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茧
她退后了几步,转过身,看着眼前的二人:“下一个就是我——当时我心里只有这个想法。可是,接着我就发现,脸上有热乎乎的液体溅了上来……”她举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我……我还活着……”说罢,她蹲下身子,放声痛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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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下玄月。
这一天,没有一颗星星。
这一天,明明万里无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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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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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被女人叫到了这个地方见面,理由是想离开这个空气污浊的城市与自己远走高飞。倘若想要拒绝,作为自幼便被冠以绅士教育的自己而言,果然还是要面对着对方说明自己的想法来得更尊重对方吧!毕竟在自己的眼中对方只是过客,而他实在无法理解,这个女人为什么要自认为在自己这样一个总是漂泊不已浪荡不羁的人的心里是有很高地位的呢?
女人——这种动物,真的很难猜透,更难理解……
眼前,是一片火海。那个女人或许已经死在了里面。她或许已经不用考虑离开的问题了,因为,离开这个世界貌似是更彻底的方式。
只是,看着这片火海的方任之实在无法在这一刻就判断出,为何自己即将到达的目的地,会变成爆炸案的现场。
一身已被灰土熏染得看不清颜色的装束,依然站立在滚滚热浪之下。他想等,等待所有遇难者的名单,现场的,而不是以后的。
一个“认识的”朋友,负责现场的警察,手里拿着一件物品,缓缓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方任之想打招呼,又觉得不合适。对方看见了他,苦笑了一下,把手中的物品递给他。
这是一枚烧掉了三分之一的警官证,上面的名字是——袁谦丞。
而后,这张破损的证明被交到了一个女孩儿的手中。
不远处,正冲向着火场的少年,渐渐停止了自己的脚步。
密禾虹抬头望着那片炙热的红色,如同太阳一般的耀眼,却在四周散出黑漆漆的烟雾,如同这太阳即将被黑夜的欲望一口吞噬一般,但却是这“太阳”在催生着“黑暗”的加速。
他转过头,看见在自己身旁不远处同样眺望着那火景的女孩儿,眼中早已失去了光芒,即使眼前的光再如何刺眼也无法映射而入……
不久后,女人的尸体被抬了出来。还不至于面目全非,却是早已被浓烟熏呛致死。
和那女人一起被抬出的尸体,上面有一顶与方任之所戴类似的帽子,外套上还留有一个被贯穿了的圆形小洞。
他笑了,冷笑,继而狂笑不止……笑之余,却流下了两行泪。
拿着警官证的女孩儿,浑身颤抖着。
少年走到她身边,耳语了几句。
她猛回过头,看着对方,仿佛刚才的话有魔力一般。
少年苦笑着,虽然他很想微笑,可惜做不到。
少女闭上眼睛,也苦笑了起来,这才挤出了两行泪。
不同人脸上的泪,所含有的意义,在这同一个场景之中,却是截然不同。
被设定为应该“死去”的人还活着,被忽略为只是“路过”的人死去了。
活着的人悲叹着,这一点,每个活着的人并流泪的人是同样的。哪怕同时在笑着,苦笑,或是狂笑着……
此后,数年,时间,永远都是稍纵即逝的。
这世上,令人不解的问题数不胜数。
例如,是什么让人认为自己是“弱势群体”?
可知,人最害怕失去的东西,是关爱——关注与相爱。
因为“有才能的人”与“成功的人”变为人生的标志之时才能被周边所关爱。
于是,“努力的人”被人逐渐遗忘在了那个潮湿阴暗的角落里。
哪怕,他们是在努力地求援。
被吞噬了理智的人,就等于是人本能中的“恶”失去了栅栏一样。
当他们失去相爱之人,寻找不到相爱之人,被夺走了相爱之人,就只能寻求剩下的另一半……
宣泄之余,想要证明的是自己曾在这世上刻下了某种痕迹——
或者,你可以说这是一种报复。
作为“弱势”的报复,他们选择了初始的“弱势”——更因为,明明作为“弱势”却拥有了自己所没有的幸福,这种无法被平衡的心态,让欲报复的“弱势”们绞心而痛着。
“如果人类进化之时没有残酷只有爱,或许今天的悲剧便不会发生。既然要制止那残酷的延续……在他们还不具备伤害其他生命的能力之前……”
因为你们拥有了“我”所没有的“家”,是你们夺走了“我”的“家”。
所以,“我”也将你们的“爱”,你们的“家”尽数夺走才行。
“爱”是什么?毋庸置疑,“我”已经不再记得。
所以请不要让“我”再次记起。特别是当“我”无法保护『我』的时候。
因为“我”和『我』会害怕再次失去“爱”的痛——
这将比“现在”更使『我』生不如死……
在同一片天空下,有一行人总是并肩行走着。
他们如同这个社会中的其他常人一般,戴着面具。
这些面具具有一个统一的名称:推理小说研究会成员。
谎言,有恶意的,有善意的,有本能的。
这些面具,且不说是否善恶,只是行于世必遵其则。
在“可信任的人”前,他们会摘下面具示人。
同时,为这些“可信任的人”揭开伤害他们的人所戴有的多重面具。
“可信任的人”不一定是被害者。
戴有多重面具的人不一定是加害者。
墨尔本华人灭门惨案的告破只是为揭开那重重面具的阶段中所蕴藏的一个段落。
无论是被惨遭杀害的一对夫妻,一位单身女性及两个男孩儿,还是时隔多年后被藏匿于汽车后备箱中的那具男性尸体,他们都只是为了引出一个神经元受损的病人“就范”的道具。
一个病人的价值能有如此之大?
治愈疑难之症是件难事,扩大疑难之症也是难事。
一个病人的价值就在于,他既可以作为治愈此病的临床病人,也可以作为扩大此病的研究案例。
失去了父母、阿姨和两个兄弟的金韵,手牵着那且冠有“杀害自己家人的凶手的儿子”头衔,也是自己的堂弟的金铭良,一同走在初春的花园小路上。
“罗阿姨会被判多重的刑罚呢……”金铭良低声喃喃着。金韵没有回应。他们心里都不想自己的亲人再次受到伤害,而他们对其他人所作出的伤害也是要付出代价的。即使这份代价或许令人再次窒息,那也是必然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