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之友
“扎哈里亚斯被放回去了吗?”皮娅将动物园的皮卡送到了车库,拜托晚班的同事尽快对车辆进行技术侦查,然后回到了警局。
“嗯,放了。”博登施泰因点点头。
“我们可以申请对博克进行电话监听,”皮娅提议,“扎哈里亚斯放出来了,博克肯定会担心岳父将公司的秘密泄露出去。”
“没错!”博登施泰因表示同意,“你打电话给检察院,联系监听的事情。”
“能不能让别的人负责这件事?”皮娅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今天想早点回家。”
博登施泰因诧异地看了皮娅一眼。跟自己这么久以来,这还是皮娅第一次主动提出要准时下班。
“看来鱼儿上钩了?”一旁的奥斯特曼一脸坏笑。皮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博登施泰因更加好奇了。
“我把手机开着,”皮娅说,“如果找到了斯温娅……”
“不用,不用,”博登施泰因赶忙说,“你忙你的去吧!如果找到了斯温娅,我会跟她谈的。今天我留在这里。”
皮娅心里明白,自己只要前脚迈出办公室,头儿后脚就会跑到奥斯特曼旁边问个究竟。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十天来,这是她第一次此期待下班,而更为期待的,是她和克里斯托夫·桑德尔将要一起度过的夜晚。
动物园闭园已经一个小时了。游客早已走光,偌大的院子里只剩餐几个工作人员。桑德尔带领皮娅先参观了刚刚竣工的办公楼。办公楼的一楼是一个非常宽敞的大厅,所有的办公室都设在楼上。在动物园的上方又新建了一个餐馆,几周后就将对外营业。动物园刚刚新开辟了一个亚洲热带稀树草原景观,到时候,透过餐厅的落地玻璃,顾客们从座位上就能观赏到长颈鹿、斑马、高脚羚和角马等热带动物的一举一动。桑德尔带着皮娅一路走着,经过热带稀树草原,来到新的长颈鹿馆。他兴致勃勃地向皮娅介绍动物园新建立的园区和设施,对动物园的发展前景信心十足。皮娅专心倾听着,她为这个男人对于这份工作溢于言表的自豪感到吃惊。皮娅不时地用一种不经意的目光偷偷观察这个男人,心里不自觉地拿他和亨宁比较起来,感到心中的天平在向桑德尔倾斜。
一路走着,经过狐獴馆,两人拐上了哲学家道。这是一条从克龙贝格尔通往科尼希施泰因的人行道,这条路横穿整个动物园。
“您是一开始就打算当个动物学家吗?”皮娅问。
“生物学家,”桑德尔纠正她道,“是的,这是我最初的理想。我继承了父母的基因,他们两个都是……”
桑德尔的话没说完,皮娅的手机响了起来。皮娅接起电话,还好,既不是亨宁,也不是博登施泰因。打电话的是卢卡斯。
“你好,卢卡斯,”皮娅故意说出卢卡斯的名字,这样,桑德尔就知道她在跟谁说话了,“你找到了斯温娅的下落吗?”
“没有,”卢卡斯回答,“我到处打电话问过了,没有人知道斯温娅在哪里。您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还在路上。”皮娅含糊其辞地说。首先,她没必要向卢卡斯报告自己的行踪,其次,皮娅也刻意避免让桑德尔觉得自己和卢卡斯走得很近。
“我稍晚些可以去找您吗?”卢卡斯在电话里问。
“我看不必了,”皮娅一口拒绝道,“谢谢你打电话给我。”
“等等!”皮娅正要挂电话,卢卡斯突然叫道。
“怎么了?”皮娅问。
“是我做错了什么吗?您生我气了?”卢卡斯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失落。
“不是不是,我只是有点忙。”皮娅赶紧说道。
“那就好。那等我有了斯温娅的消息,我再联系您。”卢卡斯如释重负地挂掉了电话。和卢卡斯的通话结束,皮娅和桑德尔两人都默默地走着,气氛似乎有些尴尬。
“卢卡斯能办起一家网络公司,是不是不可思议?”为了打破尴尬,皮娅没话找话地说。
“网络公司?”桑德尔诧异地看着皮娅,“他跟我说是一个网吧啊!”
“不,并不是网吧那么简单,”皮娅说,“卢卡斯全都跟我说了,而且还带我去看了他的公司。确实让人意想不到,那是一家名副其实的公司,有职工、有网页。他们公司向客户提供一种程序,借助这个程序,客户可以在线管理自己的网页。”
“是吗?”桑德尔停下了脚步。显然,他对这个消息感到十分吃惊。
“您竟然不知道?卢卡斯跟我说,他不打算在动物园实习了,您也表示理解。”皮娅也十分意外。
“他这么跟您说的?”桑德尔不相信似的问。
“是啊,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他还跟我说,他把父亲给他的钱都投到公司去了,并没有给保利。”皮娅说。
“看起来,他对您似乎非常信任,”桑德尔说,“这是好事。卢卡斯只是把我当成替他父亲管教他的人,我很高兴他能找到自己的道路。我只是希望,他的心理不要出现什么问题。”
“这话是什么意思?”皮娅十分惊奇地问。
“卢卡斯这个孩子,经历了很多痛苦,”桑德尔回答道,“他不缺物质,他有吃有穿有住,也有机会接受教育,但是,他没有感受到过家庭的温暖,而这是每个孩子成长都需要的。”
两人慢慢走着,经过非洲大羚羊和袋鼠屋。桑德尔掏出钥匙,打开了哲学家道上的这道门,穿道门,两人进入了动物园内。
“我想您这是切身体会,”皮娅小心翼翼地说,“托妮告诉过我,您的妻子早些年去世了。”
“十五年前。”桑德尔稍稍犹豫了一下,回答道,“自此以后就只剩下我独自抚养三个女儿。”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皮娅轻声问。
“脑溢血。没有任何征兆。中风后,卡拉昏迷了两个月,然后过世了。”
桑德尔叹了口气。“其实,我们已经计划移民纳米比亚,谁知道在出发前一个星期,卡拉就生病了。卡拉死后,我也放弃了移民计划,留在了德国。要独自照顾三个孩子,这很不容易,但我觉得我还是做到了。”
桑德尔的脸上现出一丝笑意,很快又消失了。
“我和孩子们的关系都很好,”桑德尔认真地说,“就连两年前,安妮卡告诉我,她怀孕了,我也平静接受了这个事实。或许这也是卢卡斯和斯温娅喜欢来我家的原因。”
“斯温娅看起来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皮娅说。
“是啊!有些人总是认为,只要给孩子足够的钱用就行了,”桑德尔的声音变得严峻起来,“就像卢卡斯的情况一样。这孩子九岁时我就认识他了,那时他就已经有问题了。”
“怎么说呢?”皮娅好奇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