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之友
“看来明显是有人纵火了。那个邻居也打电话给我了。”博登施泰因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一起简单的失火案。
突然,他想到了一件事。昨天,他命令属下把玛莱柯·格拉夫和埃丝特·施密特扣留两个小时以后放出去的!
“失火时房子里有人吗?”想到这里,博登施泰因马上紧张起来。
“嗯,”贝希特点了点头,“那两个人还算命大。那女的呛了点烟,皮肤有一些轻微烫伤。”
“两个人?”博登施泰因十分迷惑,保利已经死了,还会有谁和埃丝特·施密特在一起呢?
“是啊!”于尔根并没有察觉到博登施泰因的惊奇,自顾自地说,“我们的消防队员赶到时,那男的已经偷偷走了。那个女人现在已经被送到了巴特索登的医院里,留院观察。”
在一片忙乱中,博登施泰因看到穿着睡袍的伊丽莎白·马特斯朝自己走了过来。他和她打了个招呼,并感谢她及时报警。
“我当时睡不着觉,正在厨房里头坐着。”伊丽莎白·马特斯的表情显得异常兴奋,能在这样一个突发事件中充当一个核心角色,拥有一名忠实的听众,她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她眉飞色舞地回忆着当时的情景:“我听到一辆汽车从远处驶过来,车子一直开到巷子的尽头,开得很慢。”
说完,她戏剧性地停了下来。
“那您有没有看清车子的模样?”知道伊丽莎白·马特斯在卖关子,博登施泰因也不点破。
“当然看清了!”伊丽莎白好像早就料到博登施泰因会这么问,她从睡衣口袋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了他,“是一辆白色的小货车。车牌很少见,是ERA-82TL。”
博登施泰因看了一眼纸条上的号码,这是波兰的车牌号。伊丽莎白告诉博登施泰因,她亲眼看到一个男人从车里出来,进了保利的房子,随后,房子里有了一阵响动,接着就起火了。
“我看到那个男人从屋子里出来,然后逃跑了,那时候房子已经烧起来了。”马特斯侧着头思索起来,好像怕遗漏了什么重要细节似的。博登施泰因把纸条递给了身旁的于尔根,请他查一下这个车牌。不远处的火苗熊熊燃烧着,咔的一声,一根房梁断裂,从屋顶掉了下来。夜空中瞬间溅起一堆火花。
“我很纳闷,保利的那群狗怎么一声都没叫,”伊丽莎白的脸上带着一股诡异的神情,“要是在平时,那些家伙早就叫得不可开交了。”
“您还能想到什么吗?那个逃跑的男人后来是否上了那辆白色的小货车?”博登施泰因问。
伊丽莎白·马特斯迟疑起来,似乎还有什么事要说。正在这时,之前一直站在消防车那边和消防员们交谈的一个男人朝他们走来。这个男人身材高大,秃头,博登施泰因马上认出来,此人正是保利对门的邻居——埃尔温·施瓦茨。
“不知道,其他的我就没看到了。”伊丽莎白·马特斯也看到了施瓦茨。这个此前一直滔滔不绝的女人突然好似看到野兽一般神情大变,转身快步离开了,迅速消失在博登施泰因的视线中。
天亮了。废墟、积水,火灾过后的一片狼藉了然展现在人们面前。埃丝特·施密特站在仍冒着黑烟的废墟前,表情呆滞。她穿着一条皱巴巴的亚麻裤,一件污渍斑斑的T恤,脚上拖着一双凉鞋。昨天晚上,她就是穿着这一身从火海里死里逃生出来的。她的脸上和胳膊上被烫起了好几个水泡,右手打着绷带。消防队已经撤退,只有两名队员留守。整个火场被隔离带围了起来。
“我没事。”博登施泰因上前问候了埃丝特·施密特一声,她头也没回地应道,眼睛则一直呆呆地盯着眼前的废墟。
“失火时您在哪里?”博登施泰因又问。
“我在睡觉。楼下已经火势很大,我被熏得咳了。”埃丝特回答道。
“那您是怎么逃出来的呢?”博登施泰因有些好奇。
“从窗子。顺着常青藤爬下来的,”伊丽莎白有些激动起来,握紧了拳头,“我那些可怜的动物,就这样活生生地被烧死了。这帮混蛋!”
“您有怀疑的对象?”博登施泰因知道埃丝特·施密特指的是谁,仍故意问道。
“除了格拉夫那两口子,还能有谁?”伊丽莎白恨得牙痒痒的,“房子失火,只有他们才是受益者!”
“消防员说,昨天房子失火的时候,和您在一起的还有一位男士,”博登施泰因试探地问,“他是谁?为什么后来走掉了?”
“我没有和谁在一起,更没有什么男人,”埃丝特·施密特一口否认,“或许,那就是纵火的人!”
“施密特夫人。”见埃丝特不肯说实话,博登施泰因也不再追问。他拿出一份玛莱柯·格拉夫和保利签署的交房保证书复印件,放到埃丝特面前,“您真的不知道玛莱柯·格拉夫给过您男友一笔钱吗?”
“不知道!”埃丝特只随意扫了眼前的复印件一眼,斩钉截铁地说,‘“我为什么要骗您?再说,我也不缺钱。”
这时,一辆绿色的货车从远处驶来,车身上印着格林佐格餐馆的广告。货车在几米开外的地方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深色的头发,脸的轮廓有亚洲人特征。
“嗨!埃丝特!”他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嗨!塔里克!”埃丝特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我很好,谢谢你来接我。”
“别客气,应该的。”年轻人看到博登施泰因和皮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又把脸转向了埃丝特。
“我在车里等你。”见博登施泰因和皮娅没有要走的意恩,他转身作势离开。
“不,等等!”埃丝特伸手抓住男人的胳膊,突然爆发似的哭了起来。男人顺势安慰地将手环在她身上。
“我还有一个问题。”皮娅却不买这个女人眼泪的账,不打算停止询问。
“非得现在吗?”年轻男人用厌恶的眼光瞪了皮娅一眼,“您难道没看到她现在很悲痛吗?”
说实话,对于这个女人,皮娅内心深处确实连一丝同情都没有,皮娅自己也说不上来是什么原因。尽管埃丝特在最近两天里相继失去了朝夕相处的男友和可以遮风挡雨的住所,可以说经历了人生中的巨大波折,但是皮娅却总有一种感觉,这个女人其实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沮丧和悲痛。昨天晚上,她和玛莱柯·格拉夫扭打得不可开交,完全看不出刚失去男友的悲痛。
“昨天我去了您的餐馆,”皮娅没有理会男人挖苦的话语,眼睛直视着埃丝特问道,“我注意到,一些年轻人进了一间门上写着‘非请莫入’的房间,然后一直没有出来。门后面是个什么地方?”
埃丝特·施密特红肿的眼睛里闪出一丝警惕的神色,她开始认真打量面前的这位女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