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魂记
霍京挑了挑眉,甩鞭缠住了钟淳垂在地上的手腕,猛地使劲将其拽拉起来,听见怀中之人口中溢出一阵忍痛的闷哼声,心中更是快意无限。
他发狠地揩住钟淳的下巴,迫使其抬头与自己平视,笑道:“怎么样,我方才说的可是实话?”
“何苦白白挣扎受罪这么久,早些乖乖地跟我走不就行了?嗯?”
钟淳虽然虚弱,一双眼却被怒气浸得很亮:“你要对沈将军做什么!!”
霍京无所谓地勾了勾唇:“他没有利用价值,自然是拿去喂那些宝贝虫子了。”
乔泰闻言望见那些皮光水滑的金翅虫“嗡嗡”地向沈长风爬去,登时吓得两眼一闭,差点没出息地晕了过去。
“怎么,殿下想让我留他一条命?”
霍京颇为恶劣地笑了笑:“求我。”
“求求我,说不定我心一软脑一昏便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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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下一章就赶到了( )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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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雨锈(十一)
钟淳领口被鞭柄恶意地挑开,外裳斜垮地披在身上,几乎可以窥见里边随着呼吸微颤的圆润肩头。
但他偏生不愿就此屈从,只是皱着眉将嘴边欲涌的鲜血强行咽下,好似这副不堪一击的皮囊下仍有根反骨在苦苦支撑着他的最后一口气一般。
霍京饶有兴味地欣赏他这副狼狈的模样,一想到自己面前的是位货真价实的皇子,体内流着大宛正统皇室的血脉,心中蠢蠢欲动的征服欲更如烈火烹油般愈发强烈
当今世上,谁不想将高高在上的皇权狠狠地踩在脚下玩弄蹂躏呢?
他自言自语地笑道:“先前京中有传闻道十三殿下扮作小倌爬上丞相的床,而后被人无情地赶下榻逐出门的,现下看来,那传闻恐怕当真是空穴来风了。”
“我若是张鄜,定然是舍不得将你赶下榻的——看昨夜他和你那难舍难分的劲儿……说吧,你们睡过多少回了?”
这边被金翅虫包围的沈长风用仅存的左手吃力地苦苦迎敌,而被晾在一旁的乔泰初听觉得这话有些怪,细一琢磨后惊得差点把舌头吞下去。
……他是不是无意间听见了什么不该听的宫闱秘辛。
钟淳不想理会他,仍是侧过头紧闭着双唇,一双眼却望向了乔泰。
“殿下若是还在妄想张鄜会来救你,可就太天真了,倒不如早些认清眼下的状况,乖一点跟我走,也少吃些苦头。”
霍京将他抱起来,一脚狠力地踹上另一侧洞扉的机关,只见一扇不起眼的石门应声轰然而开:
“这一整个无色天本就是为了他设下的局,教主苦心孤诣地让难陀应战,还白白牺牲了几百个僧陀,若是再催不出那只蛊便没天理了——”
钟淳听见张鄜的名字,没忍住地问道:“……什么蛊?”
霍京闻言脚步一顿,低着头仔细地打量起钟淳的脸色来,待看出他一副全然不知此事的模样,邪气地勾了勾唇:
“张鄜连这都未曾告诉过你?那可是一只很有名头的蛊,当年教主本想将其用在钟叡那狗皇帝身上,殊不料被那子蛊竟然被他生生代受了,别看他现在一副没事人的模样,待那东西发作的时候可有他好受的。”
“怎么,他连这般身系性命之事都不告诉你?哈哈哈……看来你也只是他日后独揽朝廷大权的一枚棋子罢了!……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妄想他会来舍身救你了!——”
正当他打算再冷嘲热讽几句,忽觉后脑勺蓦地一痛,下意识暴怒地大叫一声,捂着额头踉跄地想转过身去时,冷不防地头顶又遭一记重击!
他爆出一声怒喝:“——乔泰!!!”
