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攻他是正宫娘娘
白语冰唏嘘地道:“哎,郎无情妾有意,难免生出嫌隙。圣前若与她好,就没这些事了。”
凤羽嘉摇了摇头,忽端起长辈般的架子:“是她经历的坎坷太少。我就是太纵着她,始终把她当做当初在琴前啼唱的小黄莺,使她走了捷径,反倒害了她。她才会如此心胸狭窄,走上了邪路。你看看玉华,我不曾娇惯她,她却能打理好百鸟宫的内务,从不见她争风吃醋坑害旁人。”
白语冰忍不住笑道:“那只因,皇贵妃娘娘喜欢的是朱雀,而不是圣前你吗。”
“那你喜欢我,”凤羽嘉也忍不住要调侃他,款款地问道,“可曾争风吃醋坑害旁人?”
“——这可说不好,可能我还不够喜欢,因此,对圣前管教不严罢。”
“管教?”凤羽嘉微一扬眉,转过脸与白语冰对视。这般打情骂俏,心头竟有些难言的火热。
白语冰岔开话道:“好了,该我讲啦!紫薇星主说,我大哥近来一切不错,就是修炼得太勤快,听说他去北极驱邪院没几日,就胜过了天佑副帅,还时不常闹失踪,去探望青龙孟章神君。”
凤羽嘉弯眉微蹙,思索着又在榻前候了一阵,始终不见扬灵元君醒来。
他使着白语冰的躯壳,本领有限,看不出扬灵元君究竟有何不妥。
恰在此时,桃花宫的飞奴来报:“圣前,宜贵妃娘娘酿好酒了,只待圣前前去取用。”
凤羽嘉命众人看好扬灵元君,仍觉不放心,把青鸾玉华元君也唤来,仔细叮嘱一番。
两人自回桃花宫取酒。赤霞真君笑道:“春深杏花乱,潭清疑水浅,此酒名为‘潭清’。”
白语冰不明所以,赞不绝口。凤羽嘉又取了乾坤袋,带上许多应用之物,便与他去烛照真境。
☆、共神(八)
“圣前, 这是决意和奴婢好了么?”白语冰不是傻子, 来到烛照真境,偏要问这么一嘴。
凤羽嘉打开乾坤袋,祭出许多物件, 瓶瓶罐罐, 衣衫寝具,林林总总,活似要与他在此长住。
“别问了,先布置罢。”酒坛放在石桌上, 凤羽嘉摆好杯盏,又取出了花烛彩灯。
白语冰忍不住要喷笑,忽觉凤羽嘉有一个好处, 未认真时轻浮话一箩筐,一旦认真,反倒变成了个缜密的务实派。他领命取了一白玉瓷瓶,到岩厅一壁的汤池注水。这瓷瓶是储物法宝, 水连绵不绝注满汤池, 似还掺杂了地母神水,干枯的花草转瞬复苏开枝散叶, 花卉汲水晶帘般洒落珠串。
三两下工夫,岩厅焕然一新,眼看再没什么可收拾,凤羽嘉摆弄着酒坛,耳根倏地红了一片。
不知是不是气氛弄人, 这般刻意为之,白语冰也感到一种奇异的羞臊。
凤羽嘉自去叶后洗净身躯。白语冰听着淅沥沥的水声,放松心情,哼着歌儿躺在鸟巢里等待。
“你尚未沐浴,别弄脏了寝具。”凤羽嘉披着单薄的软烟罗明衣出来,开始挑白语冰的不是。
白语冰赖在窝里看凤羽嘉:“这是圣前你的躯壳,圣前你放个屁都是香的,有什么好嫌的?”
