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符
于朗还记得当时薛沐曾经在电话中和他说过一个叫作白灵妃的女人。
“你觉得他的死可能和那些女人有关吗?”
“不确定。”
潘明一边开着车一边从放在仪表盘旁边的烟盒中掏出一根烟,向于朗示意了一下,见于朗摇头,他便一个人点燃了,叼在嘴里狠狠地吸了一口,然后一股青蓝色的烟雾从他的嘴唇间和鼻孔里喷出。“你可能不知道女人疯狂起来有多么可怕。”他撇了撇嘴说,“半个月前,财政局郭局长的儿子郭小鹏死在家里的事你知道吗?”
“听说过一点。”于朗点点头,“不是说在家中猝死的吗?”
“猝死个屁啊!”潘明“嗤”地一笑,“被活活掐死在床上的,脖子上那两个青紫的手印子看着都瘆得慌,据说那两个手印是出自一个女人的手。你说那女人得多狠啊,颈椎都捏断了。”
“力气可是够大的。”于朗不可思议地说。
“岂止是够大,据我们局的法医说,按照当时的力度,就是一根手臂粗的木头,都能拧断。不过那郭小鹏也不是什么好货,仗着他老子有背景,在外面净干些乌七八糟的事情。一年前就曾爆出他强奸一个女孩子,导致对方自杀的事情,不过当时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这才让他逍遥法外,说不定这次又是惹了不该惹的女人。”
“这得多大的仇恨呢?”
“所以说,女人要是疯起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潘明似乎心有余悸。
于朗觉得潘明似乎意有所指,摇摇头道:“薛沐应该不至于。”
“这可真说不定,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和你说起郭小鹏的那个案子吗?其实这两个案子之间有共同之处。”
“什么共同之处?”于朗惊讶地问。
“你可能不知道,郭小鹏的案子至今未破,凶手一点线索也没留下。郭小鹏死亡的当夜,郭局长夫妇都在家,并证明当晚郭小鹏的房间里只有他自己。另外,卧室的窗子没有任何开启的痕迹,小区的监控也没有拍到任何可疑的人物出现在他家周围。可以说那是一件非常典型的密室杀人案。”
“这能说明什么呢?”于朗一脸迷惑。
“你想想薛沐的死,那么高的吊灯,他能不借助任何东西把自己挂在上面,不是很不可思议吗?两件案子同样都存在着难以用常理解释清楚的疑团,这就是最大的共通点。”
于朗沉默了片刻,按照潘明的说法,这两件案子确实有些相似:“你怀疑郭小鹏和薛沐的死是同一个人所为吗?”
“只是初步的推测,你也说过,薛沐是那种喜欢拈花惹草的家伙,郭小鹏也同样是个花花公子。如果真有一个专门想要找这些浪荡公子报复的女人,被他俩遇到,不是很正常的嘛。另外,还有一点,我在两个人的死亡现场都闻到了一股淡雅的香水味。”
于朗悚然一惊:“你的意思是那个郭小鹏死的地方和薛沐家有一样的味道?”
“对。”潘明点头。
“是不是绿茶的味道?”
潘明眼睛立刻睁圆,有些不可思议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于朗摇头苦笑,他知道薛沐确实喜欢绿茶的香气,无论是牙膏、洗发水,还是饮品,他都喜欢绿茶味的,甚至为了让这种气味能够常伴左右,专门买了一瓶女士香水。那种香味不像其他类别的香水那么馥郁,反而很清新。薛沐曾经说那种香气让他有种置身于雨后清晨树林中的感觉。于朗虽然没那么敏感,但也觉得那味道确实不错,甚至有些振奋精神的效果。
“薛沐很喜欢一款绿茶味道的香水。”
潘明把烟蒂摁灭在一个小巧的烟灰缸中,挑了挑眉头:“能和我说说薛沐最近的这个女朋友吗?”潘明把车转向明德路,薛沐所居住的阳光苑就在明德路的北口。
“我只知道这个女人叫白灵妃,其余的我就不清楚了,我没见过她。薛沐从来不和我说这些,这个名字还是闲聊时听薛沐提起的。”
“薛沐从来不和你谈论这些女人吗?你知不知道在薛沐的房间中没有任何女人的东西,甚至连头发都没有。这对于一个单身的且又招女人喜欢的男人来说,简直不可思议。”潘明笑着说。
于朗沉吟了片刻,迟疑着说:“薛沐好像从来不曾将女朋友带回家,每次都到酒店开房。薛沐对那些女人感兴趣,应该只限于肉体上的,因为他和我说过他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爱。”
“这就说得通了,薛沐也是一个专门玩弄女人的浑蛋,可能我这么说你朋友会让你觉得难堪,不过事实如此。对了,你可能不知道,薛沐和郭小鹏很早就认识,初中和高中都在同一所学校。你看,这两件案子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密切了。也许等我找到那个白灵妃的时候,这件案子就水落石出了。”潘明握着方向盘,坚定地说。
这个时候车子突然颠簸了一下,潘明放在仪表盘上的钱包随着颠簸跌落下来,正好掉落在于朗这一侧。
于朗俯身把钱包捡起来,一张照片从里面掉了出来。那是一张小女孩的照片,大约七八岁的年纪,一双透着伶俐的大眼睛,留着可爱的齐耳短发,拄着双拐,对着相机,笑得像个天使。
“我家妞妞,可爱吧!”潘明转过脸笑了笑。
“嗯,一看就是个小美女。”于朗笑着说。
“小时候得了脊髓灰质炎,双腿有些残疾。”潘明依旧笑着,不过那笑容却让于朗看得揪心。“最近找了个医生,据说能治好我家妞妞的腿,只是要付出很多啊。不过,为了妞妞,就算是要了我的命,我也心甘情愿。”
“潘哥,别这么说,现在医学这么发达,我相信会治好妞妞的。”于朗安慰说,然后把钱包递给潘明。
“谢谢。”潘明感激地笑了笑,伸手去接,伸出右臂的时候衣袖便向上窜了窜,露出手腕上的一块刺青。
于朗也笑着说“不用客气”,不过当他看到潘明手腕上那个刺青的时候,心里便一紧,看着似乎很眼熟,凝神想了半天,陡地记起昨天在万达广场附近接到的那张传单,那上面的奇怪符号似乎和潘明手腕上的图案很相似,都是一个“十”字,下面带一个弯钩。有所不同的是,潘明的这个符号看上去更生动。
出了明德路的路口向右一拐就是阳光苑,潘明把车停在路边,刚要下车,电话就响了起来。于朗站在路边等了一会儿,潘明却没下车,而是从窗口和他说话,一脸的歉意。
“局里面突然有点事儿,我要赶紧回去一趟,你自己去吧,我刚刚打过电话,勘察处的人说现场已经撤销保护了。”
于朗没想到潘明会突然改变主意,怔了一下,摆摆手,笑着说道:“好的,你去忙吧。”
“行,有什么事打我的电话吧。”潘明点了点头。
于朗应了一声,然后看着潘明的帕萨特消失在路的拐弯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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