乔泰瑟瑟发抖地举着一块方才塌陷时遗落的石板,板上的血蜿蜒成溪地落在地上,他用最怂的表情做着最猛的事:“……霍霍霍指挥使,我思来想去觉得你劫持我也就算了,劫持大宛皇子是不是有些不太地道,万一丞相没死要找我麻烦我该怎么办!?”
霍京未想过乔泰这草包竟在关键时刻突然反水,一时失了提防反教那人偷袭得逞,咬牙切齿地正要挥鞭,眼前却又是猝不及防地一黑——
“……我从来就没想过那人会来救我。”
钟淳喘着气,用尽毕生之力举起剑鞘狠狠地朝他后脑勺猛然一击,待望见霍京终于趔趄着倒地失了知觉后,才忍不住地被血沫呛咳嗽起来:
“这般丢脸的模样……咳……我才不想……不想让他看见第二次呢……”
乔泰方才对上钟淳的眼神暗示时便心领神会了,一直寻着时机跟他打配合,这下好不容易将这恶棍弄晕了,方才身上的“怂气”顿时烟消云散,整个人变得趾高气昂起来。
他在霍京背上像模像样地踹了几脚,泄愤道:“狗娘养的!叫你这狗东西敢挟持我!大宛的十三殿下金枝玉叶的贵体也是你能动的吗!!哼哼哼哼,这下遭报应了吧!”
乔泰神清气爽地骂完一通,便狗腿地小跑着将钟淳扶住:“殿下!你……你还好吧?”
钟淳将衣裳拉好,忍着痛站起身来,心中还在琢磨方才霍京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蛊”,故作轻松道:“我还能动,你别管我,先去看看沈将军怎么样了!”
“殿下!沈某没事!这些虫子不知闻见了什么,似乎便不敢再靠近了——”
钟淳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将地上密密麻麻的金翅虫一剑挑开,同乔泰一起将沈长风架了起来。
却见方才还如同凶兽般的嗜血金翅虫仿佛在躲避某样东西似的,齐刷刷地收起尖利的触角,如一团黑雾般无声无息地渗回了地底。
地上只余四分五裂的瓷壶碎片,隐隐有深棕色的东西从里头淌出来。
……这不是昨晚张鄜留给他的那个黛紫瓷壶吗?
钟淳蹲下身子细看,猜想兴许是方才自己与霍京的打斗中将脖子上的红绳不慎割断,这瓷壶便正好劈里啪啦地碎了一地。
“殿下,这里面装的……似乎是血?”
沈长风也看见了那瓷壶碎片,皱起了眉:“兴许就是这里头的东西让那些虫子不敢靠近,殿下你勿要乱动,这鬼地方邪乎得很,我猜想那是什么至毒至阴之物的血,所以这些普通虫子都对它避之不及。”
钟淳点了点头,心底却莫名升起一股怅然若失的忧愁。
张鄜平日鲜少赠他东西,唯二的两个一个被他当了,一个被他不小心弄碎了,若再见到那人可要怎么解释才好?
“沈将军,你知道丞相现下在什么地方吗?方才那姓霍的新开了一扇石门,我想应当就是无色天同外界的密道,顺着那条路应当可以出去寻他……”
“……”
“两……两两两位……”
乔泰神色十分紧张,他一紧张就忍不住结巴:“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动静??”
见沈长风和钟淳皆是一脸茫然,乔泰磕磕绊绊道:“就是……就是‘咔嚓咔嚓’的声音——”
话还未毕,便听见远处漆黑的甬道中传来一阵清晰且刺耳的“咔嚓”声,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奋力咀嚼骨头时发出的动静。
沈长风面色一变!
——方才还倒在地上的霍京已然没了踪影。
“快跑!往反方向跑!!快!!”
钟淳闻言拽过乔泰往他们来时走过的那条密道跑去,听见后头传来一阵奔雷似的脚步声,回过头一看,瞳孔倏地一缩!
却见甬道中密密匝匝地涌来成百上千个面色麻木的僧陀,为首的那个手上还握着半截鲜血淋漓的残肢,一截眼熟的银制兽皮铁鞭正从那残肢手中垂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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