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万里丹山路
“怎么会?我们还没好好感谢您呢!”曹若愚对这样慈祥的老人家很客气,起身将他扶着坐下,介绍道,“这位是文恪文誉之,我跟您说过的,我那个很有本事的好朋友。”
“幸会幸会。”老人家拱手,文恪也以礼相迎:“前辈抬爱了。”
老人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和善地注视了他一会儿,才慢慢移开视线,看向傅及。
“傅道长,你的伤?”
“不碍事,文长老已经替我处理过了。”傅及温声解释着,老人家沉吟片刻:“文长老?”
曹若愚连连点头:“对对,老先生,您知道临渊吗?文长老就是临渊的长老,很厉害的。”
“临渊?”老先生若有所思,捻了捻雪白的长须,“老朽一介凡人,岂知仙家的事情?但几位道长,左一口长老,右一口长老,想必这位文道长定是人中龙凤,仙家翘楚了。”
文恪哑然失笑:“前辈真的谬赞了,我观前辈遣方用药才知大隐隐于市。”
老先生笑得眉眼弯弯,眼角皱纹团在一起,很是慈爱:“老朽此次前来,亦是为了那人伤势而来。”
“前辈还有何种高见?”
“高见算不得,只是想来观摩观摩仙家济世救人的法子。”老先生低眉,文恪对他颇生亲切:“前辈当真谬赞了,我这就领前辈过去。”
“我也去我也去。”曹若愚“腾”地一下站起来,对张何道,“小师弟你陪二师兄先吃饭,我去去就来。”
说着,他左手扶住文恪,右手扶住老人家,文恪见状,笑问:“你干嘛?”
“一个年迈,一个眼疾,我当然要都搀着了。”
“你!”文恪失笑,抽出手来,“那楼梯就那么宽,我们三个并排走得下?”
他不等曹若愚回答,便朝前迈了两步:“走了,傻瓜。”
“我,我,”曹若愚支吾了半天,愣是没说出个所以然来,那老人家点了点他的手背:“老朽也能走,就请小道长帮我拎下药箱吧。”
“好。”曹若愚点点头,拎着那沉甸甸的药箱走在俩人后边。傅及抬眼望着老先生略有些佝偻的背,忽而心生感念。
三人进了屋中,施未正仰面靠在一张木椅上,翘着二郎腿,闭着眼,不知道在睡觉还是在沉思。
“三师兄。”曹若愚唤了一声,施未应着:“嗯,怎么啦?”
“老先生又来了。”
曹若愚有点犹豫,但还是坦坦荡荡说了出来。
施未顿了顿,旋即起身,拍拍腿:“老人家又来啦?有劳了。”
“不劳。”老先生瞧着他,对方的眼窝下有一片淡淡的乌青,虽然双目依然炯炯,但仍掩不住疲惫。
“施道长昨晚没睡好?”
“没,我睡得可好了。”施未将椅子拉到一边,给几人腾出地方来,“这人也挺好的,怎么睡都不醒。”
老先生见状,没有再追问,坐到床头,把了把脉。他捻着长须,静默良久,而后才缓缓撤手,望着床上静静躺着的某人。
那人的脸色不似刚捞上来时那般惨白,唇色也有了好转,气息渐稳,但——
老人家起身,道:“这位小兄弟应是好些了,那老朽便也放心了。”
“前辈医术高明,德风沛然,是我辈之楷模。”文恪真心要讨教一二,老人家却是摆摆手,从药箱里取出几付包好的草药,交到他手上:“我昨晚弄好的,每日一付,文道长若是不嫌,可尽管拿去用。”
那干瘦的掌心托着文恪的手背,接住了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草药。文恪愣了愣,接着便笑了:“怎么嫌呢?老先生的方子自是用得到的。”
“那便好,如此,老朽便要回去坐堂了。”老人家颔首致意,文恪也微微躬身回礼。施未小小地打了个呵欠,老人家却忽然问他:“施道长,昨晚有没有见到一位紫衣姑娘?”