他故意说些讨打的话激怒凤羽嘉,调节尴尬的气氛。凤羽嘉毕竟没有白活四十余亿年,知情识趣,深情款款且落落大方,与他打情骂俏般地说道:“想挨打是不是,去,里里外外洗干净。”
白语冰顿有高手过招之感,想让凤羽嘉也见识一下他小世子爷的手段,只赖着不肯起身。
“酒不醉人人自醉,奴婢起不来啦,圣前拉我一把?”说着话,二五八迈地抬起手。
凤羽嘉哪里不知他在调情,有心要抱他起来,施施然一欠身,已被白语冰拽倒入怀一顿吻。
白语冰也不猴急,吻到凤羽嘉心乱,笑呵呵跳起身,细眉一挑:“我去沐浴,等我回来。”
凤羽嘉“嗯”了一声,很享受这个欲擒故纵的套路,许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觉好笑和可爱。
等待白语冰沐浴,追求尽善尽美的凤羽嘉,又去点了一小炉熏香,却不是书房用的提神的水沉香,而是清甜的果子香混合稍许花香。香味淡且旖旎,初出炉是一种香味,晕散后又是另一种香味,轻软如羽,令人心情愉快,却不喧宾夺主。如果可以,他还想抚琴一曲,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白语冰披着灿烂的霞影纱明衣出浴时,凤羽嘉已在揭酒坛的红封纸。
这封纸里三层外三层,间夹一张洒金花笺,上有赤霞真君的墨宝:“潭清疑水浅,岂是水浅?桃花潭水深千尺,悠悠我心清昭日月。饮此酒见意中人。祝君良缘美满,终身之盟,同德同心。”
白语冰已有七分明白,却瞪大双眸,向凤羽嘉请教:“圣前,这番话文绉绉的,却是何意?”
凤羽嘉边斟酒边道:“赤霞是说,这酒的效力是,饮用之后,会产生幻觉,看见意中人的样貌。若我二人情投意合,经得住考验,你看我便是我,我看你便是你,不必再受躯壳互换的罪。”
白语冰啧啧称奇,与凤羽嘉执杯在手,不忘感慨地道:“要奴婢说,这百鸟宫里,最厉害的便属宜贵妃娘娘了。他不知我俩为何急需圆房,却能在短短的时日内想清我俩的难处,对症下药。”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这一阵枕边风吹过来,凤羽嘉若有所思,长长地“嗯”了一声。
白语冰又道:“都说摩空哥哥厉害,摩空哥哥对奴婢是真好,却也未察觉奴婢中了念。宜贵妃娘娘便不同了,早在圣前回宫之前,便心细如发,料得七七八八,还算准了圣前修复《山河社稷图》时,奴婢定会在场。我看吗,论头脑,宜贵妃娘娘是不输给摩空哥哥和朱雀陵光神君的。”
凤羽嘉想起赤霞真君心仪玉华元君一事:“当真论起来,赤霞司姻缘,是个文官,心思多,荒诞的心思也多,但总算没有坏心——白语冰,你当着我的面,夸别的男子,算怎么一回事,嗯?”
“是奴婢失言了。”白语冰今日是格外柔顺。自从发觉凤羽嘉因宵行元神已毁萌生死志,他心底颇有一番变化。凤羽嘉身居高位,性情要强,不愿雌伏,否则也不会有如此漫长的准备和挣扎。
他既决心与凤羽嘉好,自是应给凤羽嘉之所需,奈何身无长物,唯有在这些地方忍让疼爱。
谁上谁下是无关紧要,只不想凤羽嘉再守寡似地死去活来惦记宵行,白语冰举起酒盏,拿出讹人的本事,轻叹了口气:“唉,不知圣前饮用此酒,究竟能看见何人。奴婢是不计较的,圣前不论看见的是何人,抱的终究是奴婢。如此,已是奴婢的福气。奴婢只是一条小海龙,龙丹已毁,无依无靠,能得圣前宠幸,已是三生有幸。幸甚,奴婢前世,怕不是拯救了六界,才有此功德罢?”
这番话先说得沉重,却也不过分自怨自艾坏了气氛,到末了显出与有荣焉的调笑之意。
凤羽嘉笑了一笑,毫不谦虚地领受了恭维,不动声色道:“没准你真是拯救了六界。”
白语冰道:“左右是饮酒,喝个合卺交杯,圣前以为如何?”
