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杂货店
专心当酒家女?妳可以做到几岁?妳在信中说,妳想成为独立自主的女人,但等妳老了之后,没有人愿意雇用妳。
妳一直当酒家女,最后呢?想当酒店的妈妈桑?那我就没话好说了,请妳加油。只不过即使自己开了店,经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妳有朝一日也想要结婚生子,建立幸福的家庭吧?既然这样,听我奉劝一句,赶快辞掉酒店的工作。
如果妳继续当酒店小姐,妳想和怎样的人结婚?客人吗?去妳店里的客人中,有几个人是单身?
请妳为父母想一下,他们把妳养育成人,让妳去学校读书,并不是为了让妳去当酒家女。
当一个在公司暂时落脚的粉领族也不错啊。进公司后,没做甚么象样的工作,就可以照样领薪水,而且还有人献殷懃,最后还可以和同事结婚,之后就不用再上班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还有甚么不满意呢?
迷茫的汪汪,我想告诉妳,社会上还有很多大叔为找不到工作发愁,他们只要能够领到高中毕业的女职员一半的薪水,就很乐意做倒茶打杂的工作。
我并不是故意写这些内容让妳看了不舒服,这都是为妳好。相信我,照我说的去做吧。
浪矢杂货店
「对,要让她认清现实。」敦也确认信的内容后,点了点头。这个女人拿了父母的钱读完高商,顺利找到了工作,还想去当酒家女,忍不住想要教训她一顿。
翔太去把回信放进牛奶箱,回来之后,才关上后门,铁卷门那里就隐约传来了动静。「我去拿。」翔太直接走去店铺。
他很快就回来了,嘴角露出笑容,甩着手上的信说:「来了喔。」
致浪矢杂货店:
谢谢您的迅速回复,我原本还担心您不会回我的信,所以松了一口气。
但是,看了信之后,我知道自己失策了。浪矢先生,您似乎有很多误会,我应该把情况说得更清楚。
我想专心在酒店工作,并非只是为了过好日子。我追求的是经济能力,这是不需要依靠别人,也可以生存下去的武器。如果我只是当一个在公司暂时落脚的粉领族,无法得到这种经济能力。
我并不想结婚,虽然生儿育女、当一个平凡的家庭主妇也是一种幸福的方式,但我并不打算选择这样的人生。
我对酒店这个行业的严峻略知一二,只要观察周围那些前辈,就不难想象日后所面临的辛苦。我是在了解这些情况的基础上,决心要走这条路。我希望日后自己开一家店。
我对此很有自信。虽然我才做了两个月,但已经有几个愿意捧我场的老主顾了,只是我无法为这些客人好好服务,主要原因就在于我白天有工作。由于只能在下班后去酒店上班,甚至无法和客人一起吃饭。这也是我想要辞去白天工作的原因之一。
有一件事要声明,我和客人之间从来没有发生过您所担心的肉体关系,虽然客人并非没有暗示,但我巧妙地闪躲了,我并不是小孩子。
我的确对我的监护人感到愧疚,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担心,但是,我想最终可以好好报答他们。
您仍然认为我的想法是有勇无谋吗?
迷茫的汪汪
「别再理她了。」敦也把信丢在一旁说,「甚么我对此很有自信,想得太天真了。」
幸平一脸不悦地接过信纸说:「对啊。」
「但是,她写的也没有错啊,」翔太说,「没有学历的女人想要在经济上独立,在特种行业捞钱最快,我觉得这种想法很正常啊。如今是笑贫不笑娼的时代,没有钱万万不能。」
「这种事,不用你告诉我,我当然也知道,」敦也说,「即使想法没有错,也未必能够成功。」
「你凭甚么断定她不能成功,这种事,谁知道呢?」翔太噘着嘴说。
「因为这个世界上,失败的人比成功的人多太多了。」敦也不加思索地回答,「虽然有不少红牌小姐自己开店,但很多人半年后就经营不下去了。想要做生意没那么简单,需要有资金,但也不是只要有资金就解决了所有的问题。这个不经世事的小女孩只是现在这么写而已,等到真的开始过这种生活,就不在意甚么目标了,等到回过神时,一切已经为时太晚,错过了婚期,而且年纪也太大,无法继续当酒家女了。到时候,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才十九岁,不必考虑这么久以后的事──」
「正因为她还年轻,所以才要说啊,」敦也提高了音量,「总之,回信给她,教她放弃这种愚蠢的念头,赶快辞掉酒家女的工作,专心在公司找一个老公。」
翔太注视着餐桌上的信纸,缓缓摇着头。
「我想要支持她,我觉得她并不是抱着轻率的态度写这封信。」
「这和轻不轻率没有关系,而是要面对现实。」
「我认为她很面对现实啊。」
「哪里?那要不要打赌?你赌她开酒店成功,我赌她在当酒店小姐后,爱上一个坏男人,最后生下没有父亲的孩子,给周围人添麻烦。」
翔太倒吸了一口气,随即露出尴尬的表情低下头。
凝重的沉默笼罩室内,敦也也低下了头。
「听我说,」开口的是幸平,「要不要确认一下?」
「确认甚么?」敦也问。
「向她问清楚更详细的情况啊。我觉得你们两个人的意见都没错,所以,先问一下她,到底有多认真,然后我们再来考虑要怎么回她。」
「她当然会回答自己很认真,因为她认为是这样。」敦也说。
「不妨问她更具体的事,」翔太抬起头,「比方说,她希望经济怎样独立,为甚么不喜欢结婚得到幸福这个选择。她说以后想要自己开店,问她有甚么计划。就像敦也说的,开店做生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你问她这些问题,如果她无法回答清楚,我就会觉得她的梦想不切实,也会叫她辞去酒店的工作。你们觉得如何?」
敦也吸了吸鼻子,点了点头。
「虽然光问也没有用,但就这么办吧。」
「好。」翔太拿起原子笔。
翔太在写信时不时陷入思考,敦也看着他,不禁回想起自己刚才说的话。他刚才说,当酒家女久了,会爱上坏男人,最后生下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给周围人添麻烦──其实他说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母亲。正因为翔太他们知道他的身世,所以才闭口不说话。
敦也的母亲在二十二岁时生下他,父亲是在同一家店上班的酒保,年纪比母亲小,但是,在他出生之前,那个男人就失踪了。
敦也的母亲生下孩子后,继续在酒店上班。因为可能没有其它可以做的工作。
在敦也懂事时,母亲身旁就有男人,但敦也不认为他是自己的父亲。不久之后,那个男人也不见踪影。隔了一阵子,又有别的男人住进家里。母亲给男人钱,男人不工作。然后,那个男人也消失了,接着,又是另一个男人上门。这种事一次又一次上演,最后,就遇到了那个男人。
那个男人常常莫名其妙地对敦也动粗。不,男人可能有自己的理由,只是敦也不得而知,甚至曾经在他小学一年级时,因为不喜欢他的脸而殴打他。母亲没有保护他,觉得儿子惹男人生气,是儿子的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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