瓢虫
[侦探推理] 《瓢虫》作者:[日]伊坂幸太郎/译者:王华懋【完结】
欢迎搭乘伊坂号欢乐列车本列车自东京发车、盛冈下车,
孤独父亲×衰尾杀手×水果二人组×极恶国中生
150分钟旅程让你哭、笑、疯、癫,尽览疯狂世界的美丽与哀愁……
史上最慌张列车出发!
车窗外风光明媚、车厢内危机四伏
没一个人闲着,除非死了……
有没有搞错!?
新干线竟成了尸体列车!
伊坂幸太郎
KOTARO ISAKA
1971年生于日本千叶县。1995年东北大学法学部毕业。热爱电影,深受柯恩兄弟(Coen Brothers)、尚·贾克贝内(Jean-Jacques Beineix)、艾米尔·库斯杜力卡(Emir Kusturica)等电影导演的影响。
1996年 以《碍眼的坏蛋们》获得日本山多利推理大奖佳作。
2000年 以《奥杜邦的祈祷》荣获第五后新潮推理俱乐部奖,跻身文坛。
2002年 《LUSH LIFE》出版上市,各大报章杂志争相报导,广受各界好评。
2003年 《重力小丑》、2004年《孩子们》、《蚱蜢》、2005年《死神的精确度》、2006年《沙漠》五度入围直木奖,为近年来得奖呼聱最高的文坛才子。
2008年 作品《GOLDEN SLUMBERS》荣获2008年日本书店大奖、山本周五郎奖双料大奖。
作者知识广博,内容取材范围涵盖生物、艺术、历史,可谓上通天文下知地理;文笔风格豪迈诙谐而具透明感,内容环环相扣,读者阅毕不禁大呼过瘾,是近年来日本文坛少见的文学新秀,备受瞩目。
译者|王华懋
热爱阅读,嗜读故事成瘾,尤其喜爱推理小说与悬疑小说。
现为兼职译者,译有《白色巨塔》(合译)、《华丽的丧服》、《无止境的杀人》、《夏天,烟火,我的尸体》、《完美的蓝》、《蚱蜢》、《沙漠》、《富豪刑事》等作品。
木村
东京车站里熙来攘往。木村雄一睽违此地许久,他无法分辨这样的拥挤是否为日常情景。如果有人告诉他今天有特殊活动,他也会相信。往来的人潮量使木村为之震慑,想起和小涉一起在电视上看到的企鹅群体。企鹅密密麻麻地大批群聚在一块儿。但是他可以理解为何企鹅会挤成那样,因为企鹅怕冷。
木村避开人潮,经过名产店和小摊位,快步前进。
他往上走了一小阶,穿过新干线验票口。经过自动验票机时,他担心装在内袋的自动手枪会被检验出来,接着闸门「砰」地一声关上,警卫队当场现身制伏他,但这一切都是杞人忧天。他停下脚步,仰望电子时刻表,确定他要搭的「疾风号」的发车月台。他瞥见制服员警站在那里执行警备工作,但并没有特别留意木村。
一个背着背包,貌似小学生的少年从旁边经过。木村想起小涉,胸口一阵绞痛。失去意识、躺在医院病床上的小涉,那毫无反应、稚嫩的模样在他的脑中浮现。「碰到这种事,还是这样一副乖宝宝表情,教人怎么不心疼?」木村的母亲哭道。这句话又让木村心如刀割。
我绝对饶不了他。愤怒如同岩浆在体内深处滚滚沸腾般。把一个才六岁的孩子从百货公司屋顶推下来,居然还能满不在乎地在世上呼吸,教人无法置信。他快喘不过气了,但不是因为悲伤,而是愤怒。木村踩着强而有力的步伐走向电扶梯。他戒酒了,可以笔直前进,手也不抖了。他左手提着印有东京名产字样的纸袋,往前走。
「疾风号」已经在月台等待发车。木村急了,加快脚步,从三车的前段车厢车门进入。根据以前的工作伙伴提供的情报,他要找的座位是七车第五排的三人座。为了慎重起见,他打算从前方的车厢进去,小心翼翼地接近。从背后悄悄地观察状况,再一步步靠近。
踏进车厢一看,左手边就是洗手台,木村暂时在镜子前停步。他拉上背后隔间用的帘子,望向前方倒映出来的自己。头发变长,眼头积着一小坨眼屎。胡须参差不齐地冒出,脸上的汗毛也明显极了。那张脸疲惫不堪,连自己都不忍卒睹。木村洗手,仔细地搓洗,直到流出来的水自动停止。他的手指不住地颤抖,这不是酒精作用,是紧张的关系——他这么说服自己。
小涉出生后,木村再也没用过枪,只有搬家和整理东西时碰过而已。他由衷庆幸没把枪扔了。要让嚣张的对手尝尝恐怖的滋味、让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帐家伙搞清楚立场,手枪是最管用的。
镜中的脸扭曲了。镜子龟裂,凹凸扭曲似地崩解,「以前是以前。你真的下得了手吗?」镜中人问。「你现在只是个酒鬼,连自己的儿子都保护不了。」「我已经戒酒了。」「我儿子躺在医院里。」「我要让那家伙尝到苦头。」「你饶得了他吗?」情绪的泡沫毫无脉络地在他的脑中迸裂。
木村从黑色夹克口袋里掏出手枪,再从手中的纸袋取出筒状器具,是灭音器。他将其嵌上枪口,旋转套上。虽然无法完全掩盖掉枪声,但只要装在这把二二口径的小枪上,可以把声音压到有如玩具枪般轻巧的一声「喀嚓」。
木村朝镜子点点头,把枪装进纸袋,走出洗手间。
洗手间外,贩售小姐正在准备推车贩售服务,木村差点撞上她。他本来想开骂「挡什么路」,但一看见推车上的罐装啤酒,便赶紧避走。
「记住,只要沾上一口就完了。」木村想起父亲过去曾如此告诫过他。「酗酒是戒不了的。只要沾上一口,就前功尽弃了。」
木村走进四车,在通道上前进。当他穿越自动门时,左侧座位的男乘客正好在调整跷脚的姿势。木村撞到他的腿。装上灭音器而变长的手枪装在纸袋里,而纸袋卡到了男子。木村把摇晃的纸袋宝贝地拉回来。
让原本就紧张又焦虑的木村立即暴怒。回头一看,那里坐着一位戴黑框眼镜的温文小生,正软弱地低头向他赔罪。木村勉强压抑住怒火。他啧了一声,急着赶路,男子却说:「啊,纸袋破了。没关系吗?」木村停步一看,装手枪的袋子确实破了个洞。不过也没空为此和对方争执。「少罗嗉!」他继续前进。
离开四车后,他没有缩小步伐,迅速地穿过五车、六车。
「爸爸,为什么新干线的一车会是在后面?」他想起小涉以前问他的问题。当然,是还有意识的小涉。
「离东京比较近的才是一车呀。」木村的母亲这么回答小涉。
「奶奶,什么意思?」
「从距离东京比较近的车厢开始算,是一车、二车、三车。所以去奶奶家的时候,一车是在最后面,可是去东京的时候,一车是在最前面。」
「去东京的新干线叫上行嘛。什么事都是以东京为中心。」木村的父亲也说。
「爷爷跟奶奶总是特地上到东京来呢。」
「因为我们很想见小涉呀。爷爷奶奶千辛万苦,气喘嘘嘘地爬上东京来见小涉呢。」
「搭新干线爬上来哟。」
爷爷接着撇了木村一眼:「小涉真是可爱。」他点点头说。「一点都不像你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