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之友
桑德尔只是摇了摇头。
“请马上给您的女儿打电话!”博登施泰因用命令的语气说。
“我已经打过了!她不接电话。我让她姐姐一直在打。”桑德尔有些无奈地说。
“她没有关机吧?”博登施泰因问。
“没有。”桑德尔说。
一名警员从街道对面走了过来。
“车库里的奔驰应该前不久刚发生过车祸,”他说,“车辆前半部分有损毁,在水箱的位置发现了血迹。”
博登施泰因和桑德尔跟着警员来到凡·登·贝格家的车库里。本克正仔细地检查着车子内部的情况。
“我找到了一些东西。”突然,他叫了起来。接着,本克从车里钻了出来,手里拿着两个手机。
“有一个是皮娅的!”卡特林·法欣格一眼就认出了皮娅的手机。
“另一个应该是斯温娅的,”桑德尔用颤抖的声音说,“几个星期前,斯温娅和托妮一起买了同一款手机。我的天哪!”
他把身体靠在车上,双手做了一个十分绝望的手势,把脸蒙了起来。
“我来告诉大家,这意味着什么,”本克说,“这个试图开车撞死安德烈娅·奥姆勒的人,不仅挟持了斯温娅和基希霍夫夫人,而且,还试图杀死凡·登·贝格。”
“而这个人,就是卢卡斯!”博登施泰因一脸冷峻地点点头。这时,从街对面快速跑来一个女人。
“爸爸!”她上气不接下气地叫着,桑德尔回过头,“我打通托妮的电话了!她在凯尔克海姆,在卢卡斯的公司里!”
位于蒙斯特工业区的厂房前空无一人,安东尼娅·桑德尔的银色黄蜂牌摩托车孤零零地停在那里。仓库的大门敞开着,一直往里走,通往机房的门竟然也没锁。博登施泰因和本克紧张地拔出手枪,并将子弹上了膛。他们知道,机房里很有可能不止安东尼娅一人,说不定卢卡斯也在里面,而基希霍夫夫人的手枪也会在他手上。正在这时,博登施泰因突然看到桑德尔正从厂房朝着机房走来。
“她在哪儿?”桑德尔老远就焦急地问道,“我的女儿在哪儿?”
“您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博登施泰因气急败坏地说,“我不是让您留在家里吗?”
此刻,博登施泰因在心里深深地为皮娅的安危担心。一想到她很有可能被这个二十一岁有心理疾病的年轻人挟持,他就抓狂。起先,他还在心里暗自祈祷皮娅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然而,当他看到皮娅的手机时,他知道皮娅肯定是出事了。
“我的女儿现在身陷险境,我没办法待在家里干等!”桑德尔毫不示弱地回敬了博登施泰因一句,又冲着机房里面大声叫道,“安东尼娅!托妮!”
“这里!”一个声音从里面传来,“我在这里!”
博登施泰因赶紧走进机房,眼前的一切让他惊讶不已。这是一个十分宽敞的房间,和外面的酷热不同,这里十分凉爽,甚至有些寒冷。淡蓝色的灯光中,电脑发出嗡嗡的声音,各种指示灯不停闪烁着,到处都是电线。屋子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许多显示器,显示器上,红色字体、黑色背景醒目地进行着数字倒数,还有五小时十八分,《双面人生》就会自我摧毁,同时,一个毁灭性的病毒将会出现在网络上。墙角里,安东尼娅的手脚被绳子绑着蹲在地上,一只手里握着手机,两眼哭得通红。
“托妮!”一见到女儿,桑德尔连忙冲了过去,他想帮女儿解开绳子,可手忙脚乱的,怎么都解不开。本克见状,连忙上前帮忙。绳子解开,安东尼娅像从笼子飞出的鸟儿般,一下子扑到了爸爸身上。
“爸爸,”安东尼娅抽泣着说,“卢卡斯不知道是怎么了!我赶到这里的时候,他正在和塔里克打架,他们两个简直都想要杀了对方。”
“谁把你绑起来的?”博登施泰因问。
“卢卡斯,”安东尼娅抹去脸上的泪水,揉了揉被绳子留下深深勒痕的手腕,“他不想让我跟着他。”
“他要去哪儿?塔里克去哪儿了?”博登施泰因又问。
“我不知道,”安东尼娅的声音因为恐惧还在颤抖着,“卢卡斯提了一个什么病毒,还说自己不怕勒索,要杀了塔里克。”
博登施泰因与桑德尔的目光交汇了一下,他在桑德尔的眼里看出了深深的担忧。难道,自己真的误会桑德尔了?他确实是真心关心皮娅。
“这个年轻人不会对她们两个怎么样的。”桑德尔的声音颤抖着,与其是在宽慰别人,更像是在宽慰自己。
“那我希望如您所说,”博登施泰因冷冷地说,“我不是心理学家,也不是行为分析师,但是,我觉得,卢卡斯是已经杀死了两个人、差点杀死第三个人的精神病患者,十分危险。”
对于博登施泰因来说,卢卡斯就像是一个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会爆炸。形势十分危急。
“我想,卢卡斯应该在科尼希施泰因的城堡里。”卡特林·法欣格突然开口道。博登施泰因转过身。
“您是怎么知道的呢?”他惊讶地问。
“《双面人生》里有一个地牢,”卡特林·法欣格说,“也许,卢卡斯会受到游戏的启发。”
“卢卡斯很喜欢那个城堡,”安东尼娅马上说,“约、斯温娅、卢卡斯还有我,我们经常去那里。”
“好!”博登施泰因抬起头,望向桑德尔,“您和您女儿先回家吧!”
“不,”安东尼娅抗议道,“我要跟你们一起去城堡。我比较熟悉路,而且,卢卡斯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天空阴沉沉的,乌云压得越来越低,让人压抑得喘不过气来。所有的鸟儿都停止了啼叫,所有的生物也都变得寂静,似乎它们也知道,天上有什么危险即将降临。在这暴风雨前的寂静里,只有球迷们兴高采烈。整个科尼希施泰因地区变成了黑红黄三色德国国旗的海洋。成群结队的球迷开着彩车、挥舞着小旗子,圆盘路被堵了个水泄不通。博登施泰因坐在车里,不耐烦地用拳头捶着方向盘。
“拐弯去马默斯海恩①!”桑德尔从后座探过身来。
“然后呢?”博登施泰因没好气地问。
“老天!您就照我说的开就是了!”桑德尔也有些心焦了。
博登施泰因从后视镜里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一路上,桑德尔指示博登施泰因穿过动物园的森林停车场,然后驶上了通往克龙贝格尔的道路。快到居民点驶入口时,大伙儿又向左转,朝着法尔肯施泰因开去。几分钟后,一行人到达了科尼希施泰因的老城区。
“特种部队什么时候到?”博登施泰因边握着方向盘边问。本克连忙拿起手机和警局联系。
一股热乎乎的风吹过,石板路面上顿时刮起一阵尘土,纸屑也被吹得到处乱飞。人行道上几乎没什么人,眼看着就要有一场大雨来临,人们都纷纷躲回了家里。桑德尔言简意赅地指着路,车辆在一条条小巷中穿行,一路经过了卢森堡宫和天主教堂,终于,车子驶上了通往城堡大门的路。博登施泰因一路踩着油门,全速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