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之友
回警局的路上,车里的人谁都没有说话。车开到一半,皮娅的手机震动了起来。她打开手机翻盖,心里担心,会不会又是卢卡斯打来的?还好,是一条短信,定睛一看,发件人是克里斯托夫·桑德尔。
“您睡了吗?”
皮娅回了一条:“还没,还在工作。您怎么也还没睡?”
很快,新消息又进来了。
“您这么问是认真的?”
博登施泰因向皮娅投来询问的目光,但皮娅只是笑了笑,又低下头回起了短信。
“当然不是。我也在想我们会怎么样,如果……”
按下发送键,皮娅有些紧张地盯着手机屏幕,等着桑德尔回短信。
“那我们怎么才能知道呢?”桑德尔很快回复。
皮娅的心开始狂跳。
“再见一面,从我们上次被打断的场景重新开始……”
这时,警局到了。博登施泰因直接把车开到了大门口,从驾驶室里走了出来。
“现在外面太晚了。不过,见面确实是个好主意,约在哪儿好呢?”
皮娅有些不情愿地下了车。博登施泰因绕到副驾驶门边,打开车门,伊沃·帕奎斯克也下了车。
“你们先进去吧!”皮娅对博登施泰因说。她的双手由于激动和兴奋在微微地颤抖。
“您定地点吧!”她的手指一刻也没离开手机键盘,很快回了短信。博登施泰因和伊沃·帕奎斯克消失在警局大楼里,
“一起吃早餐?”桑德尔的短信回得飞快。
皮娅想了一会儿。现在是凌晨三点二十,等审问完伊沃·帕奎斯克,肯定就得五点了,吃早餐时间正好。
“好啊!要不早上六点?来我家?”
皮娅编辑好短信,犹豫了一会儿,然后将短信发送了出去。发完短信,她将身子靠在博登施泰因的车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此时此刻,她感觉自己就好像刚喝完十杯咖啡,浑身充了电一般,不要说有丝毫睡意,简直是活力十足。屏幕又亮了,皮娅看了一眼短信,不自觉地笑了。
“我带面包过来。您准备咖啡。您家在哪儿?”
早上五点四十五分,皮娅坐警局的车回到了家。伊沃·帕奎斯克自愿提供了血液和唾液样本,不过,关于斯温娅的事,他还是不肯多说。不过,仍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今年四月初,伊沃·帕奎斯克突然被雇主解雇了,而这位雇主竟然是博克!在此之前,伊沃·帕奎斯克一直是博克的司机兼保镖。更为有趣的是,斯温娅的母亲安妮塔·帕奎斯克也曾在博克家工作过,给他们家当了多年的管家,而她和伊沃·帕奎斯克就是在博克家相识的。
警车停在了皮娅家绿色的大门外。皮娅谢过身穿制服的警员,下了车。清晨的鸟儿在白杨树上叽叽喳喳地叫着,仿佛唱着欢快的歌迎接着新的早晨。皮娅打开院门,将门敞着,因为里面的门闩已经坏了。听到皮娅的脚步声,马厩里的两匹马仰起头,欢快地打着响鼻迎接她。皮娅给它们撒了些马料和半捆干草,朝屋里走去。桑德尔随时都会到,很可能他整个晚上都没有入眠,因为自己!皮娅激动得浑身都有些颤斟。她打开房子的大门,走了进去。路过保险盒,皮娅检查了一下,还好,今天没出问题。突然,皮娅呆住了!眼前,客厅的门赫然大开着!皮娅顿时感到自己身体的肾上腺素在急剧上升,全身都止不住地发起抖来。下意识地,皮娅伸手去摸身上的枪,这才发现,自己的枪不在!没错!昨天和桑德尔分别时,她忘了拿了!而当她跟博登施泰因一起去机场找伊沃·帕奎斯克时,她将车停到家里后,就一直没回来过!皮娅像个小偷似的,蹑手蹑脚地在房间里走了一圈,她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自己咚咚的心跳声。还好,屋里没人,也没有翻动的痕迹。皮娅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将大门关上了。她走进卧室,打开衣柜,昨天晚上,她和往常一样,将手枪和内衣一起放到了衣柜的抽屉里。她的手在抽屉里摸索着,当摸到自己的那把瑞士西格绍尔P6手枪时,皮娅就像吃了定心丸一样,大大松了一口气,这时,她才感到自己的双膝由于过度紧张而突然放松仿佛要瘫软下来。
“谢天谢地!”皮娅口中喃喃自语道,将身体斜靠在了衣柜上。她的视线落在了床旁的桌子上。一瞬间,她吓得几乎要跳起来。恐惧,一股巨大的恐惧深深地笼罩了她,让她后背发凉。桌上摆着一个花瓶,花瓶里是一束血红的玫瑰!而她自己从来没有在桌上放过花!
皮娅逃也似的从屋子里跑出来,冲到了马厩里。她将自己的身体蜷缩着,躲在一个角落里,浑身发抖。没有人知道红玫瑰的事,谁都不知道,除了那个人!就是那个当年跟踪了她好几个月,最后强奸了她的那个人!这件事,皮娅从来没跟人提起过,就连警察也没说过。这么多年来,她本来已经渐渐将这件可怕的事情从自己的生活中淡出了。想到这里,皮娅的泪水止不住从眼中落下,巨大的恐惧使得她全身都开始疼痛起来。她不在家的时候,有人进到她的房间,在她床边放了花。这个人肯定知道红玫瑰对于皮娅的特殊含义!她不能再在这所房子里待下去了!一刻也不能待下去了!只要一想到,有人曾进过她家,进过她的卧室,她就害怕不已。好奇的小马驹凑过来,想要舔皮娅的头发,皮娅一手将它拦开了。曾经,皮娅梦想着跟她的动物们一起生活,然而今天,这个梦想破灭了。现在,皮娅想立刻去酒店开一个房间,周一一早,她就要去找房屋中介卖掉这所房子。她一秒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了!
“有人吗?”
一个男人的身影出现在马厩门口。他的目光隐约捕捉到皮娅哆哆嗦嗦的身体,仿佛瞬间就要晕眩过去。突然,她猛打了个激灵,把旁边的诺伊维尔和格蕾塔这两匹小马驹吓了一跳。
“您没事吧?”克里斯托夫·桑德尔关心地问道,“外面的门开着,所以我就……”
话没说完,他就愣住了,赶紧把手举了起来。
“我投降!”他惊恐地向后退了一步。这时,皮娅终于从恐惧中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正举着手枪对着桑德尔。她放下手,爆发似的大哭起来。
“奥利弗?”
博登施泰因回到家,发现珂西玛睡眼惺忪地站在门口。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博登施泰因赶紧道歉。
“没事,我早就醒了。”
珂西玛只穿着一件T恤,头发凌乱地搭在脸上。当她打着呵欠坐到厨房的操作台旁,看起来跟他们的女儿像极了,就好像她是女儿的一个姐姐。
“今晚没睡?”她问。
“没有,”博登施泰因回答道,“心疼了?”
“心疼死了!”珂西玛笑起来,“要不,我们再去床上睡一觉?你跟我说说你的案子,我跟你说说我的事。”
“好主意!”博登施泰因点点头,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正好有点理不清头绪。每找到一个线索,都觉得有可能破案,但最后还是无果而终,不过,这两件案子肯定有某种关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