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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魂记

作者:狐狸宝贝 时间:2024-06-10 04:27:59 标签:年上 宫廷

  “见不得光……大半夜的哪儿还有光?又不是什么贴身的宝贝,怎地睡觉还要遮着眼?”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你解了……你现在解了给我看看!”
  张鄜握着手腕的手重了一下,听见钟淳吃痛地叫了一声,压了下去,不正面作答:“殿下这是怀疑我?”
  一股浓烈的雄性气息扑面而来,其间萦绕着几分淡淡的香气。
  那香带着股不容亵渎的佛性,四分冷,三分苦,还有三分来自于张鄜本人的体味。
  钟淳仿佛撞进花群中的蜂,被这气息引得目眩神迷,脑子轰然一热,全身的气血都涌到了面上,颇有些被蛊惑的意思:
  “……就是怀疑你,怀疑你骗我。我明早去找那姓寒的去,他一定……”
  他喉咙一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张鄜垂着头在解他的衣裳,一件一件,从外到里。
  钟淳似乎突然想起什么,脸色陡然一变,徒劳地护着自己那摇摇欲坠的腰带。
  只可惜那脏衣裳万分干净利落地滑到了地上,露出一双白得扎眼的肩膀。
  张鄜左手摁着他的肩,右手像长了眼睛一般,一路往下,在那湿、透的肚、兜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把。
  一滩水滴滴答答地砸在地上,声音分外清晰。
  钟淳心都凉了半截,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宫中禁卫身上都穿这个?”
  虽然目不能视物,但张鄜显然认出了这究竟是个什么物件。
  “这个……那个……”
  钟淳脸涨得通红,既慌张又难堪,但是又实在没脸把钟曦的畜生行径宣之于口,舌头都快打结了还没憋出半句话来。
  他看见张鄜抬起手,“窸窸窣窣”地将眼前缎布解开,继而自己的眼前蓦地一黑——
  那人将缎巾蒙住他的眼,绕过后脑勺,打了个死结。
  “……啊!!”
  不能视物的恐惧袭缠了钟淳的全身,他手脚并用地攀在张鄜身上,却感觉自己被无情地推进了浴桶里,登时惊慌地挣扎起来:
  “张鄜!!张!……唔!!——”
  他的脑袋被一只手掌牢牢地按着,整个人被按着浸到水底,看不见东西,听不见声音,窒息的恐惧瞬间涌了上来。
  ……张鄜这是要杀了我?!
  钟淳绝望地抵抗着,却感觉空气愈发稀薄,无力地呛了好几口水,就在他以为自己快要昏过去时,又被握着后脖子提出了水面。
  张鄜掐着他的下巴,嘴对嘴地给他渡气。
  钟淳眼神涣散,如蒙大赦地张开嘴,甚至万分渴切地搂住那人,像得水的鱼一般大口喘息着,鼻息间全是专属于那人的味道。
  没过多久,张鄜放开他,又将他毫不留情地按进了水里。
  钟淳一次又一次地被捞出来、摁回去,濒死的窒息感令他对张鄜的唇有种致命的渴望。
  他神志不清地去吮那人的舌,吻到浑身颤抖了也不愿意松开,最终一边哭一边瘫在张鄜怀里,终于受不住地咆哮出声:
  “……我说,咳、咳咳!……我说!!”
  “钟曦……钟曦不让我穿衣裳,只让我穿女人穿的玩意……他、他还让我跟着他,跟、跟他……”
  钟淳哽咽了几下,屈辱地道:“他想让我跟他作那档子事……一直摸我……我接受不了、我接受不了!!三哥为什么突然那样了……我好像突然不认识三哥了……”
  “你满意了吧,你满意了吧!!这就是你想听到的对不对!——”
  钟淳满脸都是湿的,分不清是眼泪还是被呛出来的口水,声音很委屈:“你若是当真这么担心我,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
  “为什么不早点来救我……”
  正适时,窗外又闪过一道凄厉的电光,将整个屋子映照得有如白昼。
  张鄜单手扯开帐帘,把全身湿、透的钟淳抱到床上,低头堵住他的嘴,将他压在底下几乎凶狠地深吻。
  屋外的电闪雷鸣偶尔将他的脸庞点亮,那双已然失了焦距的眼却显得尤为黯淡,里头的痛苦却如同沉默而翻涌的海一般深。


