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之友
“我字斟句酌?”博登施泰因开始恼怒起来,但他的话锋很快被珂西玛抢走了。
“你知道我们今天晚上在哪里,”珂西玛打断他说,“如果你能赶过来,我会很高兴。如果赶不过来,我也不会生你的气。再见!”
不等博登施泰因开口,珂西玛把电话挂断了。
博登施泰因愣愣地盯着话筒,一股怒火冲上心头。他生自己的气,也生珂西玛的气,因为他发现,珂西玛才是有道理的那一方。这时,有人敲门,皮娅从外面走了进来,顺手将门带上。
“逮捕令来了吗?”博登施泰因没好气地问。
“还没有。”皮娅说。
“那你来干吗?”博登施泰因的火气很大。
“如果您因为面子上过不去迈不开第一步,那就我来迈,”皮娅面无惧色地说,“如果我一天到晚都在担心着头儿什么时候会突然发飙这件事,我实在没法集中精力正常工作。”
博登施泰因惊得张大了嘴巴,他没想到这个下属竟然如此大胆,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但刹那间,他觉得自己的气竟然消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承认道。
“每个人都会有情绪低落的时候。我建议您晚上回家休息,让我们几个人自己去施瓦茨家吧。”皮娅宽容地说。
“你这是想摆脱我?”博登施泰因怀疑地问。
“您要知道,比起本克来,我一千倍一万倍想跟您一起做事,”见头儿将自己的好心当驴肝肺,皮娅的声音干巴巴的,“但是您今天的状态,我想还是本克去更合适一些。”
博登施泰因不由得笑了。这个下属够有勇气,如果换作自己,他是绝不会在上司心情不好的时候闯进上司办公室的。
“那我应该干什么呢?”他笑嘻嘻地问。
“如果是我的结婚纪念日,我绝对会想出比加班好得多的点子。”皮娅说。博登施泰因朝挂在墙上的挂历一看,猛然发现,原来今天是自己的结婚纪念日。他不知道皮娅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他知道皮娅说得没错。珂西玛和孩子在外面吃饭,原来是想跟他一起庆祝这个特别的日子。
“该死!”博登施泰因喃喃自语着,马上为忘记这个日子而自责起来。
“去花店买束花,赶紧回家吧!”皮娅说,“如果您像对我们这群人一样对您妻子那么好,她肯定会原谅您的!”
博登施泰因抬起头,对着皮娅充满歉意地笑了。“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对你!真的。”
“没事啦!”皮娅也回之一笑,“快走吧!不然花店都要关门了!去晚了就只剩些枯枝败叶了!”
当皮娅、卡特林·法欣格和本克带着十五个警察来到施瓦茨家时,埃尔温·施瓦茨和他妻子正准备开车出门。
“对不起,打扰了!”皮娅掏出搜查令,“我们要搜查您的房子。”
“为什么?”埃尔温·施瓦茨身子挺得直直的,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但皮娅并没有畏缩。
“搜查令上都写着。”说着,皮娅把搜查令往施瓦茨手里一塞。其他人早已四散开去,紧张地四处搜查起来。正在这时,皮娅眼角的余光瞥见粮仓那边有动静,接着一声门响,再接着响起了汽车马达发动的声音。本克的反应十分迅速,他一个箭步跑到院门口,三个警察紧随其后,一下将开着大众高尔夫的马蒂亚斯·施瓦茨挡在门口。马蒂亚斯·施瓦茨慌了手脚,他将方向盘打了个急转弯,踩下油门,一名警察来不及躲闪,直接被撞飞到引擎盖上,接着被抛上汽车棚顶。皮娅见状急步上前,但这名警察已经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身体痛苦地蜷缩在一起。马蒂亚斯·施瓦茨没有停车,反倒加大油门,沿着赫维森路一溜烟地开走了。
“现在怎么办?”本克被眼前的场景吓蒙了。
“我大致知道他会去哪儿,”皮娅边说边迅速掏出手机,拨通了急救电话,“我们有警员受伤了,请赶紧派一辆救护车来。”
搜查继续进行。埃尔温·施瓦茨的老婆不停地骂骂咧咧,施瓦茨则恶狠狠地撂着狠话,对这些,皮娅却置若罔闻。皮娅知道,马蒂亚斯·施瓦茨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警察。十五分钟后,凯尔克海姆警察局的同事在格林佐格餐厅将马蒂亚斯·施瓦茨抓获。原来,这个年轻人跑到了埃丝特·施密特那里,希望从她那儿寻求庇护,可他没想到的是,埃丝特·施密特并没有热情地接受他,而是将他拒之门外。八点多的时候,搜查结束。皮娅和本克回到霍夫海姆刑侦局,马蒂亚斯·施瓦茨正无精打采地蹲在一个审讯室里。
“反抗检察官、袭警、人身伤害,而且可能致命、肇事逃逸……”本克掰着手指头历数着马蒂亚斯·施瓦茨的罪状,“这下真是有你好看的了!你说,为什么要逃跑?”
皮娅和卡特林·法欣格站在另一个房间,隔着单向透视玻璃观察着审讯室里的进展。很明显,本克把晚上没看成球赛的火气都撒在了马蒂亚斯·施瓦茨的身上。但马蒂亚斯却只是呆呆地盯着面前的桌子,一言不发。或许,他在为自己刚刚犯下的一连串后果严重的罪行而懊恼,或许,他在为埃丝特·施密特的翻脸无情而伤心。整整半个小时过去了,他一句话也没说。本克只好沮丧地停止审讯。
“现在怎么办?”回到办公室,他悻悻地问。
“今天晚上先把他扣在这里!”皮娅当机立断。
“放心,跑不了的!”奥斯特曼自信地说,“实际上他已经招认了。我在他手机里发现了一条短信,是他六月十四日那天发给埃丝特·施密特的。短信上说:‘你叫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这不能代表什么,”皮娅摇了摇头,“说不定,他说的那件事是收西红柿,或者割草呢!”
“但是这条短信之前,埃丝特·施密特给他发过一条短信,上面写着:记得在我回来之前把那头猪弄走。”
“那头猪?”皮娅反问道,她不知道这个称呼是什么意思。
“是的。”奥斯特曼说。
“好吧!”皮娅叹了口气,“伙计们,我们得继续工作了。本克,你是想继续审讯马蒂亚斯·施瓦茨还是去找埃丝特·施密特?”
“我还是去找埃丝特·施密特吧!”说着,他抓起奥斯特曼打印出来的短信内容,“审讯这件事儿实在太无聊了。”
卡特林·法欣格跟着本克一起走了出去。皮娅又来到审讯室,她要来审一审这个年轻人。
“我不是故意要去撞人的!”见到皮娅,马蒂亚斯·施瓦茨的第一句就说,“真的,我当时太紧张了,忘了车子是自动档的。”
“那你为什么要跑呢?”皮娅问。
马蒂亚斯·施瓦茨将脸埋在臂弯里,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