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的教室
下一个目标就是佐藤源治!……
他把《同学会通讯》上关于佐藤源治的照片,牢牢地记在脑海里。那么,这一次要如何下手呢?思考的时候总是会忘记愤怒的。
他想对妻子倾诉自己的想法,但是现在还不行,总有一天,他会向妻子坦白一切的。
他不会失败,也不能失败!上一回杀死野吕和男,并把他的死伪装成一起事故!那次成功,让他信心大增。
(失忆者)
神崎一郎读了《同学会通讯③》,却发现那上面,似乎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同学会的日期确定了,地点确定了,各种准备工作都在摇头摆尾顺利地进行中,而这些都对神崎一郎找回记忆,没有丝毫帮助。只有心中滋生的焦虑感,一日比一日更令人难以忍受。
不过,有一件事让他很在意。在他被跟踪的时候,他的脑海中,曾不经意地浮现出“肃清”这个词。他查了宇典,“肃清”的定义是“采取严厉的管理监督,惩治违规行为。例如在独裁政党中,领导者清除内部反对派的行动”。
如果跟踪者要杀害神崎一郎的话,也可以叫做“肃清”吗?日常生活中很少有人会用“肃清”这个词,又不是希特勒或者斯大林统治的时代……斯大林?明明失忆了,这些事情倒是记得很清楚啊。
三月中旬的那一天,他下定决心去拜访秋叶拓磨。他想直接找秋叶,打听一下事情的进展。
傍晚,他打了电话,然而秋叶拓磨没有接。因此,神崎一郎在没有预约的情况下,直接去了秋叶的公寓。
上次和秋叶拓磨见面,是在水道桥附近的咖啡厅,神崎把自己从失忆到找回“神崎一郎”这个名宇的经过,详细地向对方讲了一遍,但秋叶似乎对他毫无印象。
“那么,等到《同学会通讯》开始以后,就把你的事情刊登出来吧。不过有没有用,我就不知道了。”
秋叶拓磨的提议,就像一根救命稻草,他死死抓住不想放手,这是他第一次去秋叶家,对照着地图,居然也找对了地方,那是一栋面向大道的公寓楼,上方还有高速公路通过,
在他正要迈入大门时,电梯门打开了,里面闪出两个人影。一个是秋叶拓磨,另一个女人竟然是……混蛋,是辻村瞳!……
让神崎一郎大感惊异的是,秋叶拓磨和辻村瞳就像恋人一样,搂搂抱抱地走出公寓楼,神崎怕他们看见,急忙躲到公寓楼旁的一棵银杏树后面。昏暗的光线中,两个人的身影融为一体,在难舍难分的拥抱之后,辻村瞳一个人,朝水道桥的方向快步走去,秋叶恋恋不舍地目送着她的背影。
当秋叶转身准备回公寓楼的时候,神崎一郎突然从背后叫住了他。
“秋叶先生!……”
秋叶拓磨顿时一惊,警惕地回过头,无框眼镜闪着寒光。
“哎呀,原来是神崎先生啊。”他满脸戒备的神色。
“我刚走到这里,正巧看到秋叶先生了。”话里暗示他没看见辻村瞳。
“有什么事吗?”
“给您打电话打不通,所以我就直接来了。我想打听一下,后来有没有关于我的消息。是不是打扰您了?”神崎实话实说。
“哦,是这样啊。我正好出去了一下,家里没有人。”秋叶说到这里踌躇了一下,似乎是觉得站在门口,说话不太好,于是开口邀请道,“在这里也说不清楚,请进去聊吧。”
“这……方便吗?”
“没事,我有空!……没什么不方便的。”
秋叶拓磨悄悄地用食指,神经兮兮地推了推眼镜,抢先一步向公寓走去。进了一楼大厅,他看了一眼信箱,并把自己的信件,都取了出来。
“最近收到很多和同学会有关的信。”他说着按下了电梯按钮。
他们在五楼下了电梯,进入秋叶拓磨房间的时候,神崎闻到了一股香水味。显然辻村瞳刚才,就在这个屋里待过。
“就我一个大男人住在这里,所以屋里比较乱。”秋叶拓磨一边说着,一边若无其事地把茶几上的两个咖啡杯,放到洗碗池里。神崎一郎注意到:在其中一个杯子上,还印着唇膏的红印。
“请不必在意,我的房间更乱。”神崎一郎笑着说,然后又立刻辩解道,“啊……对不起,我并不是说这里很乱。”
“没事没事,不用紧张。”秋叶拓磨笑了笑说。
神崎一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从乱七八糟的靠垫,就可以猜出,这里大概就是刚才两人缠绵过的地方。
“我读了《同学会通讯》,秋叶先生和辻村小姐,去当地采访了……是吧?”
听到辻村这个名宇,秋叶拓磨的表情瞬间一僵。
“是的,我和她都是干事,去参加野吕先生遗体告别仪式的时候,就顺便在附近转了转。”
“二位都这么忙,还要经常商议同学会的事,很辛苦吧?”
“有事的话,我一般和她电话联系就行了。”秋叶拓磨故意回避说。
哦哦,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嘛!隐瞒真相本身,就说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非同一般了。秋叶把桌上烟灰缸里的东西,倒进垃圾桶,似乎浑然不觉,神崎一郎已经察知了他的秘密。
秋叶拓磨泡好咖啡,把杯子端到神崎一郎的面前,这个杯子和刚才沾有唇膏印的杯子,有着同样的图案。
秋叶在沙发对面坐下,又问了一次:“说吧,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就想知道,后来,有没有找到关于我的什么线索。”
“我们在《同学会通讯》的每一期,都有向大家征集关于你的线索,但是可以说,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反馈。神崎先生,要不把你的照片登在那上面吧,你看如何?”
“我的照片?……”
神崎一郎设想了一下秋叶拓磨的建议,但又想到野吕和男在照片登出不久就死了,这件事让他很介意,会不会自己也……
“说不定很快就有回应了,二十几个人里面,总有一、两个人能认出你的吧!”
“还是算了吧!”
“为什么?……你不是很想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一旦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就会无法自控!”
当然,他绝不能告诉秋叶拓磨,自己写了杀人计划笔记的事。这个秘密泄露的话,大概他就离死期不远了。
“你是担心这个啊?看来事情很复杂呢。那干脆把关于你的那部分,从《同学会通讯》上撤下来怎么样?”
秋叶语带讥讽,好像在喇笑神崎一郎都失忆了,怎么还这么多事。他把香烟放进嘴里,用打火机点燃。
“还有野吕先生那件事。”神崎一郎突然说。
“野吕的事?”
“我对他去世这件事很介意。”
“啊,那件事呀,那纯粹是个意外,和照片没有关系。”秋叶拓磨有些不耐烦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