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喂，你怎么了?”

　　明智跑上前去，想把源造的手从脸上拿下来。可是他的手就像粘在了脸上似的，怎么也拿不下来。

　　源造蹲在地上的姿势一点也没变，血在流着，而他本人也像受伤的野兽一样可怕地嚎叫着。一直沉默的文代，蹲在父亲的身旁，哭着要去看看父亲的脸。

　　“爸爸，爸爸，您怎么啦?不要哭了。都是我不好。我刚刚背叛了爸爸，让您受苦了……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呀。

　　您就痛痛快快地接受死刑吧。我一定也在你受刑的当天死去。去到那个世界，我再给您尽孝道。所以，请您姑且忍耐一下。好吗，忍耐一下。”

　　姑娘悲痛的话语传到源造的耳朵里，源造终于松开了双手，抬起头来。可是，这些话语并没有平息他心头的怒火。

　　在抬起头的同时，他的右手突然伸向文代。

　　文代“啊——”的大叫着，倒在了房间的一角。

　　“混蛋!一群混蛋!哇哈哈……”源造野兽般咆哮的骂声响彻整间屋子。

　　源造叉开两条腿站立着。他的脸像魔鬼一样被血浸染着。血是从嘴里流出来的，因为被双手捂着，所以满脸都是血。他想咬舌自尽，因为劲道不足失败了。怒吼声口齿不清就是这个原因。

　　“喂，怎么样?我就这样去了。只有这样才不会再惹事了。侦探先生，你为什么心不在焉啊?好不容易抓到手的罪犯就要变成一具尸体了。好了，我再用力咬一次舌头马上就会死去了。”

　　随着他的喊叫，从受伤的嘴里不断地涌出鲜血，顺着嘴角滴落。

　　“爸爸，爸爸，您饶恕我吧。”刚才被推倒在地的文代又爬了起来，跪在了半昏迷状态的父亲脚下。

　　“别吵我了!你知道什么!”一声怒吼，她再次被推了出去。

　　“喂，侦探先生，你看好了。我就要咬舌自尽了。在这之前，我有几句话要对你说。可以吧。你认为战胜了我就洋洋自得吧。喂喂，笨蛋侦探。我还没有输呐。”

　　源造一边舔着浸满血沫的嘴角，一边呼出如火的气息，不断地叫着。

　　“我要死了。我就死在你面前。你们认为可以放心了，就是大错特错了。对玉村父子你也这样说：我肉体死了，可是我燃烧的仇恨怒火的冤魂，会一直活到他们全都死亡之前。我会一刻也不离开他们身旁。”

　　他那浸满鲜血的大口越开越大，虽然人还活着，可是已经像一个阴魂那样，发出可怕的声音，“嘻嘻嘻嘻嘻”地笑着。

　　就连明智也被他那可怕的模样吓得全身汗毛倒竖，不知该如何答话才好。

　　“喂!你认为我在说谎。看看你的脸吧……分明写在你的脸上呐。”浑身是血的源造突然手指一抬，指着明智的脸说道。

　　“你想对我说这个世上哪会有冤魂吧。可是，侦探，别忘了我可是个魔术师啊。活着的时候就一直表演普通人无法模仿学习的技艺，虽说要死了也不会安安心心的。我的灵魂跟我一样会使用妖术。嘻嘻嘻嘻嘻。好像是在说胡话吧……嘻嘻嘻嘻嘻。好像在说胡话吧……你瞧着好了。玉村一家是怎么走向灭绝。你好好瞧仔细了。”

　　说完他想要说的话之后，他以恐怖的眼神望着空间的某处地方。

　　“好了，你看好了!你看好了!”

　　源造声音异常地嘶哑着，眼看着额头上的血管暴突，整张脸青筋毕现，成了一张哭丧脸。

　　突然，只听一声牙齿磕碰的响声，源造当场窒息过去。

　　“啊!”等明智跑到源造身边，已经无法可救了。

　　源造仰身向后倒下，手脚像小乌龟一样挣扎着，陷入了临死前的痛苦之中。

　　文代看到父亲临死前血淋淋的惨相，“哼”的一声，向后退了几步，昏迷过去了。

　　与此同时，在明智的身后、房门的旁边也传来了异常的叫声和有人倒地的声音。明智吃了一惊，回头一看倒在地上的是位昏迷过去的女性。原来是妙子。听到了异常的骚乱声，妙子不知何时也来到了现场。虽然是她的敌人，但是看到源造临死时的痛苦，引起了脑贫血。

　　明智一下子为难起来。现在是一个人行将死亡，两人神志不清，都倒伏在地。而且现在没有一个人可以帮助明智。

　　房间里能够活动的一个都没有。文代和妙子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左右为难的明智也像个活偶人般地站着一动不动。

　　煤油吊灯由于窗外透进来的晨晓的光亮，光色开始变淡，发出虫鸣般的声音，忽闪忽灭。房间内笼罩着黎明前的黑暗，更加重了屋内阴森森的景象。

　　第34章花斑蛇

　　就在这之前，水上警察的大型汽船已经拦截在贼船的前面。

　　汽船上的波越警部不停地对汽船喊着明智的名字。可是没听到任何回话，而且贼船的甲板上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波越气不打一处来，决定不管怎样先上了贼船再说。

　　那么，波越警部他们为何能在凌晨袭击贼船呢?而且在紧急关头拦住了想跳海逃身的恶魔。如果是偶然的话也实在是过于巧合了。

　　不，事实上决不是偶然的。这也是由于明智小五郎的机智聪明起的作用。

　　昨天夜里，一位警官在月岛海岸附近巡逻的时候，听到从海岸石墙那里传来异常的SY声。不，可以说是喊叫声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那位警官感到奇怪，就跑上前去一看，看到一个人手脚被捆在后面，像一只虾子。一边在石墙上翻滚着，一边痛苦地SY着。

　　那位警官用随身携带的手电筒一照，是一个身穿高档西服的男子，可是相貌已经变了形，因为绳索捆绑得很紧，那个男子正在嚎啕大哭。

　　“你怎么搞的?跟别人打架了?”警官打了个招呼。他突然发现男人的西服胸前，用女人的胸针之类的东西别着一张碎纸片。

　　“咦——怎么别着这么个东西呢?”警官取过来一看，纸片上用铅笔龙飞凤舞地写着几句话。

　　此人是魔术师一伙的小喽罗。立即将他交给警视厅的波越警部。

　　明智小五郎读到“魔术师”这三个字，那位警官几乎跳了起来。他知道写这封信的就是明智小五郎。

　　他立即跑到附近的派出所，直接通过警视厅将此事报告给家中的波越警部。虽然是深夜，但是波越警部并没有怠慢，他立即火速赶到现场，严厉地审讯了那个奇怪的男子。

　　终于从罪犯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详细经过。

　　对于明智来说，他并不指望警察的援助。可是正是他这小小的玩笑却收到了意外的效果。波越警部立即将此事通知给水上警察署，督促他们火速出动大型汽船进行支援。他本人也跟水上警察署的警官们和几名手下的刑警一起同乘汽船，在黎明前的偶田川中，乘风破浪，向贼船处急驶。其实明智借着晨曦早就看到了驶来的大型汽船。

　　话又说回来。波越警部没有听到贼船上的回话，心里一阵纳闷，就和几名部下迅速地爬上了贼船的船舷，在甲板上到处寻找。非常偶然地走近了那间恐怖的、沉寂无声的房间。房间里有一具死尸，两个晕倒的，以及像活偶人似的站立不动的明智小五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