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呢?盯了一早上，有没有新发现?”孟言问他。

　　“没什么不对的地方，钟碧霞早上7点20左右出门去菜市场，买了一些鱼和蔬菜。然后早早得就回来了，她儿子昨天受了那么大的惊吓。估计是做给他儿子补身子的。”他将一早上观察到的所有画面告诉了孟言。

　　“真希望这对母子只是这宗案子的报案人，千万不要和这宗案件扯上什么关系。”孟言看着钟碧霞住的那间屋子。

　　这座小区是N市一个最大的印刷厂最早修砌的宿舍。住的都是些淳朴的老头儿老太太，几十年来都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小区治安一直都很好。几乎不曾发生案件。所以并没有安装摄像头之类的监控装置。钟碧霞居住的那间屋子就在离发现死者头颅的那栋楼最左边的一栋楼的第一层

　　钟碧霞的儿子裘龙在读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就因为用砖头砸伤同学而被校方劝退。一直到现在没有接受过教育。刑侦队同事之前调查了裘龙的班主任，他的班主任告诉队员，裘龙的成绩在初中一年级的时候就一直是全年级倒数第一平时也不爱和人说话被她安排在教室角落堆放垃圾的地方。他的同学经常戏弄和殴打他，为此他的母亲钟碧霞找了好几次学校都没有说法。直到初一的下半个学期裘龙因为忍受不了几个男同学的殴打而用砖头反抗并砸伤其中一位男同学。钟碧霞没有办法只好接受学校的劝退。

　　我们每个人看似生来就注定了之后会在社会上处于什么位置.....像裘龙这样先天存在缺陷的孩子，好像生来就被一股我们能够察觉但无法阻止的力量死死的压在身下。他们也许曾试图奋力反抗，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承受反抗之后又被压制，压制后又反抗的死循环的......一个普通的正常人不行，更何况一个患有精神病和智障的孩子?

　　九月的N市虽然到了夜里但还是非常炎热。自从钟碧霞上午买完菜回家以后就再也没有出过门，楚樊和孟言也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孟言说自己睡不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便把凳子搬到阳台上，吹着电扇一边乘凉一边和楚樊聊天。孟言看上去似乎对这案子非常上心。几乎跟楚樊聊了一天的案情，问了他很多的问题。虽然最后问得楚樊有些不耐烦，但是没办法，毕竟楚樊答应了张队要替他好好调教许闫孟言这两个家伙。

　　楚樊心想，虽然孟言进入警队的时间不是很长，但她比自己小不了多少。说到工作经验和办案的能力或许自己还能好好指导她，但说到为人处事楚樊还真没什么可以教这丫头的。

　　前半夜在孟言的强烈要求下，他不断的向孟言讲述以前自己跟着张队办案的经历，孟言听得津津有味。她似乎对张队挠有兴趣，听到张队从前的英勇事迹就拍手称赞，把张队视为偶像般崇拜。楚樊便跟她开了个玩笑。

　　“你对张队这么有兴趣?人家有老婆孩子的!”我笑道。

　　孟言睁圆了眼睛，立刻提高了警惕，没大没小的拍了一下楚樊的脑袋骂道：“你脑子有病吧?我是觉得张队这人聪明谨慎!把他视为我的偶像!才不像你想得那么龌龊!你们男人没几个好东西!什么都往男女之事上想!没劲!不跟你聊了!我去睡觉!”说罢便走进了房间。

　　楚樊吐了吐舌头，心想只是开个玩笑而已看她脸臭成这样。

　　下半夜他便靠在阳台的门边睡着了，直到天亮了他便自然醒，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走到孟言房间门口敲着门。

　　“死丫头，别睡了!今天换你跟了!起来。”门从里面反锁了，孟言喊了半天也不理看来已经睡得不省人事，楚樊摇了摇头。没办法，估计今天又得自己跟着钟碧霞了。

　　早上7点半左右，钟碧霞果然准时走出了小区门口朝菜市场的方向去了。

　　和昨天一样，她从口袋里掏出了几个塑料袋。开始挑拣那些菜堆里还算干净的菜叶。

　　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在菜市场内徘徊，看了看卖鸡的摊位。向老板问了些什么又失落的走开了。走到卖猪肉的摊位前停了停，和老板砍了半天的价只买了一小块瘦肉。然后见她心满意足的笑着离开猪肉摊。

　　观察到这儿楚樊不禁感到心酸，连续三天钟碧霞都只穿着那件轻薄的素兰色睡衣。人也无精打采的，看起来那么落魄低着头在菜市场穿梭，可能对于她而言能让她开心的很简单，无非是用多么便宜的价钱买到一小块瘦肉，回到家可以看到自己儿子安然无恙的喊自己一声妈妈。那些曾经在电视里才会出现的桥段现在就在他的眼前发生着。钟碧霞，这个女人活得微不足道，但是却活得很有骨气......

　　她走到卖水果的摊位，拿起几个苹果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接着又和老板说了几句话。老板摇了摇头，她便放下苹果走开了。接着她离开了菜市场往回家的那条路走去。

　　“神经病!”老板看着她走开以后暗暗骂道。

　　楚樊很好奇，于是走到老板身边，询问道：“老板，那个女的怎么了?好像搞得你很不开心似的。”

　　“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隔三差五往我这跑。先是问问我水果的价钱!然后又问我有没有烂掉不要的!这不是骂人吗?我家水果生意在这是这出了名的好!怎么可能会卖烂掉的水果!”老板答。

　　“哦，这样啊.....老板，给我称几斤橙子苹果香蕉吧。”

　　“诶，好嘞!”老板拿起塑料袋便开始给楚樊装水果。

　　第二节 裘龙(3)

　　与孟言提着几袋水果敲开了钟碧霞家的门。此时的他内心难免忐忑，想起她儿子在笔录过程中那种抗拒挣扎的行为，仍然忧心忡忡害怕她儿子见到自己之后会不会有什么抵触情绪。

　　“谁?”钟碧霞家里的门并不是常见的安全防盗门，没有门铃也没有猫眼，是那种很老旧的铁门。

　　“是我，钟女士，刑侦队的小刘。”

　　钟碧霞打开了门，看见站在门口的二人。令楚樊感到安慰的是她没有前两天那种紧张感了，她看到他们还微微笑了笑把他们请进自己家。

　　“随便坐吧，别嫌我这儿简陋。”楚樊进了门，大致的观察了她家里的布局，门边就是一扇窗户，上面沾满了油烟。窗户下面放着一张木头桌子，桌子上是一个电磁炉和锅。木头桌子一米不到的位置放了一张床，床边是一个小电扇。

　　“怎么会呢。”他和孟言把水果放在床边便坐了下来。

　　“其实你们今天不来找我，我也想这两天去警局找你们的。上次在警局，我儿子那样的举动把我都吓着了...没有办法配合你们，对不起。”钟碧霞走到木桌前，倒了两杯水然后递给他二人。

　　“钟女士，真的别这样说，那天的情况是你和我们都没办法控制的。对了，您孩子呢?”楚樊问。

　　“哦，龙龙在隔壁房间看电视呢。”说罢钟碧霞领着他们来到了她说的那个房间。

　　说是说房间其实连门都没有，两间房仅仅用白墙隔着。裘龙的房间只有一张很小的儿童书桌，一张足够他一人睡下的小床，和一个破旧的柜子，柜子上放着的是一款老式的电视机，没有遥控器的那种。而且画质极不清晰。电视里放着《新白娘子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