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杀之友
说到这里,弗兰约叹了口气。
“我们的游戏炙手可热。你简直无法想象,人们花那么多钱,只是为了能当杀手。一个武器许可证卖一百欧元,而且只有教父一人具有派发权。”
“也就是卢卡斯?”奥斯特曼猜测道。弗兰约点点头。
“那那些被击中的人会怎样呢?”奥斯特曼问。
“会被关入城堡里的土牢内,时间是二十四小时。在这期间,也可以花钱赎身。”
“但是这些钱应该都是虚拟的吧?”奥斯特曼说。
“不,就是你银行户头里货真价实的钱,”弗兰约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双面人生》就是一座金矿。也正因如此,它成了争吵的根源。”
博登施泰因坐在书桌前。他将约纳斯·博克和保利两个案件的卷宗看了一遍又一遍,仍然没有任何新的发现,更没有任何思路。他有些烦躁地将文件推到一边。博登施泰因打心眼里同情卢卡斯的遭遇,然而,他依然对这个年轻人十分怀疑。博登施泰因从来没有接触过“多重人格障碍症”患者,他不知道,卢卡斯的行为到底是这种病症的表现,还是只为了掩人耳目。保险起见,他派了一辆警车守候在桑德尔家门外。卢卡斯现在住在桑德尔家里,博登施泰因需要通过警车掌握他的动态。当然,对外的说法是为了保护当事人,避免当事人受到好事者和记者们的骚扰。卢卡斯是海因里希·凡·登·贝格家唯一的成员,也是海因里希死后唯一的受益者。医院那边仍然没有任何新的消息,凡·登·贝格的伤势稳定了下来,但一直没有苏醒,医生也无法断定是否是由于脑部重伤带来了损害。博登施泰因沉浸在案件中,这时,一股热烘烘的风从窗外吹进来,桌上的文件被吹得到处都是。博登施泰因暗自骂了一句,有些郁闷地整理着乱七八糟的纸张。电光火石之间,他的脑海中突然想到了什么!对!这就是他一直苦苦思索的,原来答案就在眼前!博登施泰因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马上去找奥斯特曼。
弗兰约·康拉迪正坐在奥斯特曼的电脑前,向他展示怎样进入游戏页面。他用一个用户名登录之后,一个近乎完美的3D动画画面就展示在奥斯特曼眼前,奥斯特曼惊叹不已——这是一个凯尔克海姆和科尼希施泰因的模拟动画图,没等奥斯特曼看仔细,屏幕上突然出现一个数字,又以飞快的速度变得越来越小,就好像一颗炸弹。
“这是什么?”奥斯特曼疑惑地问。
弗兰约紧紧地咬住嘴唇。
“卢卡斯想关掉这个游戏,”好半天,他才重新开口,“在约还没死之前,卢卡斯就曾经放过话,当时约和塔里克已经为这件事情争吵不休了。一切要从几个软件公司的出现说起。这几个软件公司发现了《双面人生》,都非常感兴趣。但是,卢卡斯拒绝卖掉《双面人生》,约和塔里克却一直怂恿甚至逼迫他卖掉。”
“竟然还有软件公司想买这款游戏?”奥斯特曼惊讶不已。
“相当多。日本人出价三百万,阿米斯公司更高。”弗兰约说。
“三百万?!”奥斯特曼和博登施泰因都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敢相信,几个年轻人做出来的一个游戏竟然能有这么高的价值。
“欧元,”弗兰约的声音干巴巴的,听不出任何情绪,“卢卡斯说,他宁愿毁掉,也不会卖掉自己的心血。塔里克非常恼火,他指责卢卡斯,说他反正会继承他老子的遗产,所以说得轻松。这个塔里克的眼里只有钱。”
“那刚刚这个倒计时是什么意思?”奥斯特曼问。
“倒计时说明卢卡斯已经开始对游戏进行摧毁。六小时三十四分之后,计算机会启动洪水攻击,同时会激活一个卢卡斯编写的木马。他要使所有联网《双面人生》的计算机都陷入瘫痪。在‘斯温娅’面前,Sober、MyDoom和Sasser这些杀毒软件根本就是小儿科。”
奥斯特曼对于弗兰约说的话一点儿也不怀疑。他知道,卢卡斯关心的不是金钱,而是作为一名黑客的荣誉。他宁愿轰轰烈烈地退出这个领域,也不愿将自己的智慧结晶卖给商人。
“斯温娅?”博登施泰因走近前,好奇地问,“为什么卢卡斯要给木马起这个名字?”
弗兰约看了博登施泰因一眼。
“塔里克说,那是因为卢卡斯对斯温娅神魂颠倒,可惜,他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
“什么意思?”博登施泰因追问道。弗兰约的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这个,”他吞吞吐吐地说,“我也不清楚。但是,塔里克说,斯温娅是唯一一个不爱卢卡斯的女人,这让卢卡斯很抓狂。”
博登施泰因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弗兰约。他的脑子在高速地运行着,之前的一些谜团似乎一个个都被解开了,每个线索都自动地串联起来,形成了十分有逻辑的整体。这时,本克和卡特林·法欣格从门外走了进来,同时,奥斯特曼桌上的电话响了。奥斯特曼抓起电话,听了一会儿。
“是实验室打来的,”放下电话,奥斯特曼有些沉重地说,“在基希霍夫夫人厨房里发现的毛巾上面的血迹与约纳斯嘴里发现的人体组织DNA相吻合。杀死约纳斯的凶手曾到过皮娅的家。”
“我能猜到是谁,”博登施泰因嘴里喃喃自语道,“我太大意了。”
“是博克?”本克问,“还是桑德尔?”
“都不是,”博登施泰因摇摇头,“你们跟我到办公室。”
“那我呢?”弗兰约·康拉迪怯怯地问。
博登施泰因看看这个年轻人,他的样子就好像一个受惊的小兔子。
“保利被害当晚,你在哪里?”
“我在格林佐格餐厅,在开会,”年轻人回答,“这个我上次已经……”
“你记不记得,卢卡斯是否整晚都在餐厅?”不等弗兰约说完,博登施泰因打断了他。
年轻人皱起眉头,努力地回想着。
“我们开会开到八点半,”他说,“当时我们坐在酒吧区的前面,那个斯温娅突然闯了进来,眼睛哭得又红又肿。这点我记得比较清楚,因为当时还有几个家伙说了她的坏话。”
“继续。”博登施泰因威严地说。
“斯温娅和卢卡斯谈了一会儿,后来就走了。那时卢卡斯还在,但后来就只有索伦独自照看柜台了。”
“卢卡斯后来回餐厅了吗?”博登施泰因问。
“应该没有,”弗兰约用怀疑的目光看了博登施泰因一眼,“但是安迪回家的时候又看到他了。”
“安迪?”
“安德烈娅,安德烈娅·奥穆勒。”弗兰约说。
这个名字,博登施泰因似乎在哪里听到过,但是,在哪儿呢?博登施泰因怎么都想不起来。
“就是昨天打电话过来,说要找您的那个女孩。”卡特林·法欣格看出了头儿的心思,提醒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