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的奇术师
“他有两个女儿?”
“是的,清美上面还有23岁的广美。”
“广美是你叔叔前妻的女儿吧?”兰子从旁打岔。
“没错。”英希颔首,“第1位婶婶生下广美姐几年后就病逝。现在的婶婶叫竹子,清美与秀一是她的小孩。”
“你的亲人就这些?”
“我爸妈和弟弟去年死于火灾,所以现在暮林家由叔叔当家。祖母梅女目前因病隐居,另外还有老执事万钓部龟卫门与两位使用人,1位住在我家,叫野村福子,另1位只有白天才来帮忙。我家这1年来经常更换使用人,并未雇用特定的人。”
此时,1辆车顶闪着红灯的黑色轿车从人群中驶来,停下后,后座走出1位提着黑色大皮包、身穿白衣的40多岁的男子。只要看到那1脸不高兴的神情与满头白发,立刻就能知道那是波川六太郎医师。顺带一提,在三多摩警署,特约医师兼验尸官被称为“验尸医师”。
“抱歉,迟到了。”他向大冢署长与中村警部打招呼。
很久没看到他了,我与兰子都觉得很高兴,但波川医师随意打过招呼后,劈头就问被害者在哪里。看样子,他最关心的只有被害者,于是中村警部带他前往发现尸体的现场。
“你们打算怎么办?已经很晚了,留在这里也不能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或回家休息一下?”
大冢署长关心地问。
“这个……”兰子沉吟,“如果不会影响警方办案,我想等到家父过来。”
“是吗?那就好好待在暖和的车里吧!”
大冢署长将我们托付给医护人员后,走入漆黑的树林中,准备亲自勘验现场。我们将救护车的车门关上,坐在长椅上。坦白说,我觉得很累,兰子与英希脸上也有掩不住的憔悴神色。
“对了,我们该怎么处理那个?”英希忽然不安地说,摆出双手抱东西的姿势。
“那个什么?”兰子问。
“盒子!那家伙交给我的小盒子。”
经英希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进树林前,英希将它交给了我。
“糟糕!”我大叫,“我藏在树林入口处的栅栏下了。”
我立刻冲出救护车,跑向藏放的地点,在枯萎的草丛里拼命寻找,幸好盒子仍在原处。
拿了盒子,我急忙跑回车上,在亮处重新检视,发现这是个又旧又脏的蛋糕盒,高10公分,长宽各15公分,上面有很多泥土剥落的痕迹。
“你想干嘛?”我惊讶地问。因为兰子正以她那纤细漂亮的指甲抠起粘贴盒盖与盒身的胶带。
“打开啊!我想看看里面放了什么。”
盒子倾斜时,盒里会有小东西滚动的声音。兰子拉住胶带前端,撕开。盖子盖得很紧,所以我帮忙固定盒身。兰子以指尖抓住盖缘往上拉。就在盒盖打开的瞬间,我差点失手让盒子掉落。
我们3人看着盒里的东西,哑口无言。
“这是……”我喃喃自语。
盒里是1只自手腕被切断、干枯成褐色的人类手掌。
1只干燥、收缩的木乃伊手掌!
①当时的原子笔只要将笔尖稍微上扬,油墨立刻无法流出。过了一段时间后,才出现任何方向都可以书写的原子笔。
第五章 恶魔的徽章
1
由于太过恶心,我将盒子丢在地上。盒内沉睡的枯瘦物体因此弹起又摔落。
我们3人靠近凝视这诡异的礼物——绝对不会错的。这是1只从手腕被切下的人类手掌,干燥得有如昆虫标本,指甲朝上地放在盒里。虽然沾满泥土,骨节缩小突出,却明显看得出是成人的手掌。干皱的皮肤变成黑褐色,指节突出的手指像蜘蛛脚般微微张开。
“兰子,这难道是……”暮林英希畏怯地拾起小盒子。
盒子因他的动作又发出沙沙声响,木乃伊的手仿佛凭借自己的意志左右移动。
“也许。”兰子也是一脸苍白,“那个怪人从没将左手抽出口袋,攻击我们时也只用右手……不会错的,这是地狱的奇术师的手。”
我撇开视线,不去看那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胃内再度涌起恶心的感觉。确实如此,那男人在剥掉暮林清美的脸皮时只用右手,显得相当辛苦。
“那家伙究竟为什么要将这东西交给你叔叔?”我咽下翻涌的唾液,望向英希。
“也许这只枯瘦的手掌与他口中的复仇有关。”兰子说。
“什么关系?”英希不安地问。
“譬如,你叔叔过去曾与这个人有过攸关性命的过节儿,所以他才企图杀害暮林家的所有人。”
“你是说,他希望叔叔见到这东西,会想起自己过去犯的错?”
“嗯,至少一定曾发生过什么事,才会让这只手掌被强行折断或切断,它应该有什么可怕的秘密,换句话说,它等于是那个怪人的‘恶魔徽章’,是那个杀人鬼的名片。”
兰子从驾驶座借来原子笔,以笔尖检查起盒里的手掌。她让掌心朝上,五根手指像是抓着球似的朝掌心弯曲,无名指上套了一枚旧银戒,只有无名指与拇指还有指甲。
“有什么发现吗?”英希问。
“啊,糟了。”兰子以原子笔触碰无名指的戒指时,指头最中间的指节突然断裂。
不过,既然会擅自触碰最重要的证物,兰子本来就有挨骂的觉悟了。
她将戒指从断掉的手指拔出来,在车内灯光下仔细观察。银戒已经变黑,上面有曾经镶嵌宝石的钉爪痕迹。
“这枚戒指有台座,却没有宝石。另外,这只手掌并不是被锋利的刀子切断,因为切口平面的肌肉凹凸不平,截断的骨头也有纵向裂痕。”兰子拿出手帕,仔细擦拭戒指上的泥土,“戒指内侧好像刻了什么!”
“是什么?”
我们注视她的手。
“是木……槌吧?”她把戒指再次靠近灯光,回答。
“木槌?是谁的名字吧?”我问。
“大概吧!”兰子将戒指重新戴回折断的手指上。
“要怎么做才会变成这样?”英希指着手掌截断的部分。
“与其说是切断,不如说是被硬生生扭断。”兰子将原子笔从手掌下方将其撑起,以便看清楚手掌的切面,“这应该是某种不寻常的恐怖力量造成的。”
兰子盖上盒盖,将盒子轻轻放在长椅边。我有一种终于可以逃脱这个诅咒之物的感觉。
“这让我联想到福尔摩斯的《工程师的大拇指事件》①。”英希自言自语地说。
一旁开过去的巡逻警车警示灯从窗外照入,映出兰子的侧脸。
“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这只手掌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这些只有问英希的叔叔才能知道。”
2
这时,车里响起敲玻璃窗的声音。
啊,抱歉,抱歉。“后车门开启,1位和颜悦色、身材颀长的男子探头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