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人画风不对
他将殷承宇单独约出来,本意不过是想试探一番底线,看看有没有回转的余地,若是能将殷承宇暂时安抚下来自然最好,但任他怎样异想天开,都没有料到过这种结局!
修真界所谓的“立誓”,与男人哄小女生时所谓天长地久一心一意的誓言可不是一回事,特别是以心头血立誓,那便是真的天地为证心头血为媒,修士最讲究因果,若是违背誓言,牵扯到的因果可就不少,轻则心魔缠身修为难有寸进,重则神魂受挫魂飞魄散,殷承宇既然以心头血为引立下了心魔誓,那便再没有食言的道理。
殷承宇怎么会这么痛快地就答应他?
或许是林修然惊愕的表情太过明显,殷承宇有些自嘲般地笑了笑:“你又何必这样看我?”
“你……实在不必如此。”
林修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安,虽说确实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但不管怎么说,殷承宇都不过是个才十六岁的孩子,又是小小年纪就失去骨肉至亲,他这般逼迫,似乎有些过分了。
全让忘记了自己这副壳子也不过十四岁的事实。
殷承宇同他相处数百年,对他一举一动都是再了解不过,见他眉峰微蹙,便知道这是又开始自责了。上辈子每每见到他这般模样,都觉得虚伪之极,但现在见了,才知道他是真的遇强者则更强,遇弱者反而心存善念,即便是对待凡人,也从不依仗修为欺凌弱小,折节下士,心存侠义,有君子之风。
但是修真界,最不值钱的,就是善良。林修然上辈子如清风朗月,但最后仍是被他亲手逼到绝路,自爆惨死,魂魄不安。
幸好……还有一次重来的机会,他还有时间去补救。
殷承宇心念一动,压抑在心间许久的话语脱口而出:“我并非为了旁人,只为你而已啊!”
“什么?”林修然满脸愕然,语气里透漏了一丝怀疑,“你刚刚……说什么?”
殷承宇声音微颤,整个人也有些发抖,向前走了半步:“我前世铸成大错,幸得天道眷顾,让我上穷碧落下黄泉,今生能够重来一遭,愿与你携手一生,同求大道。”
作品正文卷 第7章
“够了!”林修然勃然大怒,“殷道友此来就是为了消遣我么?”
殷承宇见他动怒,连忙解释道:“并非如此!我所说,句句属实,再无半句虚言,我对修然一片赤诚丹心,天地可鉴!”
林修然终于忍不住了,右手直接凝聚起灵力,一记暴击正对着殷承宇的脸就打了过去:“赤诚丹心?老子才十四岁!死变态!恋童癖!”
殷承宇下意识地闪身躲开了第一下,结果林修然第二下、第三下马上就又接了上来,殷承宇不敢再躲,老老实实地受了他那一招,整个眼眶和脸颊当即就肿了起来。
“修然……”殷承宇手足无措地解释道,“我非是在辱没你……”
林修然气得满面通红,整个人都开始哆嗦,见殷承宇还在多话,不由分说便又是一击砸了过去,殷承宇见他真的动怒了,赶紧闭上了嘴,侧身躲了过去,林修然那一击落空,打在了水榭旁的荷花池里,池水被掀起数丈高,又稀里哗啦地兜头浇了下来,弄得殷承宇整个人都狼狈不堪。
“住手!”
话音未落,便有一道灵力破空而来,挡在了殷承宇的面前,凝成一堵气墙,替他受过了这一击。
林修然原本眼睛气都红了,突然听见这一声厉喝才冷静了下来,但仍是满脸不快的神色,冷冷地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愿正脸看向殷承宇。
“修然,怎么回事?”寻过来的是林修然的二叔林茂繁,他原本是在前厅帮着林茂之招呼客人,见林修然离席之后半天不见人影这才过来看看,岔路上又见阿平神色紧张地四处张望,他认出阿平是长随林修然左右的侍从,不免心生疑窦追问了几句,阿平支支吾吾答不上来,正好此时听见水榭那儿一声巨响,林茂繁立刻反应过来事情不对,急急忙忙赶了过来。
殷承宇用心头血立誓,本就有些虚弱,又被林修然暴打了一顿,虽说没受什么重伤,但是看上去鼻青脸肿的,可怜得很,若非是身上衣服没变,林茂繁差点都没认出来他。
“怎么回事?”林茂繁毕竟也是知道林修然的脾气的,见他这副气鼓鼓的样子,也难免疑心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连带着同他说话的语气也和缓了不少。
“叔父。”林修然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就再也不肯多说一个字了。
无奈之下,林茂繁又只好转身去问殷承宇。
虽说对着林修然的时候毫无顾忌,将事情全都坦白了,但对上林家的其他人,殷承宇其实还是十分戒备的,见林修然仍在气头上,怕林茂繁再追问下去他直接不管不顾全都说了,连忙先自己想了个借口。
“晚辈与令侄一见如故,将来又是要做同门师兄弟的,一时兴起切磋了几招,动静大了些,还望前辈恕罪。”殷承宇转过头深施一礼,满脸笑容十分明朗,但因为鼻青脸肿的缘故,显得有些滑稽。
林茂繁又看了林修然一眼,见他也点了点头,这才放下心来,掏出了瓶丹药递给殷承宇,打圆场道:“你们年轻人向来争强好胜,注意些分寸便好。”
殷承宇连声称是,林修然见他这般遮掩,便也只好笑了笑,将事情揭过去了。林茂繁还不放心,又催促了几句让他们早些去前面宴席上。
“我方才……是因为立下心魔誓,一时心神震荡,这才胡言乱语,还望修……林道友不要介意。”殷承宇传音道。
林修然是半个字都不信的,但是眼下已经冷静了下来,殷承宇既然已经找了个理由圆过去,他也不好再死揪着不放,哪怕心中再有千般不满,面上也只能忍耐。
“既然是胡言乱语,那还请道友忘了吧。”林修然冷冷地道。
殷承宇自知理亏,摇了摇头很是无奈地笑了笑,率先转身离开了,全然不知道林修然内心一片疾风骤雨。
这主角怎么看怎么不对啊!林修然内心弹幕疯狂刷屏,这若不是心机深沉到了可怕的地步,不管旁边有没有人都能继续演戏,甚至演到连他自己都相信了的地步,别是直接拿错了OOC的同人剧本吧?!