“啊?”施未困倦的眼泪又被他逼了回去,“什么紫衣姑娘?”
“哦,我的一位客人,若是不曾见,那便改日再谈吧。”老人家没有多说,文恪却敏锐地察觉到了其中玄机:“昨晚,那位姑娘是过来这边了吗?”
“昨晚她朝这边来了,”老人家沉吟片刻,“若是无事,今早应当来找我才是,但直到我出门,都未再见她。”
施未当即清醒过来,昨晚来过?那会不会碰巧和昨晚那群人对上?但那人不是说不伤及无辜吗?等等,我为什么要信敌人的话?
施未后背一凉:“老先生,那紫衣姑娘长什么样?”
“她喜欢穿一身暗紫色的窄袖劲装,背着个黑金剑匣,戴着一串云纹银饰,耳侧别了两支蓝色鹊羽。”老先生描述得格外详细,“她还有只雪白的小狗,叫豆豆。”
施未一愣,这听着,好耳熟?
老先生解释道:“眼下暮秋了,老朽要赶在冬至前回乡祭祀,并在家乡过年,待到春至才会回来。那姑娘本与我有约,但迟迟不来,老朽也不放心。”
“老先生,她叫什么名字?”施未又问。
老先生摇摇头:“她不曾告诉我名姓,只道今早会来寻我。”
施未面露难色:“我早前见过她,我还喂了她的狗一个肉包子。”
“原来,她说的那个送包子的好心人,是你呀。”老先生微叹,“你是个好孩子。”
施未又是一愣:“也,也没吧,我以前在家的时候,我爹差点被我气死。”
他说着,又赶忙岔开话题,“老先生,您别急,我帮您找她去。”
“那就有劳了。”老人家向他道谢,施未只道“应该的”,没有多说什么。
老人家很快就回了药铺,说是会在那里等他们的消息,几人也只是送他到门口,便折了回去。
“听前辈的描述,那姑娘不似寻常宗门之人。”文恪思量着,“银饰,鹊羽……”
施未却心口发闷:“我头次见她的时候,就觉得心口发紧,很奇怪。”
“啊?”曹若愚懵懵的 ,“我听说过一见钟情的,没听说过一见就病的。”
“滚。”施未的足尖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下,曹若愚抿了抿唇:“那现在就找,我来折雨燕,保准事半功倍。”
“雨燕也能用来找陌生人吗?没听大师兄提起过。”
“师父改良过了,哦,还有文长老。”曹若愚满眼自豪,“大师兄说我折得最好。”
施未:“……那就拜托你了,小若愚。”
“没问题。”曹若愚当即开始了他的大业。
第7章
那紫衣姑娘其实哪儿也没去。
她昨晚确定那群人无事后,便安然返回了栖身之所。
那是镇上唯一一座观音庙。
她躺在房梁上睡觉,偶尔看看下面人来人往的香客。她轻功很好,来去无踪,结界撑开,便无人知晓她在何处。
她逃离那座樊笼已经三月有余,这时候本该归隐田园,可惜天不遂人愿,那个救她于水火之中的人因伤势过重,早早陷入了昏迷。她只好再次现身,多方求医。但所求非人,要么束手无策,要么便是坑蒙拐骗的草包,而她以现在的身份,必然不能去求那些所谓的仙道大家,这样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再次被抓回去。
“豆豆,你说钱先生,真的会有办法吧?”紫衣姑娘抱着她的小狗,低声呢喃着。可小狗已经打起了呼噜,根本听不见她的话。
她叹着:“钱先生所说的那个高人,我没有见到,贸然前去恐怕不妥,还是等钱先生领我们去吧,你觉得呢?还是说让钱先生先试一试,不行的话,再求那个高人?”
紫衣姑娘性子多有些腼腆怕生,对素未谋面的文恪更是充满了刻板印象。比如说,她觉得那高人应是对她有所考验,让她三顾茅庐亦或是出些难题,但紫衣姑娘最怕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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