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弹窗完结小说
本文首页 当前位置: 首页 > 玄幻灵异 >

断指弦

作者:鬼古女 时间:2023-04-24 19:49:20 标签:鬼古女

  以下是二十年前,米治文被收住入江京精神病总院时的一次入院记录:

  入院记录

  米治文,男,38岁,汉族,江京市人,无业,未婚,无亲属陪同。1990年4月26日因强奸未遂被江京市公安局文园区分局逮捕,审讯中出现认知障碍和突发癫痫症状,本院滕良骏副主任医师参与会诊,初诊为疑似精神分裂,建议入院治疗。4月29日收住入院,同日记录。患者自述和文园区分局公安人员王建国供史,患者自述部分可靠性存疑。

  患者于4月26日潜入一女青年家中,试图性侵,该女反抗呼救,患者被该女父母一起制服。报案后,患者被收审于文园区分局。公安人员对其进行初审时,患者坚持自己姓于,只说姓,不说名,并否认强奸指控。被问及是否认识报案者,患者可以准确说出报案女性的姓名甚至小名,称其为自己的“万世情缘”,并将性侵行为称为“性灵沟通”。报案者否认和患者结识,并称曾看见患者跟踪过自己。继续审讯过程中,患者多次表述与报案者情投意合,并称公安人员为“恶人”,和世上更多恶人一起,要加害自己,害得自己此刻“逃亡于绿林山野”中。审讯一个小时左右,患者突然尖叫,口眼歪斜,倒地、全身抽搐,吐出大量白沫。急救人员为其注射安定后症状缓解,同时发现有高血压和心电图异常,收住普仁医院进行观察。

  4月27日,患者昏迷数小时后苏醒,正常回答公安人员问题,准确汇报姓名为米治文,并背出身份证号。问及前晚性侵未遂的事件,声称记不清楚了。可以准确说出报案人姓名及小名,说是自己的女朋友。潜入女家,是为了带女出逃。患者称因为和女友岁数相差悬殊,很多人不满二人交往,女方父母为了阻止两人恋爱,要杀他。公安人员问患者是否认识一个姓于的,患者表示不知道。27日14:00,本院副主任医师滕良骏参加普仁医院会诊,诊断为“精神分裂症”,处方氯丙嗪治疗,并建议收住入本院着重进行精神病学治疗。

  4月29日,排除其他严重心脑血管疾病后,患者同意进入本院治疗。因无直系亲属,患者本人承担所有医疗费用。

  ……

  米治文,是个什么样的人?

  或者说,米治文,是个什么样的病人?

  二十年前的那次强奸未遂和入精神病院,本身就有诸多蹊跷。为什么自称姓于?为什么第二天又恢复了正常,“想起”了自己的真实姓名?他是精神分裂症,还是附带有人格分裂症?他似乎有强烈把自己想成他人的倾向。就好像坚持自己是“仓颉大师”。他和指控他性侵的女孩,到底有没有关系?什么样的关系?既然他神智如此错乱,为什么会主动接受在精神病总院自费治疗?一个无业游民,他哪里来的积蓄?

  而这一份病历,几乎可以否定米治文是断指案凶手的可能。

  断指案的始作俑者,作案三十余年、至少十余桩大案而未失手;米治文发情动邪念一次就未遂被捕,从作案水准来说,全然是天上地下两个级别的罪人。

  偏偏,那兰相信自己的直觉,相信初见米治文时的深深恐惧。

  高明的犯罪分子,也可以通过看似拙劣低能的犯罪未遂史,转移警方的视线,掩盖自己犯下的更严重的案情。

  无论他看上去如何孱弱,无论病史里他显得如何无助,那兰感觉,他深藏着罪恶的骨髓。不仅仅是躁狂中有暴力倾向的精神病人,而是一个恶人。

  董珮纶可以作证。

  刑侦学方面的资料里,总算找到了一些精神分裂患者有意识犯罪的先例。事实上,许多有精神分裂病史的罪犯,在行凶时都有周密的计划,谋害对象也精心挑选,有些甚至设好绝妙的不在现场证明。行凶后,精神分裂病史很自然地成为了他们的挡箭牌。米治文会不会就是此道高手?

  读资料的时候,她会时不时地瞟一眼笔记本下压着的那张写着仓颉天书的纸。

  为什么说只有我能解?

  仓颉大师,让你失望了,我丝毫没有头绪。

  不知不觉天就黑了,那兰直到突然饿起来,才发现时光飞逝。她匆匆离开图书馆。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

  宿舍里冷冷清清,室友陶子还没有回归——陶子最近在热恋中,是不屑在午夜之前回宿舍的。那兰甚至认为,她搬出宿舍、搬进一间爱情公寓也是迟早的事。

  所以这又是一个孤灯、只影、泡面之夜。

  这样的夜里,那兰难免又起了斟酌很久的念头:是不是应该再接妈妈到江京来住一阵?母亲曾患上严重的抑郁症,那兰在大学期间将母亲接到江京,在学校不远处租了一间小公寓,母女相依度过了四年。那兰大学毕业的时候,母亲的病情已大为好转,回到了家乡,四川的一个铁矿小镇。

  五年前接妈妈来,是妈妈的需要,此刻想接妈妈来,是我的需要。

  宅在孤独里,是我现在的生活,但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许是下意识里让自己转换思绪,她不由自主地又拿出米治文写给她的那个字来看,扭曲的线条如同米治文扭曲的思路言语,越看越像是要将她拖向一条扭曲的暗穴。

  这个寂寞和隐隐恐惧同时来袭的时候,她又难免会想到自己以前的男友谷伊扬,一年多前为了保护自己而舍命在雪山间。也难免会想到不告而别的秦淮,想到两人经历生死后的那个拥抱,那个吻,两年不到,既如昨日,又如隔世,一种无法言状的失落。

  仿佛有人听见了她的心思,手机铃声突然响在寂静小屋里。

  她瞥了一眼手机屏幕,心头一阵大跳。

  是秦淮。

  她呆呆地听着铃声不耐烦地重复着悲伤练习曲,看着手机屏幕无奈地闪着,久久未接。是不是自己又出现了幻觉?

  终于,她接听了电话。

  电话那头却是一片沉默。

  插 曲

  三个小时前的广州。

  羊城的春夜比北京的不知要美好多少,没有沙尘暴,没有倒春寒,只有无限的暖风熏得夜人醉。她在这惬意的空气里,两杯红酒入口,温柔黯淡的灯光迷离了双眼,几乎真的要醉了。

  但她不能醉,因为今晚她要出手了。

  这是间名叫“温韵”的酒吧,是极少数她认为真正上品味的夜店。酒吧本身的装饰并没有太多可圈可点之处,在外行人眼里看来可以说相当简约,但它位处环市路酒吧街外围的一条清幽巷子里,闹中取静,近来颇受一些雅士的青睐,在他们看来,“温韵”的装潢妙就妙在一个“简”字,简而不陋:灯具器皿不华丽,但都是欧洲名牌;陈列摆设的装饰品不堆砌,但每一件都有来历有背景,不求数量,偏重质量。比如她桌上的那座小烛台,据说是二十世纪初广州法租界里某位上校家里流传出来的。这说法固然无从考证,却给这精美但远谈不上夺目的烛台增了几分身价。

  她独自坐着酌酒。若换作在别的俗世酒吧,早就会有孤男上来搭讪;在温韵,虽然同样有人抛来青眼和微笑,见她不接招,也就点到为止。她到酒吧来,当然不是做实习修女,要搁在别日,说不定也就顺水推舟,欢娱一夜。

上一篇:古园惊魂

下一篇:返回列表

[返回首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