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尽头,深水之下
“不料她万万没有想到,你从此居然把她的方巾随身携带,寸步不离。因为不知道方巾的去向,估计去你房中又不敢久留,所以一直都没有找到。直到你说的两天前,不知道什么原因促使这女人急切地要离开寺庙,临行时她才不顾一切地搜寻自己的方巾,不惜将你房中翻腾地一塌糊涂。当然,最后还是没有找到,你下意识的行为无意中为我们保留了一条重要的线索。”吴宏摊摊手,对着老僧道:“大概情形就是这样了,老沈,我说得应该没错吧?”
沈逸之点点头,侧脸看了看吴宏说:“没错。我的推测也是这样。老哥,现在明白了?”
老僧脸色释然地点点头。我也听明白了,心里对方巾的问号同时也变得越来越大,这块神秘的方巾上到底标示着什么信息呢?
吴宏刚才已经看过方巾,不像我这样急躁,老僧却不然,听懂方巾的情况之后突然又站起身来,探过头问沈逸之:“那这方巾上是什么东西,也是地图?”
沈逸之又撒了些水上去,让方巾上的图形显示出来,往我们大家中央展开来,说:“这个我就说不好了,不过既然那女人久在寺庙中不肯离去,估计一定是这方巾上标示的重要线索就指向这里。只是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还得请老哥你多帮我们参悟咯!”
我也赶紧凑过去细看,只见上面也有些细小的纹路,但却不像地图了,其中比较显眼的是有三个我们见过的方巾上标示的带叉的小圆圈,旁边还有“5、9、6”三个数字,不知道什么意思。
这天书一样的东西让小室里顿时蒙上一层诡秘的气息,我们三人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也没有一个人开口。老僧从沈逸之手中接过方巾,苦苦地思索着,过了好久才疲惫地抬起头说:“唉,老朽才智愚钝,实在参不透其中的奥妙啊!”
沈逸之也不着急,只是对吴宏挥挥手,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门外,然后指指方巾。
吴宏会意,从老僧手中取过方巾,回身走出房间,看样子是去找一直等候在门外的钱竞成了。
不一会儿,他就走了回来,把方巾递给沈逸之,摇摇头说:“他只看了几眼,就说这不是地图,倒像个地势图。不过也说不上是什么地方,那些数字更不知道什么意思。这也难怪,那女人也是精明十足的角色,到最后都没有弄明白,钱竞成恐怕也是帮不上忙啊!”
沈逸之让老僧找来纸笔,照着方巾上的痕迹描了几份,给了吴宏一份,然后把纸张叠好放在身上,摇摇手说:“算了,大家都慢慢想吧,既然跟着寺庙有关系,范围就要小得多了。别看这女人着急出去,对我们来说却不见得是坏事,毕竟是在我们的土地上,他们人少势微,不敢有大动作。这就给了我们相对充裕的时间,不过也得赶紧,直觉告诉我,后面我们可能会有十分惊人的发现。更别说下面村庄中的怪事了。”
老僧听到这句话眉毛一下挑了起来,他眼睛一下盯住吴宏,问:“这么说,你们……去罗耀宗村里了?他还好吧?”
吴宏知道他担心罗耀宗的安全,便坦然承认说:“是,让你担心了。不过罗耀宗没事,和他母亲很安全,我们还一起住了几天。村中没有什么鬼怪,不过倒是有些事情我们还没弄明白。”
老僧听了,刚要张口问什么。沈逸之突然回头冲着门口的方向望了望,嘴里说:“时间差不多了,刘忠国是不是该回来了?”
我这才想起沈逸之要刘忠国去车上的事,眼看着他回身走出门去,对守候在门外的钱竞成说:“小钱,让你受委屈了,不好意思。”
钱竞成扶扶鼻梁上的眼睛,低低地说:“纪律要求,我懂。没事。”
沈逸之这样意味着默认了钱竞成在我们谈话中的回避行为,看来他非常注重纪律,一举一动看似随意其实十分小心。刚才钱竞成没有进屋我心里还隐隐有些不忍,觉得把同志拒之在外似有不妥,现在才知道这些很可能在之前的培训中都已经交代过了。
沈逸之微微笑了笑,便和我们来到寺庙门口,向着远方眺望了一下,重新回过头端详着寺门,嘴唇一张一合,却不发出声音。
这个奇怪的举动让我、包括吴宏在内都翻了糊涂,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他没说又不好问,只好愣愣地看着。老僧完全没有注意到,只以为他初来此地,新鲜而已。他刚才心中有事想要询问,现在又好像不记得了,也不说话,只扶着门框望着远处。
沈逸之又挥挥手让钱竞成过来,两人在一边低低地商量着什么,钱竞成语气慢慢变快,用手在空气中比划起来,沈逸之眼睛一直盯着地面,偶尔抬头看看后者。微微点头。
我绷不住了,走到吴宏旁边问他:“他们在说什么呢?刚才刘忠国为什么又回到卡车旁边了,我见老沈吩咐他,他连问都不问,这是不是有点鲁莽啊?”
吴宏抬头看我一眼,略有不满:“不该问的不要问,你得懂得这个纪律。刘忠国回到卡车旁边的原因很明显:老沈一发现女人不见了,就让刘忠国回去,这说明车上有什么设备之类的物品不能被发现。虽然你把车辆隐蔽得十分出色,不过为防万一被她或者同伙发现进行破坏,得留一个人看守。我估计刘忠国就是干这活去了。”
“至于忠国为什么不问问,我想来的路上应该已经都商量好了吧?你别小看这么几句话,中间说不定暗藏什么其他意思。老沈我可知道,他精明得很哩!”吴宏说完笑笑,开玩笑的语气,居然还带着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说话间,沈逸之回头来到寺庙中,在院子中细细地来回踱着步,不时探头探脑地看看这里摸摸那里,我知道他是在勘察什么东西,就凝神注意观察他的举止。
吴宏叫钱竞成过去,也在寺庙的其他地方敲敲打打,钱竞成习惯性地扶扶眼睛,上下打量,渐渐忙碌起来。现在整个庙宇中只有不知所措的我和沉默不语的老僧,他似乎被这一连串的变故打击地失去了精神,沈逸之的出现才给他注入了些希望,不然这不知道这年老瘦弱的老僧会出现什么变故。
沈逸之不知怎么对院子中的那口水井发生了兴趣,蹲在井口边探头往里边看去,一会功夫冲我使个眼色,让我把老僧叫过去。
我连忙把老僧扶到沈逸之面前,他站起身来拍拍手上的土,问老僧说:“老哥,你这水井看样子已经荒废很长时间了啊?”
老僧点点头,含糊地说:“唉,多年了。”
“那你们怎么吃水呢?”沈逸之紧跟着就问。
老僧抬起眼皮,说:“这寺庙上面不远的地方有口山泉,常年累月被我踩出了一条小道,我都是去那里打水吃,后来我女儿……那女人来了,就帮我一起打水储备起来。以备平时使用。”
沈逸之听了自言自语一样地说:“这样说来,你这水井其实没有什么用途了?”
老僧听了没有说话,默认了。
吴宏在院子中溜达了一圈后,突然想起什么,拉着钱竞成就进了大殿,别看老僧老眼昏花,这时却看得十分清楚,一抬脚就要跟着过去。不过身体不适,一个踉跄差点跌倒,我连忙搀扶着他,老僧语气急切地说:“吴同志去大殿干什么?那是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