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地尘封
想到这里,我便顺了鸭舌帽的意思:“这还不是想讲个真价吗?你真的就不卖了?”
老小子听到这里乐了:“我知道五哥是识货的主!”
“不过我总要看一下才能估价吧。”
“那是应该!”他说到这里,将日记放在了办公桌上,我看了看他,戴上手套,随便翻了一页,从里面顿时散出一股有种说不出来的奇特味道,扭过头去打了一个大喷嚏,随后回过头来,发黄的页面上用非常漂亮的钢笔草书写着:
1975年6月26日晴
……今天是楼兰煤矿开采的第七天,没想到竟然在勘测没有阻碍的路线上,挖出了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冲击钻打在上面,石头似乎动了一下,喷出一股红色液体……
我正要往下看,老小子却将日记收了过去,说:“五哥,给个价吧。”
我心里那个急,不禁骂了一句:“RI!算你丫的狠!”
3.鱼型玉石
鸭舌帽笑道:“五哥,咱们做这些事,不像他们那些倒腾文物的,可以一次性看个够,要是看不够,还可以多拍两张照片慢慢品。我拿的这东西你要全看去了,就一分不值了,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样吧,三天之后,你再来!”我想了想说:“今天不太方便!”
“理解,五哥你干的都是大买卖,资金一时周转不开也很正常!”鸭舌帽说完,小心收起日记,走出了门去。
本来我是想用缓兵之计,去找堂哥商量商量这事到底怎么办,但越想越不对,堂哥让我来接手他的书店,绝不单单是要掩盖他蹲号子的事,逢场作戏,终不是真,迟早会被别人认出来。长的相似,但声音还是有些差异,骗骗那些不相熟的还可以,但那些老熟人,肯定会被看穿,况且他这一进去,就是三年,漫长的假装岁月,难道他想让我变成超级演员。
我仔细回想起半月之前,当时正在首都找工作,堂哥给我了一个电话,问我是否找到工作,如果没有找到,就让我回来,去他的书店干,当时找工作也非常郁闷,就依了他的话,弄张车票从北京回到了开封,然后便是他仿佛知道自己快要出事一样,说这书店让我接手,是亏是盈都无所谓,只要开着就好,我当时也奇怪一个卖书的能出什么事,他含糊不清地说与什么鱼或者玉有关,果然就在第二天,他真的被关了起来,罪名就是倒卖国家文物罪。
堂哥名叫刘飞,比我年长两岁,从小学一直到他出事之前,都是我学习的楷模。他喜欢古史,大学读的就是史学专业,如此的冷门却让他学的活色生香,在校期间发了几篇颇具影响的论文,毕业后本来有人主动邀请他去博物馆工作,他却不去,说没有自由,便开了个古籍书店,一边做生意,一边搞史学研究,过的有滋有味,我当时很羡慕他能将梦想与现实完美地结合起来,现在我才觉的他远远不像我想像中那么单纯与简单。
第二天一早我便买些水果,去了西郊第一监狱,在探望室中找到了堂哥,眼前一亮的就是他的大光头,与他那文质彬彬的外表尤其不配,不过精神还非常好,看到我来看来,他也很高兴:“都是我不好,让你一直费心我的书店!”
“五哥,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很多朋友?”我问:“我只是帮你卖书,你的那些朋友……”
他却打断了我的话笑了笑说:“小六,朋友多了路好走,所以还望你多多联系,你就当帮五哥的忙,只要保持关系不断就行!”
“可是……”
“就当帮哥的忙!”他又打断了我的话:“进货时钱不够的话,就放在办公桌第四个抽屉里面,可以随便拿。”
我看了看,虽然探望室中没有人看守,但墙角的那个监视器却一直在盯着我们,看得出堂哥也不想多说话,说完这句后便走了进去。
一路上我都在想他最后的那句话,在那天被抓之前,他给了我一张银行卡,说是进货款,怎么又突然之间提起那抽屉来,我已看过那个抽屉,但是里面一直空空什么也没有放。回到书店后,我又打开了那个抽屉,仔细地看了每一处,突然之间发现这抽屉竟然还有一个夹层,打开夹层,从里面拿出来一张纸。粗看上去,上面写了一些人的名字和联系方式,正要细看,书店中又走进来一个身材细致的女人,看不出年纪,显的非常干练。
她看了我一眼,从包中掏出一个盒子,打开之后,里面是一块紫色的鱼石,雕刻非常精致,栩栩如生,然而却只有一半。
“这是第四块。”她说。
就在我一愣神,她却将盒子收了起来,说:“看来你并不是刘飞,原来他出事竟然是真的,不过未免也太不讲道义,弄个冒牌的来算计我们,东西我又收回去了。但刘飞能安排你在这里,看来你也是自己人,今天晚上在东京酒店小聚一下,相互熟习熟悉,方便以后来往!”说完,她留下一个身影,消失在了熙熙攘攘的书店街。
4.一个叫花姐的女人
一直看着那女人的身影完全消逝,我还在纠结她是怎么识破我的,唯一的合理解释就是堂哥与她完全相识,一颦一笑他们都很默契,我那稍微的迟疑就被她看穿,的确是一个心思细密的娘们。
我拿出从抽屉里找到的那张纸,上面写的是进书商与出书商联系名单,但弄的却和地下党名单有的一比,名字一栏全部用绰号或者代号,后面是电话号码和联系地址,有本省的也有外地的,最遥远的竟然是黑龙江漠河,一个名叫“撬棍”的家伙。
这半个月来,我卖的这些书所赚的钱,虽然不亏,但也不盈,勉强够本,如果堂哥真的以这个为生,恐怕早就饿死了,看了看这张名单,我终于想通了这个书店本身就是一个幌子,确切一点说这里是一个弄些上不得台面的古董文物交易的联络站,我在这里的作用,就是一个联络员。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做出怎样的抉择:举报,对不起堂哥;不举报,对不起自己,就这样在心里琢磨了一天,凭心而论,堂哥对我还不错,上学的时候经常给我钱花,而且从来没让我还过,我如果真的将这里也说出去,只怕他可能还会多加上几年,等他出来的时候,我该如何面对他?可是不举报,万一被查到了怎么办?毕竟刚毕业没两年,人生才刚刚开始。
今天的书客不多,一直到了天将黑,也没几个人,便想早早地关了门,去龙亭夜市吃点砂锅面,至于那女人说相聚的事,我还是不去为好,如果那女人问起,我就说她当初没说准确时间,搪塞了事,哪一天装不下了,就不做了,这样堂哥也怪不得我。
正要关门,又来了四五个书客,只是样子有些怪异,统一的“公鸡头”发型,裸露的左臂上都纹了一只虎头,似乎不像是看古籍书的主。
为首的是一个满脸横肉上面还带了一颗痣的人,约莫三十岁上下,露出被烟熏的黝黑的牙齿笑道:“刘老五,今天的生意不太好啊,咱们哥几个给你做点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