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消息是在傍晚五点左右，就哄骗父亲的一个手下去开门，这才瞅空赶来了，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跟踪。可是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想是雨后送伞了。那项可怕的工作需要一个晚上，我想还不会结束吧，就跑来拜托您了。即便是我亲生父亲干的，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四个人白白送死。”

　　明智问起理由时，文代非常珍惜时间，迅速做了回答。

　　“玉村父子要想从地下室里脱身，只有从放骨骸的土穴那儿往地面上挖土。可是父亲早就想到这点了，就设下一个可怕的圈套。他们一旦向上挖土，就会挖到一个深水坑的下面。院子里那个大水池的水就通向深水坑的。一旦泥土崩溃，池水就会全部灌进洞穴中，里面的人就会被淹死。不好了，那四个人现在也许已被水淹了。快走吧!快走吧!”

　　明智听完，没有丝毫踌躇，跑进了书房，拿起桌上的电话，给警视厅波越警部家里挂了电话。

　　把调查犯罪视为生命的波越警部，早已养成睡觉时将警服和电话放在枕边的习惯，无需经人传达，拿起话筒就可以听到对方的声音。

　　明智简明扼要地汇报了情况，告诉波越小石川旗本宅邸的所在以及在哪里碰头之后就挂上了电话。波越警部立即打电话布置小石川警察搜查逮捕罪犯。他自己也带上几名警官飞车赶到现场。

　　明智又打电话叫了附近的出租车，这才回到客厅来。

　　“你刚才也听到了。你在我这里等着怎么样?”

　　“不，不行。我熟悉那里，我给你带路。”

　　文代皱着眉头，下了决心。姑娘的决心之中包含着伤悲。为了逮捕亲生父亲，她却是带路人。这是怎样一段因果缘分啊。

　　当天深夜，茶水和丸之内有两台小车出发了。一辆车里坐着明智和文代，另一辆车里坐着波越警部和四个部下。两台车都驶向小石川的高台。

　　“来得及吧?我心里怦怦直跳……”

　　在文代担心的同时，在另一辆车中，波越警部也握紧拳头说道：“这次绝不会让罪犯跑掉!”

　　第28章地下瀑布

　　在地下室里，二郎对着源次郎的骨骸就冲了过去，终于把骨骸踏得粉碎。裹着骨骸的和服上的火也熄灭了，地下室又陷入了前途未卜的黑暗中。

　　室内的浓烟也渐渐稀薄了，四个人的心情也慢慢平静下来。这段时间整整过了三十分钟。玉村父子四人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不久，缓过神来的玉村在黑暗中喊道：“喂，一郎、二郎、妙子，都打起精神来。我们必须离开这里。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从放骨骸的那个土穴挖土，一直挖到地面上。估计不会太深，我们齐心合力，一定会出去的。”

　　“我也是那么想的。可以用烧断的椅子腿挖土。”一郎响应道，二郎也无异议。

　　于是又划着了一根火柴，三个男人各自拿着椅子腿来到土穴里。

　　三人在土穴中挖了半个多小时的土。尽管天气寒冷，但三人都是汗流浃背。工作进展得比预料中的顺利。

　　“就差一点点了。看到天棚的泥土发软时，就是快到地面了。”

　　三人正在拼命地挖着，突然感到头顶有水珠一滴滴地滴落。

　　正在纳闷时，水珠变成了水流倾泻下来。三人“啊”的大叫一声，赶紧向后退。这时，满是泥浆的瀑布一下子冲进了地下室。

　　三人回到地下室，在离土穴最远的一个角落躲避着，竖起耳朵听着水声是否停止了。可是瀑布的声音越发大了起来。

　　轰响着打着水花的水流不久就淹到了脚背，瞬间又淹到了膝盖处，速度非常快。

　　“二郎，火柴!火柴!”

　　父亲一叫，二郎赶忙划着了最后一根火柴，环顾了一下整个地下室。

　　洞穴中的瀑布还在以惊人之势落下。整个地下室顿时变成了游泳池。

　　“不好，妙子呢?”

　　二郎发现妹妹不见了。他赶快用火柴四处照着，想看看妹妹是不是溺水了。可是火柴这时却燃尽了。泥水不久就淹没了大腿，已经到腰部了，来不及找妙子了。

　　瀑布还在一刻不停地倾泻，照这样下去的话，水不久就会从腹部到胸部，从胸部到颈部，最终将全身淹没。密室里没有出口，只有等死了。

　　这么大的水从哪儿来的呢?

　　“哦，我明白了。我们中计了。恶魔在土穴的地面上挖了个大水池。只要我们向上挖土，就会挖到那个水池的下面。”

　　玉村父子像可怜的沟鼠似的中了圈套。

　　“畜生，好歹毒啊。我们越急死得就越快。”

　　可是不管你如何愤怒，水也不会退下去的。

　　水面已经齐腰了。瀑布还在轰轰作响。谁都不指望它能停下来了。

　　第29章地上地下

　　明智和文代到达旗本宅邸时，当地警察署的几个刑警已经在屋内一个房间一个房间进行搜索着。

　　明智进屋的时候，好像波越已经吩咐过了，警官们没有任何异议，都非常欢迎他来。

　　“屋子里空无一人，连只猫都没有。”一个便服刑警负责人汇报了一下情况。

　　“玉村父子四人被关在地下室里。地下室找到了么?”明智问道。

　　“还没有找到。没有发现出口。”刑警为难地答道。

　　“那好，我有个向导。机缘巧合，那个恶魔的女儿告发了这件事……文代，地下室在哪儿?”

　　明智一喊，文代就从外面跑了进来。

　　“了不得了，再不快点的话就来不及了。我刚才看到院子里水池里的水正在迅速地减少。玉村他们还是想挖土逃跑，结果就中计了。”

　　文代脸色苍白。她话一说完就跑去客厅隔壁那间奇特的屋子里。大家都跟在后面。

　　“这个壁橱就是洞穴的入口。”

　　文代边说边打开橱门，往里面一看，大叫一声退了回来。

　　那个恶魔简直胆大包天。他察觉到警察要来，就在洞穴入口处等着。壁橱的盖板掀开了两三寸，从下面伸出一只手腕，手里拿着可怕的勃朗宁手枪。

　　明智和刑警们确实被这个恶魔拼死抵抗吓了一跳，都愣在当场。

　　在黑暗的洞穴里，玉村父子三人手牵着手，面对着不断涌进来的泥水束手无策。

　　妙子大概已经淹死了吧。怎么叫她都没有回话。在黑暗的水中，什么都看不见，也不能随便走动了。

　　水面已经从腰部上升到腹部，从腹部上升到胸部，并仍在以可怕的速度上涨着。一不小心就可能被漩涡卷倒。

　　不一会儿，水从胸部上升到了颈部，整个身体顿时就漂了起来，已经不能站立了。现在正是天气最冷的时候，冰水像刀子一样使身体僵硬起来。

　　“爸，没事吧?”

　　兄弟二人担心年老的父亲，在他身体两旁抱住了父亲肥胖的身子，不时地鼓励一句。玉村对生还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悲哀而低沉地念起佛来。

　　地面上，一个反应敏捷的刑警找来一根粗竹竿，竹竿头拴着一块石头。他躲在衣橱外面，以免被枪击中。原来那位刑警想用竹竿击落恶魔的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