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行禁止
张灼地把衬衫的袖子挽上去,坐在沙发上,说道:“聊到哪儿了?”
“都等你呢。”杨小苗说。
张灼地:“那开始吧。”
众人一齐看着他,张灼地道:“我先开始?”
“听丁了说,强哥死了?”白风风道。
张灼地看他状态好了不少,说道:“嗯,我也受到了死亡威胁。”
所有人:“?”
张灼地把事情简单地说了,然后道:“都保护好自己,如无必要就不要再有任何行动了。”
“这么说,规则对他们来说是免疫的?”
“可能是,”张灼地,“也许制定者是有特权的,但估计也不会很多,不用太担心。”
张灼地这种风轻云淡的态度并非装出来的,他不在乎这件事,只是提醒其他人注意安全,但别人就不会像他这样想了。
杨小苗说:“大哥,这种事现在才说?”
“是的,不是才见面吗?”张灼地问。
丁了道:“你做这件事之前,没想过会遇到危险吗?”
杨小苗:“我意识到会有危险,和真的有危险我不知道,不是一回事吧?”
刘艺烨道:“妈呀,我就是个打酱油的!”
“不要吵架,”张灼地说,“现在告诉你了,我猜你们也不会遇到危险,章国强与虎谋皮,死在虎口下,到底是因为什么,我们都不清楚,所以你们暂时还是安全的。”
他很冷漠地道:“如果你觉得危险,随时都可以退出。”
“哇哦,”查理斯说,“这样说太不友善了。”
杨小苗道:“那我走了。”
白风风拉住他的手,皱眉道:“别闹了。”
杨小苗重新坐下,张灼地也没看他一眼,只是道:“这几天我找了一些线索,锁定了一个区域,大多数尸体都围绕着一个工业园区,在建水街附近。”
“那里有不少企业呢,产业孵化基地。”王骞石忽然开口。
张灼地说:“嗯,我以前也在这里上过班。”
“你还上过班,”王骞石觉得好笑,说道,“对,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会还上班呢。”
“即使知道了范围,也很难锁定到底是谁吧?”
“都杀了就差不多了,”张灼地冷静道,“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让对紅宿不满的人自己去动手,全都杀了,游戏就结束了。”
所有人:“……”
大家听不出张灼地到底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但都为他这个言论而感到毛骨悚然。
每一个人都看得出,张灼地对这个世界的耐心告罄,现在很烦。
相处久了,有的时候大家都会忘记,张灼地并非是脾气好的人。
“这就是我们的底牌,”张灼地看出大家寒蝉若禁,打破了僵硬的氛围,聊胜于无地安慰道,“这样我们就不算是毫无反手之力。即使有人拿着枪顶着你的头威胁你,你也可以有自保的余地。你有很多同伴,他们会在背后支持你,如果你死了,我就会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大家都玩完。”
杨小苗说:“这是你不为人知的计划吗?”
“如果不为人知,”张灼地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杨小苗今天被他顶得一愣一愣的,都有点心态崩了。他时常看到丁了对张灼地态度很差的说话,张灼地也不会生气的迹象,仿佛是块棉花一样把丁了的恶语吸收进去,再吐出平静的话来,杨小苗学心理学这么久,他以为自己看得懂任何人的性格和情绪,张灼地绝对是一个情绪稳定、抗压能力极强的人,这种人大多伴随着礼貌、平和的性格。
但没想到,张灼地对他却一点耐心都没有。
这让他显得有些局促。
今晚张灼地的反应显得他多疑又不识趣,他以为经历了这些事,他们已经熟悉了,可以稍微过界一些说话,但张灼地则是毫不留情面的坚守着社交距离。张灼地对他的态度一直如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杨小苗脸色有些差。
白风风缓解了气氛,说道:“这样太好了,哥,辛苦了。”
“这些天关于紅宿的宣传一直在做,”王骞石语气稍显犹豫,“但我听你的意思,怎么有点破罐子破摔了?”
张灼地说:“有罐子能摔已经很不错了。”
“你今天怎么回事?”刘艺烨道,“吃枪药了?”
丁了道:“你们为什么把压力放在他一个人身上?”
“会死,在加入这里之前不知道吗?”丁了问,“难道要给你们二十四小时做安保吗?自己的性命,自己小心,都成年了吗?”
众人沉默片刻,丁了说道:“能干就干,不能干都滚。”
张灼地叫了他一声,然后说道:“话不能这么说,但我也是这个意思,真的觉得不安全,可以离开,我很忙,不为你们任何一个人服务,做个聪明人,我不想再听你们说这么不成熟的话了。”
这下即使是白风风,也救不回这死一样的氛围了。
王骞石道:“说句实话,大家今天坐在这里,不都是为了自己吗?都别装得多高尚了,不就是想当英雄,想过瘾吗?看大片看多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吗?英雄哪有白当的。”
杨小苗道:“我只是想回到过去的生活。”
“那是要付出代价的,”丁了冷冷地说,“你以为你在点单吗?”
张灼地说:“都回去好好想想,整理好自己的想法,问问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在团队里的位置是什么,想明白了再回来吧。”
看得出他已经不想再浪费唇舌了,大家只好就此打住,陆续离开了。
杨小苗临走之前,说道:“你知道吗,其实对于当个暴君来说,你已经成功了。”
“一个领导者的素质。”杨小苗笑,“冷漠,残忍,不近人情。”
张灼地说:“没想那么多,单纯觉得你事儿逼。”
对于两个体面的文化人而言,这已经算是大吵了一架,杨小苗反而不生气了,他道:“说你卸磨杀驴也不过分吧?”
张灼地道:“你死了吗?”
杨小苗看他半天,最后反而一屁股坐下来了,说道:“我活了二十五年,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
丁了起身,说道:“我出去等你。”
他不想再听杨小苗说话,出去躲清静,没想到出去后发现王骞石他们还没走,在等电梯。
白风风道:“张哥呢?”
“在里面吵架。”丁了无聊地说。
白风风笑道:“他怎么还真和杨小苗吵起来了。”
“谁知道,”丁了说,“大难临头各自飞。”
“你俩最近怎么总在一起玩?”丁了看向王骞石。
王骞石反问:“怎么,不可以?”
丁了烦死了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转头对白风风说:“我问你呢。”
白风风道:“顺路。”
王骞石觉得有意思:“你讨厌我啊。”
“我谁都不喜欢。”丁了随便找了句话堵他的嘴。
“看出来了,只喜欢张灼地啊,”王骞石说,“我和白风风走近了你也不开心,你对他也感兴趣?”
白风风道:“你有病?”
“我对你也很感兴趣,”丁了突然绽放了个笑容,很天真无邪的样子,“人皮,人肉,人骨,你最喜欢自己哪个部分?”
“丁了,”身后有人喊了他一声,丁了便退后了一步,说道,“拜拜。”
王骞石神色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仓促地转身进了电梯。
张灼地走过来,自然地把胳膊搭在他的肩膀上,说道:“他怎么惹你了?”
丁了脸上的阴霾还没有散去:“给他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