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不，我不知道。怎么可能……真的吗?”万钓部老人惊愕得站了起来。

　　“没错。”中村警部事不关己似的挥挥手说，“广美小姐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轻微擦伤，但地狱的奇术师在企图杀害她未遂后，随即来这里杀人却是事实。如果广美小姐没那么幸运，她现在可能已经死了。这样你还打算坚持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吗?”

　　万钓部老人脸上浮现出深邃的皱纹，紧抿双唇，看着空中。

　　“好吧!你不愿回答也没关系，只是警方的力量有限，无论什么犯罪事件，如果被害者不打算配合，我们还是无法解决。”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万钓部老人坚持着说。

　　“是吗?”中村警部改变了质问方向，“听说竹子夫人和秀一喝的可可是你泡的?”

　　“是的。”万钓部老人低声回答。

　　“请具体说明你是怎么泡的——该不会是你在里面下的毒吧?”

　　万钓部老人的脸孔因愤怒而涨红。看样子，中村警部似乎故意要激怒他。

　　“请你不要乱给别人扣帽子!为什么我要杀害夫人和少爷?”

　　“我就是想知道才问你。警方1整天都守在饭店6层，根据报告，只有你进入茶水间，泡饮料的人是你，送饮料的人也是你，容疑最大的人当然也是你了。”

　　老人白胡须底下的双唇紧紧抿起，没有回答。

　　“这个问题先放一边——茶水间的东西全是你带来的吗?”

　　“没错。那是老爷全家决定暂时住在这里时，要我去采购的。老爷只喝咖啡，夫人则只喝可可，我不在时，老爷的咖啡都是夫人亲自冲泡。”万钓部老人坐直身体回答。

　　“今晚，你好像也泡了咖啡给我的手下?”

　　“是的。我煮好水后，一起泡了咖啡与可可。”

　　“你在调制饮料时，没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可疑的地方?”万钓部老人反问。

　　“譬如，罐子或杯子的位置与平常不一样，或是砂糖罐的盖子打开了之类的。”

　　“没有，什么也没有。”老人稍微沉吟思索，摇头说。

　　“竹子夫人好像常用人工甜味剂?”

　　“是的，夫人最喜欢喝可可，每天会喝两三杯，但又怕会胖，所以才会用进口的人工甜味剂代替砂糖。”

　　“你送可可给604号房的竹子夫人与秀一后，直到发生骚动为止，都一直在那里?”

　　“我将杯子放在坐在长椅的2人面前后，因为夫人为了杀人事件而相当神经质，所以我设法安慰她……”

　　“然后呢?”

　　“大概喝了2口可可后，先是秀一说觉得很不舒服，然后夫人也开始搔抓喉咙，我慌忙跑向他们，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跑到走廊叫这位年轻刑事过来。”

　　“你注意到茶几下掉了2张扑克牌吗?”

　　“完全没有注意到。”

　　“对了，你看过暮林义彦的尸体了吗?”

　　“没有。”老人指着村上刑事，语气铿锵地说，“刑事先生不让我进屋，所以我还没见到老爷最后一面。”

　　“那你最好还是别看，他死得很凄惨，与暮林清美一样，都被登山刀割开喉咙，脖子几乎断成两半，床边地上都是他的血，几乎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中村警部闭上眼说。

　　“那里也有扑克牌吗?”老人眼中透露怀疑神色。

　　“没错。”中村警部点点头，企图让对方明白自己接下来的话有多重要，“那里也有1张扑克牌，是方块2.也就是说，明天会有4个放入尸体的棺材被排成1排，而且，如果不尽快逮捕地狱的奇术师，棺材的数量可能还会继续增加。”

　　“……”

　　“听说你看见了从601号房冲出来的地狱的奇术师?”

　　“是甩开我逃走。那家伙堂而皇之地从601号房出来，当时我正想去通知老爷出事了。我1眼就知道那个人是地狱的奇术师，那个非常诡异、脸上缠满绷带的男人。我拼命想抓住他，却反被他以可怕的力气抓住左臂，他低声对我说：‘还剩3个人。’我惊愕得发不出声音，他的绷带下发出低沉的笑声，将我推向墙角，然后奔向电梯那边的走廊。”

　　“原来如此。”

　　中村警部与万钓部老人互相审视对方，企图从对方的眼神中探出什么。我们静静地注视这一切，静谧的房间里，只有衣服摩擦的声音。

　　“万钓部先生，我的脑筋转得没那么快，但我当警察也有20年以上了，期间也看过不少形形色色的罪犯与容疑者，所以谁在说谎，谁企图隐瞒什么重要的事，我绝对能感觉得出来。如今，我这靠经验累积起来的第6感却对你有很大的怀疑……”中村警部说。

　　“我?我又怎么了?”万钓部老人愤然反问。

　　“假设地狱的奇术师真的是鬼津地紫郎，那么你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你如果参与这起事件，我也不会觉得奇怪，也就是说，我怀疑你就是地狱的奇术师的共犯。”

　　中村警部的语气虽然平缓，脸上的神情却无比严肃。

　　“你说什么……”

　　“万钓部先生，你为何要帮忙杀害竹子夫人和秀一?”

　　第十二章 回荡在雨夜的枪声

　　1

　　完成暮林家执事万钓部龟卫门的笔录，送他回到国立市的十字架宅邸已经是清晨4时了。

　　自从事件发生以来，我们每1晚都睡不好，因为地狱的奇术师毫不留情地不断伸出杀人魔爪。

　　村上刑事负责开车。车上没人开口，静默的原因虽是疲劳与焦躁，但另一方面也是对暮林家残酷命运的默祷。

　　我坐在后座，凝视车窗外流逝的黑暗，回想中村警部指控万钓部老人的瞬间——

　　“万钓部先生，你为何要帮忙杀害竹子夫人和秀一?”中村警部严肃地问。

　　“你的意思是我杀了夫人与秀一少爷?你这种荒谬的指控有什么根据?”万钓部老人冷静地反问，长须下的嘴角浮现出微笑。

　　“我没有物证，但所有情况都指出犯人就是你。我不相信犯人是个没有形体的死灵，绝对有人来到这层楼，并在饮料中下毒，若排除自杀的可能性，可以办到这件事的人只有你。”

　　“太荒谬了。”

　　“竹子夫人在今天午后3时的午茶时间喝过可可，当时并没出问题，因此下毒的时间一定是在3时之后。而在3时之后进入杀人事件现场的人，除了被害者，就只有你，更何况茶水间只有你1个人进去过。”

　　“这么说来——如果借用警部的话——我是在唯一一个会被怀疑的情况下，进行对自己不利的犯罪?”

　　“没错。”中村警部自信满满地颔首。

　　“那么，今晚出现在这里的奇怪男人——也就是地狱的奇术师——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还有，你刚才也说过他稍早之前还出现在国立市的大宅，难道你在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