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级保护废物
“哦……”
乐言放下杯子,起身之时却将目光锁定在了阳台的洗衣机上。滚动的声音时大时小,他不舍地望了最后一眼。
奕炀现在的反应,应该还没发现那封信的存在。等洗干净开始晾晒的时候,乐言再想办法进来,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
如果要缜密一些的话,现在就不能露出马脚。
乐言劝自己淡定,大大方方回去换衣服,外面飘着毛雨,他翻出一件外套穿在身上,又找了半天的渔夫帽扣在脑袋上,出门时奕炀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手里捏着一把伞,就是昨晚打的那一把。
“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乐言果然很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一起进了电梯,他突然抬头,“可以吃鱼吗?”
兔子是素食动物,鱼类是他目前为止尝试过的唯一荤食,味道似乎还不错。
奕炀问:“能吃辣吗?”
“应该不能。”乐言还没尝试过。
“那行,吃清汤鱼怎么样?”
“好。”
车出了地库,驶入大道,奕炀问:“你是不是认识沈博士。”
乐言原本在琢磨奕炀的耳部轮廓,问题一出,心里不由咯噔,脑袋炸开了花,“……哪个沈博士?”
“你现在住的这套房子,其实是沈博士的。他也是地下实验室的一名遇难者。”
乐言不说话。
奕炀又问:“或者说,你是地下实验室里唯一的幸存者?”
乐言抱着自己手,下一刻抬起来按着渔夫帽。他现在的心快得如同拨浪鼓,兔耳朵如果蹦出来,估计会把帽子撑起来。
兔子现在的处境很糟糕,比审讯室好不了多少,两个地方都逃无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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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言:我要花整整一顿饭的时间来好好想,怎么才能完美潜伏进奕炀的家里!
第10章 别紧张
雨渐渐下大,噼里啪啦砸在车窗上,马路上淌了水,圈圈荡漾。
这次要等到红绿灯有一百多秒,溺在雨雾里,朦朦胧胧跳转数字。本来再寻常不过的事,经过奕炀的问话后,更像是漫长的死亡倒计时。
奕炀说的话让人压力好大啊。
不论事实如何,不能被他一直牵着鼻子走!乐言沉默片刻,把放在帽子上的手收了回来,一只握着另一只,他问:“你是怎么知道那个房子其实是沈博士的?”
“我认得他。”奕炀说:“确切地说是我的父母认得,他们是很多年的朋友。”
原来如此。
“可沈老师说这房子现在在我的名下,也就是说,它属于我的个人财产。”
“这么说,你确实认识沈卿,沈教授,对吗?”奕炀望着斑马路另一头的红绿灯,看不出情绪:“大概半个月前,我的对面,也就是你现在所住的这栋房子有了活动轨迹,说明你半个月前才搬进来。而恰巧,银戈山地下实验室是在半个月前爆炸的,你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必然联系?”
必然联系……
汽车这么狭小的密闭空间好压抑,下着雨,连窗子都没开,只有他们两个人,不说话就安静得尴尬。
乐言悄悄地掐紧了自己的手。就在此时此刻,他有点不喜欢奕炀,这种气氛比在审讯室还要吓人一百倍。
他贫瘠的词库里搜索不到有效反驳的词汇,于是干巴巴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一定知道。”
乐言嘟囔:“不知道。”
“你喊他老师。”
乐言悄悄叹气,“所以你今天想和我吃饭,是因为这件事?你是一个警察,所有问题在问出口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答案了吧。”
“答案就是,你是从实验室里出来的。别人或许不知道你的名字,但我知道。上边传下来的文件里,有一个叫乐言的人,起初我以为是同名,后来在山上见到了你,才把这个名字和你联系到一起。”奕炀看他一眼,说:“你别紧张,我只是想问问当时的情况,这个案子我们在查。”
“什么文件上有我的名字?”
“银戈山地下实验室人员名单。也就是昨晚,你在我办公室看到的那份文件。”
“哦。”
这一点都不意外,沈老师说实验室里做的实验不能见光,而乐言是一个最特殊的存在,所以拥有了自己的身份。如果不是这样,他即便顺利步入了社会,依然是个黑户。
奕炀:“我的猜想没错吧?”
“…我确实是沈老师的学生。”乐言心里微微胆战,因为他决定说谎了,在停顿的这几秒钟里,他不停的为自己做心理建设,以及加油鼓劲,咽下口水后,他开口道:“半个月前,是沈老师亲自送我出的实验室……那天也像今天这样下着雨,山路太滑,我摔下去了……”
说到这里,乐言又咽口水,“那双黑鞋子是我的,之所以没承认,是因为………”
乐言实在不知道怎么编下去了,他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的额头在冒汗,热气全从没扣上的领口往外冒,蒸得他呼吸困难。
奕炀侧脸过来,帮他回答:“因为你怕被追究责任?你出来的日子没选好,实验室里只有你一个幸存者,如果被媒体知道,无论你是不是无辜的,都会被网友恶意揣测。你害怕,对吗?”
“我口渴。”乐言想开窗,但是外面在下雨。
奕炀从车中间摸了一瓶红牛,“只有这个,喝吗?”
“喝。”乐言舔舔唇,正在思考这个罐子该怎么打开的时候,奕炀拉开环,打开了递给他。
“谢谢你。”他一口气喝了大半瓶,味道很奇怪,不难喝,就是太甜了。
奕炀还在等他回答。
“我不知道实验室为什么会爆炸,沈老师送我出来的时候一切都好好的。他当时整个人看上去就像生病了一样,还咳血了,我问,他却说没事,让我送东西出来……”乐言低着脑袋,像个犯错的学生。
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左手抓着安全带,用指头不停地扣,这样的小动作嫌疑很大。
奕炀瞄了一眼,问:“送什么东西出来?”
“送一封……”乐言忽然停住,这封信的存在不能说,他改口道:“是要找一个叫沈昱的女孩。”
“沈昱?”奕炀这时候忽然有点相信乐言了,他问:“沈博士的女儿?”
乐言吃惊。
女儿?是老师的女儿?
他不知道,老师也没说……
“奕警官,您知道?”很快,乐言就意识到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奕炀才说过,他的父母和老师认识……
乐言:“奕警官,您今天在山上就有这样的猜测,却没把我抓起来,证明你是好人,对吗?”
奕炀反问:“你怎么定义好坏?”
“有人情味就是好的。”乐言说:“我甚至还连了你们家的Wi-Fi,这难道不是因为信任吗?”
奕炀忽然笑出声,“这个标准太低了。”
红灯在闪了,绿灯一亮,车子继续行驶,奕炀看着前方的路,天暗地又滑,所以开得比较慢。他说:“你的长相以及行为举止看着并不像有所绸缪的嫌疑人,当然,我知道人不可貌相。”
“你其实想说我笨,对吗?”
兔子隐隐约约听出来了。他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说,光看长相就知道不会是一个聪明人。
乐言只有生闷气,他还不知道怎么去反驳这句话。
从第一天,他被误认为跟踪狂开始,在奕警官眼中的形象就注定聪明不起来了……还有,奕炀应该看不穿人心,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在文件上看到了乐言这个名字!
乐言突然又不那么怕他了!
“在想什么?”奕炀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在心里骂我?眉头挤在一起,无意识地咬牙噘嘴,这都是心里骂人的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