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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编号005

作者:Llosa 时间:2024-11-13 04:05:00 标签:HE 替身

  祁染挣扎着起来——他想给他们带路,如果不知道彩虹之家的位置,很难在一片废墟里找到它。
  阳光下,能看到还未消散的硝烟,远处,隐约有和他们一样的救援队伍,在瓦砾中寻找幸存者,或是残破的尸体。
  有两个人愿意去托养所帮忙,祁染便带着他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还没来到原址,几个人都停下了。
  原先的瓦砾堆已经了一片焦土。大概是附近的商店起了火,蔓延过来了。
  整片废墟都烧成了黑色。
  “没救了,”后面的人一边吸气一边摇头,“困在那底下,又着火,怎么可能活着?”
  祁染的腿慢慢瘫软,忽然往前晃了晃,跪在焦炭之上。
  那是怎样的临终啊。四面大火,浓烟滚滚,却动弹不得。
  以为他身体支撑不住,两个人走上来,想把他搀起来。祁染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先走:“你们去救其他人吧。”
  世界已经完全疯了,没有神,没有希望,没有怜悯,被绞杀的生命如同蝼蚁,
  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情况还能坏到哪里去?
  还能怎么样?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上天的残忍程度。焦炭的灰尘刚刚沾到衣服上,耳边又传来爆炸声。
  他迅速抬起头,远处的救援队伍,已经变成血肉模糊的残块。
  他双手撑着地,浑身止不住战栗起来。又来了吗?第三轮轰炸?
  可是,目力所及,天空浩渺无垠,没有导弹的踪影。
  那炸弹是哪里来的?
  祁染望着红黑色的烟雾,浑身一激灵,油松岭时期见过的图纸浮现在眼前。
  “不能挖了!”他冲还活着的人大叫,“离废墟远一点!”
  这是故意设计的子母弹。那些大型的导弹里,携带着小型炸弹,在轰炸的瞬间,四散到城市各地。有些因为高温被同时引爆,扩大轰炸范围。还有些未能爆炸,散落在废墟中。
  它就在那里等待着,直到救援部队前来,挖掘到它。
  然后炸掉所有希望。
  即使被提前发现,因为要等待专业人员前来拆除,也大大延后了救援时间,极度干扰救援工作。
  人类的智慧,有时残忍得令人叹为观止。
  如此一来,即使有心搭救,也不得不回到掩体了。至于废墟中的那些人……只能听天由命。
  祁染踉跄着爬起来,走回废墟。那几具新添的、焦黑的尸体,如同鬼影一般,在眼前晃动。他们只是想帮助别人的好心人,幸运地在轰炸中活下来,却死于高尚与慈悲。
  救援就这样中止了,幸存者们只能在地下等待着,等待国家,等待军队。
  这一天,祁染又送走了两个孩子。
  他看着小小的尸体被抬走,和阿斯特、其他死者归在一起。
  也许他的灵魂也死去了,活下来的只是名为祁染的躯壳。
  可是,连尸体也不得安宁。气温逐渐攀升,如果腐烂,疾病扩散的风险就会大大上升。
  他们必须把死者移到外面,最好是立刻火化。
  对于原灵教的信徒来说,不经过教长的祝祷,灵魂是无法升到天堂的。这一消息立刻引起了骚动,然而,两天的精力与情绪耗竭,让抗议都变得有气无力。
  最终,在保卫人员的帮助下,尸体还是被一具具运出去了。
  祁染站起来。他要送几个孩子最后一程。
  如果不是亲手抬起,他都不知道人可以这样轻,这样瘦弱。
  阿斯特灰扑扑的脸庞安详得让人心痛,也许他的灵魂正在通往天堂,即将和他的父母,和林弋阳团聚。
  路边有个残墙围起的空间,算是临时墓场,孩子就被随便放在了角落里,占据的空间都小得可怜。
  他望着寂静的坟茔,几天的种种忽然像高速列车一样,迎面撞来。
  他撑不下去了。
  他救不了孩子,救不了那些绝望的哭泣,也救不了自己。
  脚下踉跄了一下,他向前倒去,马上就会跌进坟茔里。
  也许这是个预兆,也许他也快死了。
  就在他即将倒地之前,一双手忽然伸过来,接住了他。
  他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随之而来的,是引擎的轰鸣声。
  祁染猛地睁开眼,向空中望去,运输机、无人机、重型直升机,如同蜂群一般,从四面八方飞来。
  救援终于到了。


