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斋
“但他把话题岔开了,很拙劣的方式,最后他送我回去的时候,他和我说,他希望一切顺其自然,不想这么匆忙,他想更慎重一些。”
“那时候我就知道,他和我不是一类人。”
祁樱的手指绞在一起,她想大概从她选择这条路开始,就已经和池瑞丰背道而驰。
经纪人让她别去看看微博,回去好好休息。
“嗯,涂老板那边……”祁樱住院这两天,只有涂老板的秘书来过,本人倒是没有来过,她以为涂老板最近工作很忙,不过昨晚她和涂老板发消息,涂老板居然没有回复她,有点奇怪。
经纪人的眼神闪躲了一下,“你好好养身体,涂老板最近出差去了,不是让他的秘书过来了吗?别乱想。”
祁樱还是有些怀疑,不过经纪人都这么说了,她也没有再追问。
经纪人离开后,祁樱有些困乏,躺在被窝里很快就陷入黑甜的梦乡。
天黑了吗?祁樱迷迷糊糊的看见自己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外面开始下雪,窗帘被寒风吹起,她想起床去关窗户,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她越是想要挣脱开这种让她发慌的状态,就越是挣脱不了。
她听见有噔噔噔的声音,是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砰!”
祁樱猛地睁开眼睛,她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宛如溺水的人终于游上岸,她的眼珠转动,发现自己睡梦中居然把床头的空调遥控器碰掉在地上。
祁樱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伸手去将遥控器捡起来。
外面的天空一片灰暗,黑云压城,她扭头看见时钟上显示此刻才下午五点多。
“要下雨了吗?”她喃喃自语。
撑起身,将遥控器放在床头柜上,祁樱的视野中忽然出现一双红色的鞋子,整齐的放在不远处的地板上。
窗户是开着的,和梦里一样,窗帘被风吹起,外面一片漆黑,树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她房间里的正中央的地板上,安静的放着一双红鞋子。
刹那间,祁樱的背脊被冷汗打湿。
害怕的情绪刚上来,另一股冲动没来由的涌上心头,她想穿上它,她想跳舞,她一定会是最美丽的舞者。
祁樱掀开被子,脚尖踩在冰凉的地板上,直直的向着那双红鞋子走去。
……
“还有一个……还有一个!”易婕自言自语,她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池敬渊,兀自往外走去。
她拿着手机,走上楼顶,只要最后一个贱人死了,她就可以解脱了。
天空中纷纷扬扬下起雪花,易婕光着脚站在楼顶,等待着一切落下帷幕。
大片大片的血红刺痛戚意棠的双目。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他的双目瞬间被血色笼罩,浑身鬼气不断的往外冒。
“主上!”陈宣刚一开口,身上便被戚意棠锋利的鬼气割伤。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戚意棠,主上的力量已经失控到这种地步了吗?
柳明珠替池敬渊把脉,努力让自己镇定,“二爷,敬渊少爷还活着,要赶快给他治伤。”
戚意棠闻言,理智逐渐回笼,他抱起池敬渊一个闪身消失在原地。
陈宣赶忙追上去,柳明珠倒是好心替隔壁的夏云舟解开捆绑。
夏云舟认出她来,“多谢,池敬渊呢?”
“二爷带他回去疗伤,不必担心。”柳明珠交代完后,身影也消失了。
夏云舟走到隔壁房间,看见那一地的血,刚才舒展的眉宇又紧紧拧在一起。
他从角落里翻出自己和池敬渊的手机,拼接了一下,才勉强能够开机。
“队长,我们刚到就看见一个女人要跳楼,人已经救下来了,你在哪儿?”吴迪喘着粗气问道。
夏云舟说了自己的位置,两边一对,才发现他们在同一栋楼。
夏云舟跑上楼一看,要跳楼的居然是易婕。
“不可能!她为什么没死?那个贱人为什么没死?!”易婕还在狂躁的嘶吼着。
夏云舟看着她,问:“你说的是祁樱?”
易婕猛地抬头瞪了他一眼,“你也喜欢那个贱人?!”
“看来是了,田恬呢?”
苏卞说:“她本来是要跟着我们过来的,但我觉得不妥,万一凶手分头行动,祁樱那边怕会出事,就让她去祁樱家守着了。”
正说着,田恬的电话来了,“搞了半天,还真的是安徒生童话故事,鞋子我已经抓到了,祁樱人没事,你们放心吧。”
“啊——啊——去死去死去死!”易婕听说祁樱没事后,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发疯似的对着手机那头嘶吼。
吴迪和苏卞这才搞清楚,他们俩难得做一次好人好事,居然救下了幕后真凶。
夏云舟将一道闭口符贴在易婕嘴巴上,“回去吧。”
吴迪左右张望,“池敬渊呢?”
夏云舟坐上副驾驶,揉了揉眉心,“引渡使带走了。”
吴迪若有所思的顿了顿,“终于和好了?”
夏云舟摇摇头,他也不知道,那么大一滩血,池敬渊的伤势应该很重,有引渡使在,应该不会有问题。
夏云舟一行人的汽车离开后,楼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一个黑袍人,戴着面具,面具上印着海棠花。
他的手里拿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子,微微一摇,里面鲜红的血液便跟着晃动。
易婕家的地板上,那一滩鲜血已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回到“凶斋”的池敬渊陷入了深沉昏迷中,他的魂魄剥离了躯体,飘荡在空中。
他死了吗?
