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惊魂六计:假发疯长
“同一单元连死五人,意外?谋杀?据本报记者讯,位于城东半月区的槐树里小区近两个月来死亡事件连连。先是五层的一位男性住户上吊身亡,再是一楼的小女孩被鱼线割断喉管而死,其父误被钢筋扎入心脏死去,前几天更有三楼的住户儿子精神病发作,将自己母亲亲手杀害后跳楼死亡。一连发生五起意外死亡案件,而恰恰又在同一栋楼的同一个单元,不禁让笔者心惊心奇,这是巧合,意外,还是有更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呢?”
吕天读完这颇为悬疑,吊足胃口的开头,一段段看下去,报道把最近发生的这五起案件逐件叙述,虽然都表明警察局已经认定为意外,但又每每写得惊惧、恐慌,还顺便联想了不少国内外的恐怖电影小说,简直要把这里当成世界十大未解之谜的潜力后继者。
“这记者真该去写侦探小说。”吕天看完把报纸塞回给鲜乐,很是由衷地感叹。
“喵,喵,喵呜,喵嗷……”
周何生猛地一醒,人睡在床边上差点掉了下去,趴在枕头上犹自镇静了一会儿,才终于从混沌的睡眠中彻底走出。
他梦见前几天发生惨案的情景了。
“喵,喵……”窗外那异样的猫叫声还在继续间断着,偶尔尖厉,深深刺激着本就烦乱的人心。
201的客厅里,文虎和文法正把文龙按在地板上,文法冲着胳肢窝一阵挠,惹得文龙笑得腿软,而文虎一边压着文龙一边乘机夺过他手中的信。
“哦!我的了!”一声欢呼,文虎信到手,不再管其他两人的纠缠,抓着跑进房间里。
文龙在地上笑岔了气,“别……别挠……哈……”手舞足蹈地一折腾,把失去帮助的文法挣脱到一边去,才终于呼哧着平复了一阵。
文虎把信小心夹到书页里,人叉腰一站,气势十足地挑衅着:“怎么着,咱俩比比?”
“好啊,谁赢谁去见,输了的甘心情愿。”文龙也不示弱。
“成,一言为定,我们比什么?”
“比……比游泳,就上西边那大水库,看谁本事大!”
“成,我还怕了你!”
两人说着你摩拳我擦掌地就欲出门,文法看到这样子着急起来,直拦着忍不住叫起来。
“别去了,别去了,老师都说了上水库游泳危险,再说姥姥不让我们乱出门。”
文龙把他拉开,不屑地说:“就你胆子小,你要不敢就好好在家待着,我和文虎非比不可。”
这正吵吵嚷嚷地叫嚣着,门口传来冯婆一声咳,顿时一个傻眼,两个安静。
“不消停,不消停,你们这仨小冤家就没一天消停的,这又吵啥?”冯婆跺着脚骂,“文法,你说这咋回事?”
“他们……”文法结巴了一刻,还是如实上报,“他们要去水库游泳。”
冯婆一听这还了得,几步过来拧住两个的耳朵,小老太太个子不高,边揪边保持着踮脚的杂技姿势。
“就知道你俩没个省心的,我怎么交代的?少出门少出门,给我闹个去大水库游泳?你俩不怕被水鬼子拖着去见龙王?不怕一猛子下去再见不到爹娘?你……”
“您那是迷信!……哎哟……”文龙没说完就被他奶奶一个使劲差点把耳朵拧掉了,再不敢插嘴。
文虎和文龙在家里却犯了愁,门反锁了出不去,要跳窗户又有栏杆拦着,他们的较量可怎么办?
“奶奶也太绝了,出门就出门,还把门反锁,真是断我们的后路。”
“可不是,我们找什么方法比比啊,不然,掰手劲?”
“去,谁跟你这蛮牛上这个,你美的。”
两个坐在地板上绞尽脑汁地开想,顶上是滴答走动的石英钟,对面文法已经摊开作业本边咬笔头边演算题目。
“哎,有了!”文龙兴奋得叫出声,自己先称绝地乐起来。
“什么呀,快说。”
“最男人的比法,憋气!”
“嗨,好主意啊,小时候咱不常玩?那我去端两个脸盆来。”
“等等,”文龙拦住他,指着厨房开言道,“脸盆太浅了,容易作弊。咱家不是有储水桶吗?我记得有四个呢,咱俩一人一个,蓄满水把头扎进去,谁先受不了谁算输。”
“好嘞,谁怕谁?”
两个铝水桶加了板凳隔一步多远平摆在厨房里,里面装满了清水。文龙、文虎剥了上衣,一边站一个,身后是被拉来做裁判的文法。
“你们别玩这个了,做作业吧。”文法还在劝着两人。文龙、文虎却早已不耐烦了,指示文法道:“你就别唠叨了,发个号,好好看着谁先起来就是了,这用得着几分钟啊?”
无奈的文法给两人发了一声开始令,两个脑袋同时沉到水里,半个黑细的脖子露出,水面平静。
几秒钟之后,文法听到外屋传来砰的一声脆响,很是清晰。他走出厨房到客厅里四处一张望,才发现西首的窗户碎了一块玻璃,窗户钩歪斜地吊在窗外,形状光怪陆离的玻璃片散落窗台和地板上。他刚靠近,扇页撞击到窗框上,轰地震下不少细碎的微粒。
文法小心翼翼地把窗户合闭,这才回身走向厨房,鞋底似乎粘上了碎碴子,在瓷砖上磨得尖噪作响,听得人心麻。他走到厨房门口才惊奇地发现,厨房的门在无风的空间里竟扣上了锁,而更令他惊奇的是,门是反锁的。
文法觉得站在门前异样地孤独,他扭动着转锁的柄,开始轻轻地拍门。
“文龙,开门。文虎,别比了,咱家窗户玻璃碎了。”
门里的人没有回答他,缝隙里却有扑哧扑哧的水声传来,又仿佛有凳子蹭着地板移动的声音。铝桶的把手空空地敲在桶沿上,浅薄的光影从门底泄露出晕眩的变化。
“别闹了。”文法更重地敲门,拉动把手想把门弄开。然而门锁得异常牢固,黄漆稀薄的门板承受了拳头的敲击,震得砰砰直响。
“文龙,文虎,开门啊,开门!文龙……文虎……”
时间一分一秒流过,文法在门外喊得嗓子有些沙哑,门里的声音却渐渐歇了。
安静,静得像文法记忆里老家院外的青石小巷,他偶尔晚上走过那里,急促的脚步后总仿佛有另一个脚步点在青石板上,你快它快,你慢它慢,每每促得他飞也似的逃跑。文龙却常常躲在院门后猛地蹦出来,电筒照着大伸着的血森森的舌头,夸大了歪斜狰狞的嘴脸,让从小就胆小的文法越发胆怯。
“不带这么吓人的!”文法又气又委屈地重新操起多年前的说辞,他忍不住,突然特想哭。呜呜咽咽的委屈却没能阻止噬骨的安静侵袭,门里真的再也没有声音了,文龙,文虎,他们从来没有玩得这般寂静,十五六的小伙子,干什么都是爱热闹的呀。
文法颤颤地抹了把鼻子,又敲了几下门未果,干脆跑到大门口的储物柜前把工具箱拖了出来。锤子,钳子……锤子应该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