第63章 时间
  我回到了托养所。
  看到消息时,钟长诀正在前往卡拉顿的专机上。
  他犹豫许久,要不要像回复那条语音留言一样,发一句“好”,最终还是关掉了屏幕。
  如果他回复,祁染可能会继续发托养所的生活,接着聊下去,他们会回到从前——那无数个晚上,祁染跟他夜聊,把他当做钟长诀的时候。
  那记忆刺痛了他。
  何况,即使他们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聊天,又怎样?问题兜兜转转,仍然回到死者身上。
  他恨不得把这个身体,这个面庞撕碎,真的恨不得。与那个死人有关的一切,他都不想要。可失去了这些,他又能是谁?就算他把面容毁掉,他能把记忆、思考也抹消吗?
  他终究无法作为自己活着,终究无法作为一个独立的人被他所爱。
  他这样一会儿望屏幕,一会儿眉头紧皱,传令官在旁边看得心中暗叹。
  钟长诀为何出逃,只有夏厅的几人知道。而在传令官看来,可能、也最不可能的原因,就是情伤——钟长诀带着祁染劫机逃亡,又将祁染抛下,独自回来,怎么看都与那个年轻人有关。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传令官绝不相信,将军竟然为了爱情癫狂至此。
  借着送文件的机会,他又仔细观察钟长诀的表情——阴沉得让人心惊肉跳。
  “将军,”他犹豫半晌,开口说,“祁先生去哪了?”
  钟长诀看了他一眼,低头翻阅文件:“回到他想去的地方了。”
  传令官为难地看着上司:“将军,要不您把他调到卡拉顿?他还是您的秘书,您常驻前线,其实他有过来的名义。”
  钟长诀盯着文件,从侧面,传令官能看到,那脸上转瞬即逝的、苍白的笑容。
  “算了。”钟长诀翻过一页,在上面签字。
  前线确实危险,传令官问:“您怕他不想来?”
  “不”,钟长诀说,“他一定会来。”
  “为什么?”
  “因为他觉得他欠我。”
  从一开始,祁染来做他的秘书,就是出于亏欠。祁染把他独自抛在了旷野中,周围危机四伏,没有人支持他,更没有人尊重他。
  于是祁染来到他身边,给他支持和安慰。祁染不喜欢欠人情,这辈子谁都不亏欠,唯独亏欠他。
  在这亏欠里,祁染居然又增添了新的债务——犯了和当初一样的错误,错把爱给了他。
  于是愧疚之情倍增,到了共生死的地步。钟长诀敢保证,他提出任何要求,祁染都会同意。毫不犹豫。
  曾经有那么一刻,他是想相信,他们之间有真正的爱的。
  在那个小屋前,祁染曾经追上来,拦住他。那时候,他以为,他是想挽留他,他会说他爱他。
  如果他真的说了,他会转身回去。
  可他最终说的那三个字,是对不起。
  对不起。
  他对他最鲜明、最急迫的感情,终究还是愧疚。
  只要他说要走,祁染就会放他走。
  整场对话,或者争吵里,对方从没说过“爱”字。
  感情没有达到“爱”的地步,就不会说“爱”。
  这个人真的,真的,很不会说谎。
  那么,钟长诀想,就停在这里吧。他知道这个人平安就好。
  他回到了前线,终端却一直开着,每天,他都能收到一条消息。有时是生活琐事,有时是对时局的感叹。每晚,看到这条消息之后,他就能安然入睡。
  不久,战争又开始了,炮弹炸掉了信号塔,通讯时断时续。在指挥室,盯着屏幕上闪烁的光点,他总觉得有一部分脱离了身体,远远地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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