凤羽嘉欣然应允,且许诺道:“论起来,你自入百鸟宫就算是与我成婚了,只是一直未能圆房和定下名分。这是我的不是,先圆房,回头补一个迎娶的大礼给你。”
其实,神仙成婚鲜有大办的,合一合道籍也就是了。白语冰本不在意这个,听起来便觉麻烦。
“算了罢,圣前,大礼不必有,名分也不在乎,只要能陪在圣前身边,奴婢就知足了。”
凤羽嘉将信将疑地看白语冰,白语冰立即摆脱扮可怜的瘾头,敞开心扉从实招来:
“奴婢小爷我做答应挺好。没的成了娘娘,说出去丢人现眼,自己也掉一身鸡皮疙瘩。不是说嫁给圣前丢脸,奴婢好歹是雄龙,不能养家周全圣前也就罢了,哪能真当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呢?”
“……”凤羽嘉很想挑剔一下吃软饭三字,但一时想得更多的是,白语冰是在曲意迎合。
白语冰也自知说错了话,越描越黑,便有说有笑,张罗着要吃交杯酒。
右手举杯与凤羽嘉的右手一错,盏儿喂至唇畔,他忍俊不禁,直笑得酒液险些漾出杯沿。
凤羽嘉只深深地看着他,想他前世何等威风,如今何等落魄,不觉满溢出怜惜之情。且有拘不住他之感。方才一番话虽无心,却也透露着他本性的自由。只怕目光一错,他又会灰飞烟灭。
白语冰正觉两个男子交杯好笑,冷不防对上凤羽嘉真挚湿热的目光,心中不觉猛地一跳。
“从此,你不必再自称奴婢。”凤羽嘉忽觉自己欺龙太甚,低头噙住酒盏,一饮而尽。
白语冰心跳加速,不复觉好笑,认认真真,也将盏中物一饮而尽。
这名为潭清的酒甚奇妙,入喉淡而无味,片时酒劲冲涌上来,方知其烈,识神也跟着一眩。
白语冰再看凤羽嘉时,眼中人不复是他躯壳的样貌——
红发金眸,英姿凤质,其色若霁日摇光,灿烟霞而动桃李,矫矫夭夭,容止既端丽又有威仪。
白语冰不由得暗舒一口气,还真怕看见的不是凤羽嘉,而是一只花毛雏鸟,那便下不去手了。
凤羽嘉也抬眸看他,所见乃是前世宵行模样,眉目冷华凛凛,气度峻拔无匹,英挺傲岸。
一笑却又如冰层解冻,春水溶溶,仿佛藏着些调侃的坏心主意,要勾出些惊蛰般的骚动。
“……”宵行和白语冰分明是一人,凤羽嘉却想起修真界的假宵行,忽有对不住白语冰之感。
心念一动,再看白语冰,已非前世宵行模样。银发霜睫,弯弯小弓眉眉,大大的冰灰色眸子。
俊美清秀,肌肤鲜嫩,如玉泽水光,且是个天生的单眼皮儿,有几分难言的淘气和嚣张。
“笑什么?”白语冰见凤羽嘉掩不住笑意,好奇地发问,“圣前看见了谁?”
凤羽嘉故作不屑地道:“一条小海龙。”调子却拖得长且柔,既有认命之意,也有撩拨之意。
“圣前不喜?”白语冰也撩拨地问,却忽有些不服气,“小爷我这样貌在仙界也不算差了。”
一语未尽,凤羽嘉已将他打横抱起。一龙一凤进了梧桐枝叶编织的窝儿,一番缱绻温存。
白语冰两手被扣住,忽想起紧要的问题:“圣前,你抱我是无妨,但这毕竟是你的躯壳。”
凤羽嘉本打算自己遭些罪,只管用吻堵住他的嘴。白语冰本就无所谓,由着凤羽嘉做主。
两人心意谐和,渐入佳境,未想到就在此时,识神一眩,随后地转天旋,彼此竟换回了躯壳。
白语冰回过神时,惊觉自己处于一个进退两难的关头。凤羽嘉也十分震惊,只因此事十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