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别吵醒他们
忽然,灯闪了闪,熄了,屋子里立刻被黑暗所侵蚀,紧接着,噼里啪啦敲玻璃的声音传来,苗玄抬眼看去,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那在玻璃上拍打着的,是无数张诡异的人脸,只有脸,没有身体和四肢。
这别墅为了观景,窗户都做的特别宽大,尤其有一面还是落地窗,此时形态各异的脸贴在上面,喜怒哀乐皆有,尖利嘈杂的哭声和笑声隔着玻璃传来,闷闷的,让人不觉瘆得慌。
苗玄感到裤腿一紧,他低头,地上的花瓣不知何时已变成了一张张人脸,它们在地毯上跳动着,向他们围了过来,而咬着他裤腿的,是一张老太婆的脸,她没有瞳孔,只有一双眼白盯着他,满是褶皱的嘴紧咬着不放,嘴角还挂着恐怖的微笑。
他一个激灵,甩了甩腿,却甩不下来,于是助跑一段,做出了跑酷特有的空翻动作,腿使劲一甩,那人脸便含糊不清地叫着飞了出去。
此时方一泯腿上也挂了张脸,即便这样他也保持着镇静,不喊不叫,只是有些手足无措,苗玄发现那是一张年轻姑娘的脸,还画着精致的妆,只是在那惊悚的脸上丝毫没有美感,他想了想,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对那张脸比划了下,恶狠狠地威胁道:“放开,不然划花你的脸。”
脸尖叫着退开了。
方一泯呆滞:“……”这样也行?
苗玄演完了恶霸,看着越来越多的脸,拉着方一泯就往楼上跑,如他所料,那些脸果然没追上来,毕竟对于一张没腿的脸来说,这楼梯可不好爬。
他松了口气,正要往前,方一泯扯了扯他的袖子,苗玄眨着卡姿兰大眼睛看他:“?”
“你的裤子。”
苗玄低头,黯淡的应急灯下,他的裤子上挂了一个白色的东西,他拿起来一看,没忍住骂了句脏话。
是一个假牙,上面还带着粘稠的口水。
苗玄将假牙扔下楼,忍住指间的恶心感,他脑中快速运转着,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些小东西,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诗?”
“什么?”
“人面桃花相映红。”
“你是说?”
“你家里有没有面具之类的东西?”
方一泯明白过来,他垂眸仔细地思考着,末了说:“没有。”
“确定?”
“嗯。”
苗玄肃下面容,难道他想错了?
他走到了自己的房间门口,一打开门,一道熟悉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哈哈,好兄弟!”
门内立着的那张脸,和老胡一模一样,此时正一脸谄媚地看着他,眼里写满了人民币,是老胡惯用的找他借钱的样子。
苗玄默了,接下来做了一个让方一泯哭笑不得的动作,他抬起脚,粗鲁地把脸踹了出了窗外。
他关上门,摸着下巴想自己是不是漏了什么,方一泯突然道:“我想到了一个东西,你随我来。”
两人又一起上到三楼,楼下的人脸鬼哭狼嚎着,桃花瓣越来越多了,地板上开始渗出血液,人脸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不用多久,整个屋子里都会被填满。
方一泯翻出一张照片,苗玄接过来一看,照片上有两个人,背景是一片桃花林,小孩子的脸上戴了张猴子面具,旁边的应该是一个女人,只是脸却模糊了看不清样子。
“这张照片一直出现在我的房间里,可我并不认识照片里的人。”
苗玄目不转睛地看着照片,道:“上面附着怨灵。”
方一泯见他闭上了眼,睁开眼时打了个响指,照片便自燃起来,直至化为了灰烬。
苗玄正要说话,却见方一泯背后白影一闪,一张脸竟贴到了他脸上。
方一泯浑身颤抖起来,喉中发出嗬嗬声,伸手想把脸撕下来,可那脸贴得严丝合缝,如何都撕不下来,最后他发出了一声女人的尖叫,接着身体一抽,动作停了下来。
那是张女人的脸,面目狰狞扭曲,她阴森森地笑着,两条血泪从眼洞中流出,她怨毒地盯着苗玄,而方一泯的头发正在慢慢长长,与脸的连接处流出了鲜血,将他一身白衬衣染成了红色。
苗玄却笑了起来,原来这照片是用来封印的,他冷下脸,眼中燃起了两团火光。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肝出来了,我摸着自己的秃顶,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第2章 第二日
方一泯是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昨晚他只看到一团白影,之后就没了意识,他坐起身来,只觉头昏脑涨,洗漱完毕后穿衣下楼,苗玄正吃着早餐,看到他后举起勺子打了个招呼,又立马埋头苦吃。
他坐下,浑身都不舒服,勉强吃了几口后,问道:“昨晚后面发生了什么?”
