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域之眼1
我不由自主叹道:“真是个伟大的构想。那时候的人能有这样超越时代的见识,真不简单。”
王婵轻哼一声:“你怎么不说人家是扯淡的幻想了?”
我赶紧岔开话题,问麦基:“你的意思是,尼古拉?特斯拉之所以加入这个考古队,很可能是到沙漠深处去做他的这个伟大的实验了?”
麦基点点头:“很有可能。20世纪初,正是尼古拉前辈事业逐渐步入辉煌的巅峰期,除此以外,我实在想不通他有什么理由能放弃在美国的大好发展前景,而跟着一支设备简陋的考古队深入危险大漠。他一定是有什么发现!而且这个电容器很说明问题,我的猜想是,他在迦比试古国遗址发现了一处蕴藏着巨大能量的地方!”
我们面面相觑,一个念头呼之欲出,同时说道:“天眼!”
整个迦比试古国核心的秘密,天眼。
热希提道:“大家也别瞎猜了。今晚好好休息,明天出发。”
告别了老人米阿泰,我们重新上路,出了车而臣,是一大片枯树林,没有一点水分,地上全是沙子。在这里车已经不能通行了,以前有许多考古队来过此处,又是野外吉普又是大卡车,到了这里轮胎就陷入沙子,再也拔不出来。
热希提和王磊已经在周边乡村里征集了十五匹骆驼,我们七手八脚把各种装备都捆在骆背上,用绳子扎紧。听我们的向导吾守尔介绍,每匹骆驼最大的负重量是一百五十公斤,再多就不行了。而且这些骆驼是从好几个村征来的,脾气秉性都不相同,幸亏有维族老乡帮忙,要不然一只只都趴在地上赖着不起来。
折腾了两个小时,可算是上路了。我们队伍人不是很多,物资有限,空出的骆驼一人一匹。只听驼铃悠扬,队伍向沙漠正式进发。
骑骆驼,进沙漠,这些对于我们整日在城市里的傻孩子来说,实在是太刺激了。刚开始大家都有说有笑,情绪激昂兴奋,王刚忍不住又扯起他那个破锣嗓子,引吭高歌。
黄沙漠漠,在眼前无垠伸展,再回头时,已经看不到城镇了。眼前只有一个个不断重复的沙丘、怪石和土堆。
这骆驼摇晃得很厉害,人在上面就好像重新做了回婴儿,随着摇篮左右摆动。上面大日头烤着,我们这些年轻人再没了精气神儿,一个个昏昏欲睡。
我紧紧把着缰绳,眼皮子使劲睁也睁不开,脑子嗡嗡响。再看越南人已经趴在驼背上,睡得哈喇子都出来了。
到了下午,地表温度达到最高,头上的太阳被无限扩大,成为一个耀眼的大光球,我们都戴上了草帽。沙漠四周热空气滚滚而上,没有一丝风,灿烂的晴空看不见一片云,向四面八方铺去的沙漠里,无论怎样搜索也看不到一个活物,没有一点声音。单调的叮叮当当的驼铃声、骆驼磨牙的咯咯声在这可怕的静寂中显得越发刺耳,使人觉得孤独,凄楚,被整个世界所遗弃。
这一切都折磨得我生不如死。
沙漠里偶尔能看见的植物是一种灰扑扑的荆棘,姿态怪异,毫无生气。偶尔能看见一些动物的干尸或枯骨,让人感觉似乎闯进了一个巨大的墓场。
到了黄昏,我们和骆驼都疲乏到了极点,找到一处避风沙丘,大家都从鞍子上滚落下来,浑身骨头就跟散架了一样。来不及搭帐篷,席地而睡,我从来没发现躺在硬邦邦的地上还能如此舒服,舒服得直哼哼,很快就昏昏睡去。
我起来时,天色大黑,几个帐篷已经搭好。吾守尔提了几桶水正在饮骆驼,帐篷前燃起一堆篝火,一只扒了皮的瞪羚正在上面烤,越南人和王婵往肉上抹香油,浓烟滚滚,香气逼人,肉皮嫩黄,滋滋冒油,我这口水都出来了。
越南人用小刀小心片下一块,蘸点辣椒面和孜然,塞进嘴里吃得异常夸张,五官挪移,双眼含笑,一副欠揍的表情。
我过去抄起水瓶子“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擦擦嘴问:“他们呢?”