按原本的计划,林修然的筑基宴结束之后就会直接前往鸣鹤山拜师,但是因为中途出了这么个岔子的缘故,林家难免要修书给鸣鹤山解释,一来二去的,就又耽搁了些日子。
殷承宇倒是不在乎,顶着满脸的伤就去寻了他刚拜了没几天的师父,鸣鹤山停云峰的峰主彦卿。
彦卿峰主对新收入门下的这个小徒弟还是很上心的,小徒弟坚持要求去林家贺喜,他也是并未多问就应允了,没想到这才不过一日的功夫,小徒弟就鼻青脸肿地回来了。
“怎么回事?莫非是受了什么欺负?”彦卿一脸严肃,不由分说就拉起了殷承宇的手,分出了一缕灵力探了进去,见殷承宇确实没受什么内伤,这才放下心来。
殷家被人灭门的事情当时闹得轰轰烈烈,但更多的是打算去分一杯羹看看能不能翻出些什么被遗漏的法宝的,杨家虽然收留的殷承宇,但是也势单力薄,明面上也是什么都不敢说,明哲保身得很。彦卿担心殷承宇的安危,对外并没有公布他殷家遗孤的身份,在殷承宇去林家之前,也还特意给了几样护身法宝,没想到殷承宇一件都没用上。
倒不是殷承宇不愿意用那法宝,而是彦卿给的法宝霸道得很,受到攻击后便直接释出里面蕴藏着的剑气,修为低一点的只怕早就横尸当场。虽说以林修然的身份地位,护身的法宝也不会少,但殷承宇还是在林修然出手的那一刻就眼疾手快地把法宝卸下去了。
结果就是被打得惨不忍睹,虽说没什么大碍,但却全是往脸上招呼,看起来凄惨得很。
林家虽然传了书信解释,说是两人切磋时出了点意外,年轻人下手不知轻重云云,但这说法其实也牵强得很,没见过哪家切磋是专往脸上招呼的,彦卿不放心,还是连声追问了殷承宇好几句。
一旁侍奉的童子连忙寻了伤药来,围着殷承宇敷冰上药,疼得他龇牙咧嘴,又听见彦卿峰主追问他,便满不在乎地答道:“道侣打的。”
“……”彦卿诡异地沉默了一下,“照着脸打?”
殷承宇难得地有些心虚:“这……还没追到手。”
见他确实没什么大事,彦卿也放下心来,与殷承宇说话的语气也随和了许多,忍不住还开起了玩笑:“下手这般厉害,怕是以后要跟你二师姐一样了。”
彦卿收了三个徒弟,二徒弟柳栖桐是唯一的女修,泼辣得很,当年鸣鹤山上下就没一个敢惹她的,只有彦卿的大徒弟秦朔同她从小青梅竹马,又是师兄妹,十分亲昵,早就情愫暗生,时不时还互送个秋波。彦卿每天看着他俩眉来眼去心烦得很,索性直接把两个人都打发出去历练了,是以眼下随侍身边的徒弟,也就刚刚入门的殷承宇一个。
“你相中的是哪门哪派的女修?”彦卿饶有兴致地打听,“资质根骨如何?家世呢?”
殷承宇毕竟是当过魔尊的人,虽说眼下重来了一遭还不过是个刚刚筑基的小辈,但平日言行,多少还是带着些上位者不怒自威的气势的,对上林修然的时候满是温柔小意,倒显不出来,但对上旁人,便没那么好的语气了。
是以见彦卿对他的“道侣”感兴趣,殷承宇也没什么兴趣与他多聊,只是想着日后林修然入了鸣鹤山,早晚是要见到的,不如提前给彦卿透个底,这才勉为其难地回应了两句:“单冰灵根,十四岁筑基,天资卓绝。”
彦卿很是怀疑地道:“资质这么好?怕是有不少人心慕于她的吧?”
可不是么,好好的一个筑基宴,各个都把他当一块肥肉,想啃上一口。殷承宇心中腹诽,嘴上却还一派正经地道:“何止是资质,家世亦是不凡,早就被掌门看中了要收做徒弟,过几日就要上山来拜师了……”
彦卿越听越觉得不对经,有些疑惑地打断了他:“等等,掌门可只定下了一个徒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