苗玄咽下口里的粥,头也不抬:“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为何?”
苗玄终于抬起来头,目光促狭,意味深长道:“昨夜方先生很是奔放啊,穿了高跟鞋低胸裙跳脱衣舞,啧啧,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方一泯闻言一噎,脸很快地蔓上一丝红晕,他似是极为艰难地开口:“当真?”
“哈哈哈,骗你的也信,没什么大事,我已经解决了。”
方一泯松了口气,见苗玄不愿多说,便没有再问,只是再三叮嘱他要注意安全,如果苗玄出了什么事,他会非常的自责。
他的目光非常真诚,苗玄看着,竟莫名有种被人关心的感觉,他笑了笑,想起来一件事,低声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便。”
苗玄拿着勺子点了点一个方向,道:“那里的铁门是做什么的?”
听完他的问题,方一泯抿唇不语,苗玄耐心地等着,却听他语声晦涩地道:“实不相瞒,那道铁门实属无奈之举。”
苗玄:“和谢伯吴妈有关?”
方一泯惊讶于他敏锐的观察力,颔首道:“不错。”
苗玄扬眉,兴致泛滥开来,有趣啊有趣,他点了下桌面,说:“今晚别锁门。”
他早上又去看了下铁门,那锁竟然是定时自动的高科技产品,而且门不是封死的,上面还留了个通风口,只不过里面很黑什么也看不到,但他眼尖地发现通风口的铁条上有刮痕,像是被利物刮开的,有的地方还被掰弯了,联想一到晚上就不出现的谢伯和吴妈,他就有了个猜想。
在别墅里晃荡了一天,又到了午饭时分,吴妈微笑着上菜,苗玄与她搭话:“吴妈,你手艺真不错,好吃得我都不想回家了。”
吴妈捂嘴直乐,“你这孩子嘴真甜,好吃就多吃一点。”
“好嘞,吃不完我也会兜着走。”
苗玄油嘴滑舌地说了一通,把正在开红酒的谢伯都逗笑了,他看着他们,两人动作自然,神情灵动,看起来不像有什么问题,不过等到晚上他就知道了。
七点的钟声一落,夜幕降临了。
苗玄走出房间逛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便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整理起文稿来。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屋子里的温度在慢慢升高,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汗流浃背了,键盘上还沾上了水渍,他疑惑,现在的秋老虎都那么厉害了吗?
起身打开空调,空调嗡嗡启动,吹出来的却是热风,他按了按遥控器,仍然是热风,空调坏了?