王婵仔细抹着油说:“水仔细点喝,每人每餐一杯水,喝没了就没有了。亚森和吾守尔刚才打猎去了,看见这只瞪羚了吗,就他们打的。”
越南人笑:“他们真行,愣是在这寸草不生的鬼地方打到肉吃。热希提和王磊带着王刚、麦基去勘测了,风向、地质什么的,咱也不懂。”
我讽刺道:“对,你小子就知道吃。”
我俩正斗嘴呢,热希提他们回来了。大家围成一圈,火光照得每个人脸上半明半暗。热希提烤着手说:“吃完饭,我们小睡片刻,连夜出发。”
一听这话,我和越南人都毛了,吾守尔也愣住了:“热希提,在沙漠里连夜赶路是很危险的。”
热希提声音冰冷:“我们已经耽误很久了,这次一定要抓紧时间。”他看看我们,“大家上骆驼后,千万不要睡觉,一旦从上面摔下来,队伍是不管的,驼队还要继续前进。”
我和越南人已经在心里给这老家伙来了好几下。
王刚和麦基早就知道这个决定了,无奈地耸耸肩。
王磊说:“大家都咬咬牙吧,等到了米兰遗址再好好休息。”
古国鬼市
在路上走了四天,遭这个罪就别提了,总算是看见天边若隐若现一截石城墙。
大家精神一振,从昏昏欲睡中苏醒,快骆驼加鞭,顿时沙土飞扬。看着挺近,实际走了一个半小时,这才看到一座古城旧址出现在眼前。
这里就是古城米兰了。据说在古丝绸之路鼎盛时期,米兰国在东西方交流的枢纽上,那也是疆域辽阔,物产富饶。在全国多个地区都发现了米兰国旧址,我们眼前的是其中一处。
上城头四下打量,真是无比凄凉,昔日繁华古城,如今沦落到残壁断垣,在千年风沙侵蚀下,几乎看不出原来的面貌了。
这时,狂风大作,风卷黄沙,天地间已无颜色。我们缠着围巾,躲在一处破墙下避风,王磊和王刚拿着风速计出去测量风速。不多时跑回来,王刚的帽子让风刮跑了。他扯着嗓子喊:“这里风速太大了,恐怕会有大风暴。”
向导吾守尔是个虔诚的穆斯林,此时跪拜在地上喃喃祈祷。
大家缩在墙根下,此时黄沙遮天蔽日,呼呼大作,墙体发出一种令人倒牙的摩擦声。越南人抬头看看:“我说诸位啊,这段危墙不会倒了吧?”
亚森擦拭着自己的猎枪:“放心吧,要倒早倒了。这里的建筑都是用干晒砖制成的,十分结实。不要小看古代人的智慧呦。”
天色渐渐昏暗,风沙依然还没过去,众人身上脸上都铺了厚厚一层白沙。王婵毕竟是个女孩,缩在我旁边,瑟瑟发抖:“真是太可怕了,就好像恶鬼要吃人一样。”
吾守尔用一些石块垒成个简易的火炉,夜晚真是冰寒刺骨,我们烧了一些柴禾,身上逐渐暖了下来。王磊推推眼镜,看着火堆入神,轻轻说道:“我给大家说个故事吧。”
我们都来了精神,一起看着他。
王磊说:“刚才小王姑娘说起恶鬼,我想起这么个事来。英国考古学家斯坦因有一次也是深入大漠,整个考古队一共二十多人,当夜在沙丘里扎下帐篷。睡到半夜的时候,斯坦因听到外面有奇怪的响声。常走野外的人,一般都神经衰弱,有点动静就起来了。这个声音,有点像女人的叹息声。他们考古队里并没有女人,这是怎么回事?他悄悄下地,挑起门帘往外看,只见大漠深处灯火通明,人来人往,宛若集市。斯坦因大惊,抄起望远镜仔细看,只见那些人都穿着十分古老的衣服,身影若隐若现。是时空穿梭了,还是海市蜃楼?他披好衣服出去看个仔细,不知不觉往大漠深处走去,这时他看见对面沙丘上坐着个女人,一身白衣,面色枯黄,正颤巍巍弹着个六弦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