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鬼
边喝着热热的咖啡,边咬着茜拿来的饼干。是有一点饿了,但比这个更强烈的感觉是胃的四周很不舒服,所以也不太吃得下。
麻宫这时候又想,非得找些话题来说不可。
出去的五个人都没有回来。刚刚矶部夫人又在这大风雨下跑到外面去,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她的心里一定害怕的不得了吧!
得说些什么鼓舞她一下,但是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应该找一个和现在的事态完全无关的话题,好让他忘记这些?或是勇敢地向前看,对自己现在卷入的事情做一个检视?
“麻宫!”
打破这沉默的是茜。
“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有很不好的预感。”
他注视着在桌子上摇晃着的灯光,以非常认真的声音说着。
“刚才夫人从这里出去时,我也感觉到了。记得吗?傍晚时,冲元一度回来之后,又要出去时,我也说过啊!”
麻宫只是无言的点点头。
“是不是所谓的预感,突然心里好像有什么在动……不行!不可以去!会发生不好的事……然后,像山中的回音般的声音,在耳朵的深处回转着。这种感觉……你知道吗?麻宫。”
“这……”
麻宫歪着脑袋,用手搔着头。
“我在这方面很迟钝”
“那……你相信预感这种事吗?”
重复询问问题的茜,表情真的非常认真。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所谓的预感……是和灵感一样的吗?”
“有点不一样。不过……应该说很像吧!”
“班上的女同学们常在讨论呢!什么看到灵啦、被绑住动弹不得啦、还有‘丘比特’之类的,一些奇怪的占卜”
“丘比特……你是说‘爱神’的事……”
“这些事,听起来难免有些无聊。电视上的特别节目里的心灵特集、幽浮什么的,我也都觉得很胡闹,但是同学却很有很多人相信。傍晚洲藤先生所说的,和这个又不一样了。总之,我赞成矶部老师的意见,在这世界上,我们所不知道的、我们的常识所无法理解的东西,应该还有很多……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去说明才好。”
“不……我明白……你要说的……”
茜的脸上浮起了一丝淡淡的笑容,然后轻轻摇摇头。
“你听,但是不可以笑喔!我呢!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灵感或什么超能力,但是昨天来到这里以后,感觉真的很奇怪。从昨晚的营火晚会开始,没有终止过。”
“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说明。就是……我们的言语、行为……每一个动态,好像都被一个很大的、奇怪的力量所影响着。”
她想办法把自己心里得到的讯息,以言语表达出来。但是麻宫还是迷迷糊糊的,无法意会。
“当大八木先生开始说那个故事的时……”
“那故事?是指‘杀人鬼’?”
“嗯!”茜点点头
“我强烈的感觉到……我也不明白为什么。所以,那时我觉得不想听,也觉得那是个不可以说,是一个很不好的话题。”
麻宫想起了那个时候——当大八木一把话说完时——她所发出的短短的呻吟。
他说不可以,突然像要大声喊出来一样。
“我当时只想到了‘不可以’,这个声音在耳朵的深处回转着,但正是这个时候,木炭突然爆裂,火星飞了起来。”
她的眼光落在还缠在右手食指的绷带。
“麻宫。”
他胆怯的抬起眼光,说道。
“你认为呢?那个故事……大八木先生说的……那个故事……”
“那个……是胡说的,怎么可能。”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
“茜!难道你相信那个像恐怖电影里的杀人鬼,真的住在这个山里?”
“我不知道!”
茜低下惨白的脸。
“可是……麻宫,刚才你对夫人说的事——大家都没有回来,只是一场恶作剧的事情——你是真的这么想的吧!”
“那个是……”
“为了挽留夫人,你只是在找借口吧!”
“应该是吧!”
“再怎么说,这么过分的恶作剧,是不会有的吧”
“但不表示,这都是杀人鬼做的喔。”
麻宫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强硬。
“首先,我觉得大八木先生的故事,实在是太胡扯了。洲藤先生当时笑了,我的感觉和他的一样”
“你的意思是说,这样的东西不可能存在的?”
“怎么说,那是太荒谬的说法了,什么鬼东西的后代、战争时代军方的秘密研究所……简直是乱七八糟!”
“也许吧!”
茜勉强的在僵硬的表情上抹上一丝笑容,微微点点头,然后像是要取点暖意似的,用双手握着到了咖啡的纸杯子。
“也许吧!”
(啊……这张脸……)
麻宫寻找着那一家很久很久以前的记忆。
气血虚弱,白皙的肌肤。带一点褐色的长直发,细瘦而有点倦怠的脸颊总是低垂着,而睫毛永远都像在颤动似的眨着。
他的表情,还有“由美”这个小名。
现在只有在留下来的照片中才看得到她的微笑,那个曾是他非常重要的人——此刻,麻宫仿佛又看见了。
昨天,集合时第一次看到茜,然后又听见夫人叫他“由美”;就在那一刹那,真的只是极短的片刻,她对他而言,已经成了“特别的人”。
(如果是为了她……)
麻宫没办法接触再度来访的沉默,只是心里低语着。
不论发生什么事——对了,就算“杀人鬼”真的存在,我也一定要保护这个人。
(我一定要……)
他并没有发出声音,只是在口中反复着。
(我一定要……保护这个人。)
05
从贮存小屋里跑出来,矶部夫人在暴风雨中用尽所有的力气,努力的跑。
风把登山背心帽子吹落了。从侧面打过来的强烈雨势,打得她几乎无法睁开眼睛。然而,在遗失了手电筒之后,极深极深的黑暗覆盖了他的视野。
好不容易在黑暗中找到了山中小屋从窗户偷出来的灯光。
他朝着这个方向奔去,但是,才跑了几公尺,就被泥泞给滑了脚,跌倒在地上。
“救命啊!”
喊叫声全部被激烈的雨声淹没了。
“救命啊!老公!”
不管她怎么叫喊,她的先生也意见不在这个人世了。刚才才亲眼目睹那个被砍下来的首级,但是她心中仍然描绘着这十多年来她所熟悉的丈夫的模样,然后忍不住要对这个形象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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