苗玄热得有点受不了,便走到浴室,打算冲个冷水澡,他脱得一干二净,往喷头下一站,抬手打开了冷水开关。
紧接着,浴室里发出了一声惨绝人寰的嚎叫,苗玄嗷的一声跳开,喷头里涌出来的居然是烫水,差点没给他烫下一层皮,他从镜子里看向自己的翘臀,屁股上被烫红了一大块,火辣辣的疼。
温度还在升高,连脚下的地砖都烫起脚来,苗玄觉出不对劲来,嘶着气换上一条宽松的大花裤衩,走出了房间。
又在同样的位置遇到了方一泯,他调侃道:“有缘人呐。”
方一泯被调戏了也不恼,客气地请他同行,他大概也热得慌,却没苗玄那么放荡不羁,只伸手扯了扯领带,露出一截精致的锁骨,整个人散发着禁欲的诱惑,苗玄的目光瞟过,喉结动了动。
温度高得离谱,连木地板变了形,从地上卷翘起来,脚下没有一块平坦的地方。
屋子里笼罩着异样的红光,墙纸一片片脱落,露出斑驳的墙面,空气都开始扭曲,热浪一波波扑面而来。
苗玄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块被关在微波炉里加热的肉,他的头发更卷了,隐隐散发出烤焦的味道,他一步三跳地来到一楼,墙上挂着的油画因高温而融化,各种色彩糊成乱糟糟的一团,油墨从装裱的画框中溢出来,在墙壁上留下光怪陆离的印迹,看来分外诡异。
他走了一步,耳朵动了动,有声音从厨房里传来。
示意方一泯不要发出声音,他们轻手轻脚地走到了厨房外,厨房门关着,里面的声音却清晰可闻。
那是一种咀嚼东西的声音,偶尔还夹杂着咬碎软骨的脆响,苗玄看了方一泯一眼,小心地将门推开了个小缝。
门缝里的场景十分让人无法描述,冰箱门大开着,里面的东西因热度以不正常的速度迅速变质,腐烂的肉流出黄色的液体,在冰箱周围积了一滩,有蛆虫从冰箱里滚落出来,在地上蠕动着。
而谢伯和吴妈蹲在地上,一人抱着一块烂肉啃食着,他们满脸餍足,仿佛手里的是什么绝世美味。
苗玄看着他们连着蛆一起吃了下去,血水顺着嘴角流到了地板上,他感到胃里翻江倒海,正思考着接下来怎么办,门却吱嘎一声,自己打开了。
苗玄:卧槽?!!!
啃着肉的两“人”立刻抬头,正对上苗玄错愕的脸,他们发出不满的嚎叫,从地上站了起来。
苗玄一把拉住方一泯,低喝:“跑!”
两人走到大门口,门却像是被从外面锁住了,根本打不开,方一泯擦了把汗,道:“打不开的,有时候能出去,但也绝对离不开这附近。”
苗玄放弃了,回身看着后面,太热了,他甚至感觉周围的东西都在融化,谢伯和吴妈已经追了出来,谢伯手里拿了把巨大的园丁剪,而吴妈手上有银光闪过,是一把锋利的剔骨尖刀。
他们面目狰狞,嘴巴大张着,牙缝里满是碎肉血丝,苗玄丝毫不怀疑,若是被抓到定会当场去世。
他瞟一眼方一泯,看来他们的状态他是知道的,不过现在也不是问他的时候,因为再不跑,他们就要被当做杂草咔嚓掉了。
苗玄一脚踹在方一泯腿弯,把他踹得一歪,堪堪躲过谢伯的剪刀,拉着他的手,边跑边训:“走什么神?不要命了?”
方一泯自知理亏,也不讨伐他踹自己的一脚,谢伯见把剪刀拿到眼前,偏头看去,见上面没有血,气得仰头吼了一声,吴妈见状,举刀向他们扑了过来。
苗玄后退一步正要动手,却被方一泯拉住了,他摇头,近乎恳求地道:“先别伤他们。”
苗玄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都什么时候了,他是圣父杰克苏吗?但他是金主,谁有钱谁有理,只好走为上策了。
他拖着拖油瓶方一泯错身避让着,此刻屋子里满是焦臭味,他看到那架三角钢琴已弯曲变形,仿佛一块即将融化的黑巧克力。
这样下去不行,就算不被捅死,也足以将他们烤成干尸了,他咬破舌尖,口中尝到一股腥甜,继而清凉从舌尖蔓延开,渐渐地皮肤没那么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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