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花万里丹山路
“怎么了?很厉害吗?”曹若愚一听就不对,赶忙凑了过来,文恪先给傅及一颗褐色丹药,让他慢慢服下,接着让人把上衣脱了,好清理伤口。趁着这个间隙,他解释道:“无渡峰只存在于八百年前,已经很多年没有过人烟了。”
“啊?”这回,师兄弟几个都发出了惊叹。
文恪一边给傅及清理伤口,一边说道:“古籍上记载,八百年前,仙道昌隆,修仙者不计其数,其中尤以三处为甚,其中一处便是无渡峰。”
“还有两处呢?”
曹若愚很喜欢听故事,追着问,文恪想了想:“另外两处是翎雀宫与潜鳞山,不过都已经是数百年前的事情了,如今天下分合,山河换面,早就不是当年了。”
“哦哦。”曹若愚认真点点头,文恪又道:“你们不觉得很蹊跷吗?一个早就淹没在历史长河中的地方,居然再度出现了。”
“是很离奇。”傅及又看了眼那把短刀,锐利刀锋还残留着自己干涸的血迹,斑驳又惊心,让今晚这个曲折的故事达到了某种巅峰。
“他还说,要把我的眼睛挖出来,献给他的主人。”
傅及喃喃着,曹若愚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变态!二师兄你以后千万不能离开我们的视线,很危险!”
“啊?”傅及感觉今晚最大的冲击,可能来自于自己的师弟。
最离谱的是,文恪居然也同意了,哪怕他的理由说出来是那么的靠谱:“确实,你伤得这么重,得时时看着才行。”
傅及张张嘴,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所有人都在用眼神示意他,接受这个现实。
傅及:“……好。”
适当的妥协也是必要的,这样有利于大家的团结。
傅及最终被打上厚厚的石膏,然后被师弟们左右护送回房。
“咦,小师弟呢?”
快到房门了,傅及才想起来这件事,施未道:“小师弟好着呢,他跟那个我们捞上来的水鬼一点事儿都没有。”
“那——”
“二师兄你别担心,我和三师兄会时时去看的。”
曹若愚学会了抢答。
“哦,那——”
“客栈里其他人都没事,那群人并没有要把事情闹大的意思。”
施未紧随其后,再次回答了傅及的问题。
“哦,好。”傅及想想,好像没别的话要问了。
然后他就安然躺在了床上,两个师弟拉着被角给他掖掖好,傅及头有点晕:“那个——”
“是要喝水吗,二师兄?”
傅及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曹若愚立刻找来一壶热茶,给他倒上。傅及喝了大半杯,又缓缓躺下了。
“那——”
“是要小解吗,二——”
“不是,你们,”傅及忍不住了,“你们好奇怪啊,怎么感觉我好像马上要魂归西天了似的?”
“二师兄,你本来就伤得重,我们伺候伺候你也是应该的。”施未郑重其事地说着,曹若愚也跟着附和:“对对对,那些人还要挖你眼睛,实在是太变态了,师父要是知道,得多伤心啊。”
“那不是没得手吗?”
“得手了那还得了?”施未的声音顿时拔高,傅及哭笑不得,赶鸭子似的赶着他们:“去去去,我睡了,别烦。”
“你睡你睡,我跟三师兄轮流守着你和小师弟。”
曹若愚不知道是不是今晚险胜对面一筹,整个人都飘起来了,傅及只好应下:“好好好,行行行,睡了啊,谁把我吵醒我跟谁急。”
“你放心睡。”施未点点头,傅及头晕得不行,眼睛一闭,就假装自己昏了过去。
半晌,曹若愚和施未出了房门,曹若愚心虚地问:“三师兄,你说那些人,是不是八百年前留下来的鬼呀?”
“八百年的鬼?那阎王爷也太失职了。”施未揽过他的肩,“坚强点,小若愚,你修道的人,还怕鬼呢?”