第90章 棠棣(八)
  “小虎子!外边正打雷呢!你上哪儿去?!——”
  这些日子李广平与高申在丞相府议事,公孙觉与阮虎作为二人的徒弟便都跟了过来。
  公孙觉披上衣袍推开门,只见府上灯火都已系数大亮,而阮虎满面红光地在院中进进出出,连肩膀被雨打得湿透都无知无觉。
  “……你这是做什么呢?”
  阮虎想都不想地开口:“殿下回来了!他让我替他烧热水!”
  公孙觉闻言笑着摇摇脑袋:“我自然知道殿下回来了,何止我知道,全府上下都知道了。方才我还看见你师父领着兵出门夜袭去了,想必是丞相的意思,要打对面个措手不及,你怎地不跟着他一块儿去?”
  阮虎依然是那个回答:“殿下要我替他烧热水……”
  “你真是个呆子!!这种时候跟着你师父才有前途,才能让丞相刮目相看,整日盯着那下人的活怎么会有出息?”
  公孙觉出身高门大户的雨陵公孙一脉,眼界自然非阮虎这种“乡野村夫”可以比拟,但他并没有因此低看阮虎,反而时不时提点他一把:
  “再说了,我方才听说芳斋送了两大桶热水去主屋了,应当是丞相要亲自为殿下接风,哪儿轮得上你啊?”
  阮虎听罢有些不服气:“我是殿下的亲卫,以前在营里都是同他一起同吃同睡的,就算要伺候,那也是我……或者那个小良子来,为何要劳烦丞相?”
  公孙觉听罢面色有些古怪,眼珠转了一转,出了个馊主意:“不然你去丞相那屋转转,看看殿下究竟要谁伺候?”
  他也想知道丞相与十三殿下的关系是否如同传闻中所言那般。
  “这……”
  阮虎虽然生性呆愚,但也自知现在是寄人篱下,面露难色:“这大半夜的,贸然过去打扰丞相……不太好吧,再者,听我师父说丞相近日身体似乎有恙,我们不是也好几日未见到他了吗……”
  “所以就更要去探一探了,你难道就一点儿也不好奇吗?”
  公孙觉看着阮虎这副憋屈的模样,起了些好玩的心思,拍了拍他的肩:“去吧去吧,正好让丞相看见你的忠心,殿下被俘的这些日子里你连睡觉都在唉声叹气,这下可算是安心吧——”
  阮虎想起方才钟淳对自己露出一口白牙,心头猛烈地动摇起来。
  ……
  暴雨如注,将太平缸中的浮萍打得迷离乱颤,半开半放的莲白中透着粉,露水全跟汗珠似的凝在瓣上,被雨催开后,瑟缩着吐露出一点微青的莲心。
  阮虎默默地转了好几圈,也没看见一个下人,不禁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殿下既然在丞相屋里,不是应当点灯吗?
  眼下那屋怎么黑漆漆的,还……还隐隐听到有人在哭?不仅在哭,还是一阵一阵的——
  阮虎心头一紧,但又不敢硬闯进去,站在门口探头探脑地拍了拍门:“殿下!殿下!我是阮虎,您在里头吗?——”
  见里头毫无动静,他又焦急地拍了几下门:
  “殿下!殿下!……”
  “殿下!殿、——”
  门从里面打开了,一股似香非香、仿佛融合了肉、体的气息从缝中溢了出来。
  不知怎的,阮虎闻着总觉得莫名脸红,退后了一步,看见一件漆玄织金罩袍,惊得下意识打了个军姿。
  “你是何人?”
  丞相好似看着他,又好似没在看他,眼睛长而深,有了几分岁月痕迹,站在那恍如一个苍白而冷俊的鬼魂。
  然而那一双唇在阴雨天里却是艳得很显眼,干涸的血迹印在上边,像涂了赭的朱砂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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