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空玫瑰
不行不行!他都离家出走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怎么能说回去就回去!
就算云溯给他打了电话又怎样?难道他还能为了这么一通电话就放弃好不容易到手的自由吗?
不可能。
最后褚与昭挪了一下枕头的位置,把手机完全遮起来了,不让它出现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
半小时后,飞船顺利落地了。
褚与昭把早已准备好微型制暖器贴在外套内侧,准备下车。
自进了冰雪星大气层以来,这一路上都非常顺畅,令褚与昭不由地感叹:不愧是冰雪星啊!
它甚至连个出入境管理局都没有,想进就进想出就出,敞开大门欢迎所有人。
不得不说这非常随便,但也十分方便。
褚与昭透过飞船的窗户看了一下飞行场的情况,除开他以外,停在这里的外来飞船也屈指可数。
看来大家是真的很不爱来这里啊。
褚与昭想着,揣好必备的物品下了飞船,打算先去订个宾馆。
然而脚还没踩上飞船步梯,褚与昭就被一阵刀一样的寒风刮了脸,瞬间就缩回了飞船里。
褚与昭觉得自己体格不错,还算比较抗冻的,以为贴个微型制暖器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结果在冰雪星一秒都扛不住。
于是他改变了计划,掏了个黑色口罩出来戴上,挡风用,然后就直奔飞行场内的服装店。
不过,飞行场怎么会有正儿八经的服装店啊?
褚与昭觉得自己幸运,还好选到了有服装店的飞行场降落。
结果服装店老板如是说:“冰雪星所有的飞行场都有服装店专门卖防风棉服和帽子这些东西,这是冰雪星的特色。因为总有些自信过度的异星人觉得自己能抗住这里的气温。”
褚与昭:“……”好像被骂了,这老板到底会不会聊天啊。
褚与昭买了件大袄子又买了顶毛绒帽子和手套,换好出去了。穿上能防风的衣服后,制暖器发挥的效用才总算明显了点。
现在他全副武装,整个人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了。
褚与昭对此很满意,捂成这样就不用担心被认得他脸的人认出来了,他觉得连他妈都不一定能认得出他来。
刚才和服装店老板聊天时褚与昭顺便问了下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老板告诉他,有个挺大的冰川湖,可以钓鱼,岸边还有一座湖景宾馆。
钓鱼,特别原始的一种娱乐活动。他还真想试试。
诺因虽然是一颗湖泊之星,但褚与昭从小生活到大的卡兰市并没有冰川湖,他挺好奇冰川湖里能钓出什么样的鱼来。
褚与昭按照地图走,先找到了那座湖景宾馆,订好了房。
六月是冰雪星的旅游淡季,宾馆里几乎都是空房。或许是大早上的天又冷,来旅游的异星人们都起不来,所以褚与昭都没怎么看见除宾馆员工之外的人,就连冰川湖边也只坐着一个垂钓的人,看起来孤零零的。
还是个老人。
褚与昭决定去陪陪这位老者。谁叫他从小就是老年人之友呢——除了褚家老爷子以外。
租好了鱼竿后,褚与昭便直直朝着老者的方向走去。对方虽然须发苍白,尤其是头发还很稀疏,但背挺得很直,精神头也极好,看上去没什么老态。
褚与昭来到老者身边,很友善地问:“老爷爷,我可以坐您旁边吗?”
只露出一双眼睛,也就意味着在他人的视野里眼睛的神态会被格外强调。褚与昭天生一双招人喜欢的狗狗眼,看人的时候显得格外真诚。
老人点点头,简短地说了一句:“你坐。”
“多谢多谢。”褚与昭保持着礼貌距离在老人右侧坐下,然后开始摆弄自己租来的鱼竿。
棉服的衣袖对于褚与昭来说稍微有点短,动作时袖子往上窜了一点,便露出一小截有力的手腕来。
还有云溯送给他的那个特殊的“标记”——明月翡翠制成的手串。
老人余光瞟见褚与昭腕间那手串,目光忽地一凝。
第97章 第一号通缉令(6)
老人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说:“小伙子,你是外地人吧。”
“啊、对。我来旅游的。”褚与昭好奇地问,“您看得出来吗?”
