是R.M.(蕾伊·麦克白),执意认为那个女人是洛克莱太太。要是华勒思太太没有出面自首,饰针上的缩写对我根本没有多大的助益。就算如此,我早应该想到这件事跟蕾伊·麦克白有关。
调查展开的第一天,我到沃芬顿跟守门的管理员聊了一下,我碰到蕾伊小姐,她邀我一块喝茶。喝完茶后,我跟她形容那把匕首——当天晚报上报导的细节,她似乎对我认定她曾经见过那把匕首的推断感到非常讶异。但当时没办法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要她解释清楚,所以这个疑点一直存在我脑中。这个案子从头到尾没有一件事跟她扯上关系,直到刚才——索瑞尔一定是在听到她要去美国后,才决定要与她同行的。可怜的家伙!她是世间绝无仅有的蕾伊·麦克白,是个超级巨星,但他仍然对曾是罗丝·马克汉的她无法忘情。这于是造成了他的悲剧。她,当然,毫不为此所动。蕾伊·麦克白已经很久不曾想起她曾经叫做罗丝·马克汉。
我猜,当她把他买来送她的饰针退还给他时,就明白表示他们之间是没有可能的,但这已经无济于事。饰针对于蕾伊·麦克白不再具有任何意义。他执意要前往美国,直到星期二晚上,他收到伊芙雷太太说的那个包裹。包裹里装的就是那只饰针,他的心碎了。她说不定还附上她和雷辛结婚的邀请函,这些就是我知道的。你料到他原本要跟她搭乘同一艘邮轮离开吗?索瑞尔一定是在心中盘算着到时他杀了她后,自己饮弹自尽。沃芬顿剧院的舞台并不是用左轮射击最理想的地方,但我猜他打算在落幕后再引起骚动。不久前我曾在圆形剧场最后一晚演出时,观察过交响乐团后座的观众席。或者他是想在演出结束后她离开时下手吧,我不知道。他傍晚下手会更容易些——他和拉蒙在街上打发时间的时候——但他没有。我不以为他想让他的朋友知道他有这种他们一辈子也碰不到的境遇。你也看到,他试着让一切顺理成章,以至于他们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在赴美途中。证明这种说法的线索不够充分。不论是伊芙雷太太还是拉蒙,都不会把杀了蕾伊·麦克白的这名身份不详的凶手跟他们认为已经上了阿拉伯皇后号的人联想在一起。他可能忘了曾在街上碰到华勒思太太,或者是没料到他心里的念头被她察觉。他想着某件事时,被她机敏地看出他的意图。当然,她有迹可循——因为她认得蕾伊。而且她是惟一能够把索瑞尔跟蕾伊扯在一起的人。蕾伊·麦克白不会跟他到任何地方去。他打算做得更漂亮一点,把他的钱送给他的朋友,再三告诫拉蒙星期四前不要打开纸袋。你猜,索瑞尔认为这是个机会,他是要他的朋友永远不知道他遭遇过什么事,还是他不在乎他们隔多久之后才会发现他所做的事?“
“我不知道!”巴尔克说,“我不认为他当时的神智有这么清楚。”
“那你就错了,”格兰特说,深思着,“我不认为索瑞尔是会盲目行事的人。正如拉蒙对他的了解——他会花很长的时间深思熟虑,然后确实实践他想要做的事。他惟一忽略的人就是华勒思太太——你得同意,她不是那种你期待会在理智群众边缘找到的人。索瑞尔并非恶棍,虽然最后仍作势让人以为他真的要去美国,他行李整理得无懈可击——同一天内拉蒙也在打包,可能一直在房间里进进出出的。他没带任何蕾伊·麦克白的信件或照片。当他对进行的计划准备就绪之后,必须把一切销毁。只除了一样,他忘了饰针,它从他外套口袋里掉了出来。”
“你认为蕾伊·麦克白会被这件事牵连吗?”
“不,我不这么认为。”
“为什么不?”
“因为蕾伊·麦克白是这个年代里最懂得顾及自身利益的人。她或者从我的描述中记起这把匕首,但是她没有理由把被杀的人跟索瑞尔联想在一起,更遑论是她的生母也被扯进这个事件里,苏格兰场直到星期一才查出索瑞尔的身份,她那时已经动身前往美国了。如果她知道——虽然不一定——死者就是索瑞尔,我会非常讶异。我不以为她除了娱乐新闻外还会看报纸,美国那里对队伍命案也不会有什么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