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萨满
我在另一本书上,写过关于“镔铁”的故事:
古时昭乌达大草原上,住着一个叫奇首的王子,一天寂寞袭来,想到自己该有一个老婆了。奇首骑上一匹白马,沿着老土河顺水前行。路上,牧人们摘下帽子向奇首致意,尊敬的奇首王子,你要去哪里?奇首告诉他们,我去找个老婆。牧人说,我家里有好几个姑娘,你领一个回去好了。奇首摇摇头,道,我要找一个心动的姑娘……因缘巧合,天宫中一位叫可敦的仙女,感冒刚好,套上父亲的青牛车,去草原散心……白云清风,绿野如织,在木叶山下,可敦仙女和奇首王子相遇了。可敦仙女看到一位骑着白马的王子,脸红心跳,出于少女的羞涩,把牛车避向一边儿,奇首也发现了可敦,只一眼,绿野中红衣少女的风姿,便刻在他的心里了,两人在一分零五秒的对视后,唱起了情歌——
可敦:
阿郎你从哪里来呀?
努哇阿呦德莫德——
奇首:
我从遥远的草原来。
努哇阿呦德莫德——
可敦:
你从哪条路上来?
努哇阿呦德莫德——
奇首:
我从草原的中间来。
努哇阿呦德莫德——
可敦:
木叶山盛开双蝴蝶花莲花,
什么时候我嫁到你的家?
乌云都莲花——
奇首:
木叶山盛开着双蝴蝶花莲花,
你现在就嫁到我的家。
乌云都莲花——
两人唱过情歌,可敦问奇首王子,你是哪个族的?当时,奇首那个族还很弱小,奇首不太好意思说,再加上年轻人的虚荣,低头间,看到自己带的镔铁长刀,灵感突发,道,我是契丹(镔铁)族的。可敦仙女想,敢把镔铁用做族名,说明这个族一定很强大,便同意嫁给了奇首王子。两人在一起生了八个儿子,八个儿子建立了契丹八部……多年后,有一个叫耶律阿保机的后生,身高九尺,虎背熊腰,从士兵干起,屡建功勋,最后当上了部落长,并把其他八部也统一了,又南灭渤海,北灭室苇,西侵大宋,建立了一个横亘在北中国的庞大国家——大辽。耶律阿保机就是辽太祖。据说,当年俄罗斯人不知道南面尚有中国,以为大辽就是中国,因此,现在俄罗斯关于中国的音译还叫契达伊(契丹)。
这些都是往事了。
此时,我站在这座历史的宫殿中,看到写有契丹和耶律阿保机的锦帕,心里的激动可想而知。
古代大辽国,贵族间有使用锦帕的爱好,说白了这锦帕也就是随身携带的手帕,古人也讲卫生,为了不和别人混淆,锦帕上绣有使用者的名字。作为一国之君的辽太祖,也就是耶律阿保机,他的锦帕盖在一个女人脸上,他和这个女人的关系自然不一般……作为死者来说,这具古尸死时脸上不盖金不盖银(辽国皇室人员死后脸有盖黄金面罩的习俗,如陈国公主),只把一个男人的手帕盖在脸上,这块锦帕对这个女人的重要性也可想而知了,或者,可以借此推断这个女人和耶律阿保机的关系。传说中,尼玛女神,渤海国的国师,在出使契丹中,和耶律阿保机产生了恋情……当时,耶律阿保机的夫人述津平,又以嫉妒出名,耶律阿保机在这里盖一座地宫,和尼玛偷情,也就可以解释得通了。如此说,这具脸上盖有耶律阿保机锦帕的女人,是否可以推断就是尼玛女神了?
有了这种推断我心里豁然开朗,我离开了尼玛的干尸,我现在更重要的任务是去寻找孟溪。
这里既然是地宫,一定存有大量的照明用品。刚才我直接走进大殿,两面的偏房还没有看。我顺着楼梯走到下面,推开一座偏房的门,看到里面摆满了箱子。我知道,箱子里面装着的不是奇珍异宝,也一定是尼玛的衣服,此时,这些对我并没有吸引力。我又推开第二道门,里面摆满了一些生活用品,有米缸,有茶叶桶,还有一些动植物的尸体……这些东西一片黑焦,上千年了,是炭化的结果。我没有碰这些东西,这在考古中来说,都是有价值的研究资料,可以了解当时人们的生活状态。这时,我在这些食物的旁边,看到了一堆白糊糊的东西,蹲下一看,让我兴奋莫名,是石蜡。因为地宫阴寒,这些用石蜡制成的蜡烛既没有变形,也没有融化,还保持着原样,我估计了一下,这些蜡烛就是不停地点,也能让地宫亮一年了。
我拿起几根蜡烛,返回我刚才去过的那间屋子,因为看到这么多蜡烛我才意识到我的衣服裤子都被烧了,现在才想起寒冷了。我打开一口箱子,里面装满了衣服,但都是女人的。我又打开一口箱子,还是女人的衣服。怎么这么不巧呢?我再次打开一口箱子,一看乐了,里面装有男人的衣服,是一些契丹袍子,有纯羊皮的,也有纯貂皮的……我将一件貂皮袍子披在身上,好东西就是好,貂皮袍子历经千年,不仅没有腐烂,穿在身上,马上一股暖意袭来。
穿好衣服,我在大厅的兵器架上找到一把镔铁刀,拿着蜡烛,浑然成了一名契丹武士……此时,我也不管自己什么样子,马上又奔暗河而去。
有了蜡烛照明,暗河看得更加清楚。
暗河河底铺满了大量的死鱼,死鱼太多了,有的地方几乎就是死鱼的仓库,鱼尸铺有几米深……想到吐尔基村人不吃鱼,这可能是他们的千百年的风俗,因此鱼才养得这么多。
踩着死鱼,我再次来到了我掉落的地方,插好蜡烛,用契丹镔铁刀向里面挖掘。随着我不断地挖掘,土层闪开,我逐渐向里深入,不久,我把这片塌陷的泥土挖开,看到了暗河的那面,我拿起蜡烛,钻过这片塌陷的地段,往暗河对面走去……
自从来到了吐尔基,所有人都被神秘事件搞得昏头胀脑,一切都似是而非,而一些特殊感应也被凸现出来。就如此时,我刚穿过这片塌陷地带没走两步,就听到身后有人招呼我,喊我的名字,我回头一看,却是空寂无人。当时以为地宫怪异,不仅能看错人,把古尸当成孟溪,也许还会出现幻听?想到此,我又向前方走去,这时,身后又有人在叫我,我只得停下,仔细观察着,看到塌陷的泥土有一个地方我还没有挖到,似乎埋着什么。
我退回去,插好蜡烛,扒了几把泥土,我的手上碰到了丝织物,心里一紧,继续挖掘,不久,衣服露出来了,穿衣服的人也露出来了,不用猜,正是孟溪……挖出孟溪的那一刻,我猛然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感觉很疼,知道不是幻觉了。
孟溪的身子沾满泥土,白色的衣服变得黑乎乎一片,我嘴中喊着孟溪的名字,把她拉出塌陷地段,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摸着她的脸,她的胸口,拼命地喊着她……激动过后,我知道,孟溪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她全身不仅冰冷,而且一片僵硬,瞳孔也散了……
我又低声喊了几声孟溪,忍住泪水,把她背在背上,沿着暗河向前走去……我确信暗河不仅能通地宫,也能通向地面某个地方,否则,地下的空气不会这么充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