曹若愚摇摇头:“就是怕嘛,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点。”
“哈哈,呆子。”施未拍拍他的后脑勺,“我的傻师弟快快开窍哦。”
穹顶之下,月光被一团乌云笼罩,夜色更为深沉。一抹紫色的身影藏在屋檐之下,静静地望着走廊中路过的两个人。听声音,她知晓其中一个是给了豆豆包子的人。
“看样子没事。”
她若有所思,如此,她明早应当就能带钱先生离开这里了。
第6章
傅及少有地做了噩梦。
他自拜入岁寒峰,便在薛思教导下勤于修习心法,在定力方面自是出类拔萃,所以他鲜少被梦魇侵袭。
但这一次,显然不同。
他梦见自己与谢照卿一战,对方的短刀又一次逼近眼前。
“我要将你的眼睛挖出来,献于我主。”
傅及蹙眉:“为什么?”
他问,自己的眼睛有哪里与众不同?
谢照卿不答,手起刀落,那闪着寒光的刀锋便没入了他的眼睛。
血光一片,所见混沌不清。没有想象中的痛楚,反倒是灵魂在不断下坠,眼前最后一丝光亮消失殆尽,他徒劳地伸出手,什么都没有抓住。
傅及猛地睁开眼,额上出了一层薄薄的虚汗。他呆愣地望着头顶床帏,直到肩上的钝痛愈发清晰,他才迟迟回过神。
天已亮,清晨的阳光才攀上窗沿一角,长街的喧哗隔着窗户忽远忽近地传来,车水马龙,繁华依旧。傅及静静听了许久,才终于有了身在人间的真切之感。他缓缓起身,四肢关节仿佛被无数根钢针扎穿,牵一发而动全身,疼痛从微末之处直冲五脏六腑。傅及倏地呛了一口,又吐出些许鲜血来,满口腥甜。他轻轻擦去,又漱了口,这才小心迟缓地踏出房门。
曹若愚正托着个盘子往这儿走,嘴里还叼着个烧麦。他一见傅及,两步蹿上前来:“二师兄,你小心。”
他囫囵将烧麦吞下,傅及生怕他噎着,哄道:“慢点慢点。”
“我没事。”曹若愚安慰他,“二师兄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睡太久了,疼。”傅及脸色很不好,嘴唇发白,十分虚弱的模样。曹若愚一手托着食盘,一手搀住他:“回房间吧。”
傅及微微摇头:“房里太闷了。”
他不想待着。
“那我们去楼下大堂吃?”曹若愚问着,傅及应下:“好。”
曹若愚便搀着他往楼下去:“小师弟和文长老也在楼下,说起来,早上三师兄换岗的时候,那个水鬼好像睁了下眼睛,但又闭上了。”
“醒了?”
“不知道,但文长老说那人的脉象要比早前好那么一点点。”曹若愚走得稳当,托着食盘的手也稳,上面摆着的热粥愣是一点没洒出来。
师兄弟二人慢吞吞走到了大堂,张何已经吃完了,有点犯困,见到傅及,又很快起身,将他扶着坐了下来。
“你可别学他们俩。”傅及莫名提了心,生怕小师弟也搞出些幺蛾子来,但张何显然还在状况外:“学谁?”
傅及头晕:“没谁。”
“小师弟,我跟你说,昨晚有变态要抓着二师兄,挖他的眼睛。”曹若愚放下食盘,抓起桌上的筷子,正准备添油加醋一番,文恪轻轻咳了两声,他又心虚地闭嘴了。
“那这很危险。”张何也紧了心,傅及头更晕了:“我这不没事吗?”
“可是——”曹若愚还想说什么,余光一瞥,突然瞧见了门外来人,立刻招了招手,“老先生!这里!”
傅及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原来是前日请来的那位老大夫,对方自然也注意到了他们,健步走了过来。他虽是年迈,却精神矍铄,笑呵呵的:“几位道长,老朽又不请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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