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之友
“真是不可以貌取人哪!”博登施泰因感叹道,同时暗暗在心里将感情的天平朝埃丝特·施密特倾斜了。
奥斯特曼读完玛莱柯的资料,又将埃丝特·施密特的名字输入了电脑。搜索结果出来,埃丝特·施密特竟然也有案底。她曾经先后因保险诈骗罪、强迫罪、侮辱他人罪和人身伤害罪入刑。
“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皮娅嘲讽道。
“法医那边也有新消息,”奥斯特曼说,“门边的血手印虽然在数据库里没有比对成功,但是可以肯定,它和我们在书房和客厅看到的血迹属于同一个人。”
博登施泰因和皮娅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我想到了帕特里克·魏斯豪普特,”皮娅说,“我得去查看一下他的伤口。”
博登施泰因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珂西玛打来的。
“我今天一整天都在暗无天日的剪片室里,都快要窒息了。回家时顺便从中餐厅带点外卖回来,好吗?”珂西玛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
博登施泰因走出办公室,来到外面的走廊上。“你好像很累,还好吧?”
“没事,我现在正躺在天台上,仰望星空呢。”珂西玛故作轻松地回答道,但是博登施泰因感觉到,妻子好像有什么事。
“我听着你不太对劲,”他警觉地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电话那头的珂西玛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向丈夫说出了实情:“出了个小事故,擦伤了一点点,没什么大碍的。”
“事故?在哪里?怎么会出事故的?”一听妻子受了伤,博登施泰因马上紧张起来。
“并不严重,”珂西玛极力宽慰着丈夫,“真的,不用担心我。”
博登施泰因并不相信妻子的话,他预感到事情可能会很严重。珂西玛口中的“没什么”对于一般人来说其实是件大事。就在去年,她去安第斯山探险考察,乘坐的吉普车侧翻到一个几百米深的山谷里,要不是她在千钧一发之际跳车,说不定连命都搭上了。不过,她还是把踝骨扭伤了。
“我一刻钟以后到家,”博登施泰因非常担心,“我会在路上带点吃的回来,你就在家好好休息吧。”
二○○六年六月十七日,星期六
凌晨四点,博登施泰因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起来。博登施泰因睡眼惺忪地坐起来,手机闪着背景光在床头柜上剧烈地震动着,博登施泰因没顾上开灯,抓起手机。刚一接通,电话那头就传来伊丽莎白·马特斯激动的声音。她火急火燎地告诉博登施泰因,保利家的房子着火了。
“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博登施泰因一听,顿时急了,马上打开房间的灯。他知道,死者的房子失火,这可不是件闹着玩的事,这直接关系着案件的进展。
“出什么事了?”珂西玛也被吵醒了,睡意朦胧地问道。
“我们之前在奥佩尔动物园发现的那个死者,他家里着火了,”博登施泰因一边说着,一边迅速地穿好了衣服,“你继续睡吧,我很快就回来。”
就如同博登施泰因所猜到的那样,珂西玛昨天发生的并不是她所谓的“小事故”。她的车在A66号公路上失控,好在有防震气垫和安全带,珂西玛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但也吓得不轻。不过,车子的保险杠已经被撞得不像样了。
博登施泰因抓起外套,家里的狗不知道什么时候听到了动静,凑到了博登施泰因面前。他摸了摸它的头,打开车库门,伸手将旁边的开关打开。灯一亮,他差点被吓得叫出声来,只见儿子的老爷车里,两个模糊的身影紧紧地纠缠在一起,听到动静,吓得瞬间弹开了。
“我的天!劳伦斯,大半夜的,这才四点钟,你不睡觉跑到车库里干什么?!”博登施泰因怒气冲冲地说。这时,他发现,儿子旁边还有个女孩。
“您好!博登施泰因先生。”托蒂斯·汉森的脸涨得通红,十分尴尬地不停用手扯着自己短得不能再短的T恤。博登施泰因还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缓过来,他恼怒地看着自己面前的儿子和这个叫托蒂斯·汉森的女孩。托蒂斯·汉森是茵卡·汉森的女儿,他不知道儿子怎么会认识她。去年夏末,他和托蒂斯才第一次见面。当时,他在调查一桩案子,茵卡的同事凯尔斯特勒被怀疑杀死了自己的妻子,托蒂斯为协助破案也出了不少力。
“我们……呃……我只是想让托蒂斯看看我的车。”劳伦斯结结巴巴地说,样子也十分狼狈。一旁的托蒂斯窘迫地笑了笑,似乎在附和劳伦斯的说法。博登施泰因知道,要是再晚来两分钟,他将会面临一个更加尴尬的场景。他想起去年夏天的经历。这个女孩子曾十分直接地向博登施泰因表示,她愿意和他发展更亲密的关系,年纪大、有家庭,这些她完全都不放在心上。很显然,这个女孩不一般,绝不是劳伦斯能掌控得住的那种类型,博登施泰因十分纳闷,儿子怎么会认识她的?他们俩是认真的吗?因为他不知道,如果以后他要和这个女孩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他是不是真的能够接受。
“那你们看吧!晚安!”为了避免场面更加尴尬,博登施泰因草草地说。他按下车库门的开关,门缓缓打开了。
赶到火灾现场,凯尔克海姆三个城区的消防队员们正忙作一团。火势很大,眼看就要蔓延到两旁的房子。博登施泰因远远地把车子停下,步行着朝失火的地方走去。走了不多远,博登施泰因停下了脚步,他望着眼前的一切,惊呆了——保利的房子已经变成了一片火海,熊熊的火苗蹿得老高,房子、树木、车库,所有的东西都被火苗吞噬了。冲天的火光中,博登施泰因只看得见消防员忙碌的黑影。地上横七竖八地蜿蜒着巨大的水管,消防车的马达声突突地轰鸣着。水柱通过水管从四面八方喷射出来,天空中不断发出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升起阵阵浓烟。眼前的场景给人一种可怕而诡异的感觉。博登施泰因首先想到了玛莱柯·格拉夫,房子失火,对于她来说应该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一个男人从街对面朝博登施泰因走了过来。
“嘿!博登施泰因,”男人老远就打着招呼,“你怎么也在这儿?”
原来是K10组的同事,于尔根·贝希特,他们那组负责消防事务。
“前天,我们在奥佩尔动物园发现了一具男尸,这个失火的房子就是第一案发现场,”博登施泰因简单向于尔根介绍道,“我们昨天才搜查过这座房子。”
尽管离失火的房子还有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博登施泰因还是十分明显地感受到了燃烧产生的热浪。
“消防人员认定,这是有人故意纵火。”于尔根吸了一口烟,沉默地望向不远处熊熊的火光。
“是吗?”博登施泰因立刻警觉起来,“他们找到什么证据了吗?”
“凌晨三点五十分左右,我们接到了邻居打来的电话,”贝希特说,“她告诉我们,大概三点四十分时,她听到外面有车辆驶来的声音,随后,事发的房子里传出了一些声响,接着没过几分钟,房子就着火了。你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