“你看起来还不太适应冰雪星的温度。”老人悠悠说道。
“是么……我觉得我还能抗一抗。”
褚与昭小声嘀咕着,然而刚嘴硬完就被寒风吹得鼻尖一痒,狠狠打了个大喷嚏,吓走了老人正要上钩的鱼。
老人:“……”
褚与昭尴尬地笑了两声:“哈哈……不好意思。要不我钓几条鱼赔给您?”
老人果断地拒绝了:“不必,你没我会钓。”
褚与昭缩了缩脖子,低低地“哦”了一声,心说:这老爷子说话好不客气啊……
他不再和老人搭话,自顾自地摆弄起手里的鱼竿来,研究该如何垂钓。
门外汉的操作,看在各种行家的眼里,显得弱智无比。老人瞥了两眼,实在看不下去了,主动说:“我教你,看着。”
褚与昭忙道“多谢”,看着有样学样,还像那么回事。
老人教会了他,然而褚与昭从早上钓到中午,也一条都没有钓上来。他有些不甘心,好胜心忽然被激了起来,于是下午又拿着鱼竿跑过来接着钓,还是一无所获。
褚与昭觉得自己很失败也很倒霉,最近做什么事情都十分不顺,连这冰川湖里的鱼都讨厌他。他有种被上天捉弄了的感觉。
而坐在褚与昭身侧不远处的老人,已经钓上来满满一筐的鱼了。
老人见褚与昭沮丧地收起鱼竿打算回去,多了一句嘴:“钓鱼得心静,我看你现在不太能静得下来,有心事?”
褚与昭手上动作一停,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我看你不像来旅游的,是因为别的什么烦心事才跑到冰雪星来的吧?”老人眼光毒辣,一看一个准。
褚与昭睁大双眼,惊讶于对方如同读心术一般精准的眼光,而后长叹了一声,还是承认了。
“您说得没错,我确实不算是来旅游的。”褚与昭有些低落地说,“我是和我伴侣闹了矛盾,一个人跑出来的。”
老人道:“年轻夫夫之间闹矛盾也是在所难免。”
褚与昭垂眸,攥着鱼竿的手愈发用力:“……我跟他,不是闹矛盾那么简单。”
如果说云溯真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全才不让他上战场一线的话,褚与昭还可以安慰自己说云溯心里有他,他们只是在这一点上的观念不同而已。他相信只要今后慢慢磨合,有朝一日云溯是会理解他的。
但现在云溯亲口承认了,他们之间根本存在的问题根本就不是观念的不同,而是信任问题。
他这么信任云溯,无论云溯说什么都相信,甚至在自己的理想上都做出了妥协,可云溯却没有对他付出同等的新人。
这一点,褚与昭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
所以即便在离开诺因之后,他还是心心念念地想着云溯,都没有掉头回去。
云溯竟然把他当成尤佩那样心怀不轨的反贼一样防着, 实在太令人愤怒和难过。因此褚与昭才被气到对云溯说了那么重的话。
“他不相信我,这对我而言,是很严重的问题。”褚与昭的表情沉下来。
他无意和一个不知内情只是偶然遇到的老人多说,就此陷入了沉默。
鱼钓不到就钓不到了,褚与昭也不想强求,他把东西收拾好,便起身准备回宾馆。
“所以你不打算回去了吗?”老人问。
褚与昭不语,只是摇了摇头,拿起鱼竿走了。
“等等,年轻人。”老人却再度喊住了褚与昭,很突然地提出了一个问题,“你知道你手上那条手串,其实有一对吗?”
褚与昭的脚步顿住了:“……什么?”
云溯送给他的手串他没有取下,还是一如既往地戴在手腕上,不知何时被这老人注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