第95章
池敬渊的神志有些混沌, 魂魄也开始往外飘去。
“敬渊……”
谁在叫他?
他回首望去,那人白衣乌发, 霁月清风, 素白的手间有一枚红痣刺眼。
池敬渊张了张嘴,那个名字到了他的嘴边, 还未吐露, 便被一道力量吸走。
戚意棠眼神幽深的看着自己手中的小鼎,差点池敬渊的魂魄就飞走了。
床榻之上, 池敬渊的身体由于伤势过重,已经停止了呼吸。
一次他可以救回来, 两次他依旧能够把池敬渊救回来。
……
夏云舟这边, 易婕对自己罪行供认不讳, 最开始她冒充袁淑敏的粉丝,将红鞋子作为粉丝礼物送给袁淑敏,袁淑敏很容易就上钩了。
易婕眼神阴毒的说:“她不是喜欢跳舞吗, 那就跳个够吧。”
“你为什么要对申蓉,项芝, 刘畅可,祁樱下手?”夏云舟秉持着公事公办的态度,询问道。
她冷笑一声, 看向夏云舟的眼神带着些许讥讽,“不是显而易见吗,她们都和袁淑敏那个贱人长得那么相似,就连爱慕虚荣的性子都是一模一样, 她们死不足惜,活该!哈哈哈……”
夏云舟做笔录的手顿了顿,浅浅地换了口呼吸,继续审问,“你的动机是什么?”
易婕沉默片刻,拳头越收越近,夏云舟见她不做声,抬眼向她看去,易婕的眼睛爬满红血丝,咬牙切齿的说:“都是她的错!是她逼我的!”
她低下头,痛苦的抓着自己杂草似的头发,“我从来没有做过半点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是她呢,她明明什么都有,却还要抢走我的东西!”
通过易婕断断续续的讲述,夏云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不禁感到有些唏嘘。
易婕和袁淑敏因为是邻居,住的很近,从小一起长大,自然也成了好朋友。
易婕长相普通,心地善良,人缘很好,袁淑敏容貌漂亮,很受男生欢迎,在女生这边就难免受到排挤,每次易婕都会帮袁淑敏说话,那些女生看在易婕的面子上,也勉强和袁淑敏一起玩,不再说她的坏话。
后来袁淑敏考到A市去念书,学跳舞,那时候她父亲去世,家里全靠母亲一人工作维持生计,A市的开销还有学舞蹈的费用很高,多亏易婕在外打好几份工,养活她。
那时候的易婕真的把袁淑敏当挚友,当亲妹妹一样对待,她每天起早贪黑,却没有半点怨言,甚至后来袁淑敏看上了一双非常昂贵的鞋子,易婕也悄悄省吃俭用凑钱给袁淑敏买来做生日礼物。
可惜这是个农夫与蛇的故事,易婕真心对待袁淑敏,袁淑敏却觉得她很假,周围所有人都在夸赞易婕,说她心地善良,说她好,总之好人都让易婕当了。
反观袁淑敏,追求她的人多不胜数,围着她打转的人也多如牛毛,可这些人都是贪图她的姿色,没有一个人真心对她好。
易婕明明什么都不如她,偏偏有一个温柔体贴的男朋友每天围着她打转,甚至她偷偷暗示易婕的男朋友,对方不仅没有变心,反而还警告她别这样,并且质问她,这样做不怕易婕会伤心吗?
袁淑敏因此更加嫉妒起易婕,大概是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后来她设计易婕的男朋友,和他滚在一起,被易婕当场捉奸。
易婕低头啃起了自己的指甲,“她既然那么喜欢他,我干脆成全了他们俩,我哭了一夜,哭干了眼泪,最终还是原谅了他们。谁让他们俩是这世上我最爱的人呢。”
“一个月后,我才知道,她已经把他甩了,又有了新的恋爱对象,开着豪车的公子哥。那时候我才突然明白过来,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她只不过是单纯的想要看我痛苦,只要我痛苦她就开心极了。”
“她就是个贱人!”
易婕目眦尽裂,如果袁淑敏的魂魄还在这里,她一定会被她撕碎。
等到易婕终于平静下来,夏云舟拿出一张照片给她看,“给你红鞋子的人是这个人吗?”
她的瞳孔闪烁,“你怎么会知道?”
“对,是他,他穿着一身黑袍,脸上戴着海棠花面具,他说这双鞋子可以帮我报仇,只要爱慕虚荣的人看见这双鞋都逃不掉。”
“定身符也是他给你的?”夏云舟和池敬渊当时就是因为大意,不想易婕一个普通人居然会有定身符,才会被偷袭。
“是。”
“你还知道什么和他有关的信息吗?”
易婕平静的看着他,摇头,“不知道。”
从审讯室出来,夏云舟和吴迪他们碰头,“案子已经水落石出,可以超度项芝她们了。”
田恬说:“袁淑敏的魂魄不全,易婕手中的只是一小部分,另一部分已经被邪物吞噬。”
一周后,易婕于狱中暴毙。
戚意棠握紧手中的魂魄,微微一收手,手中的魂魄瞬间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他的眼睛又变作赤色,陈宣站在一旁被他身上阴冷的气息影响到,饶是他也有些受不住,双腿不自觉想要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