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斋
池敬渊的早饭吃得有点胃疼。
吃过早饭后,他想出去逛逛,没走几步他便发现自己身后有人跟着自己,每次转过身又看不到人影。
“出来。”他皱着眉,冷声道。
从拐角处走出一个高大的身影,池敬渊仔细一看,“陈宣?你跟着我做什么?”
陈宣面目表情的回答道:“是主上的命令。”
“主上?是二叔吗 ?”池敬渊有些诧异陈宣对戚意棠的称呼,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会有人用这么复古的称呼。
“是的。”陈宣低眉顺眼的回答道。
既然是戚意棠叮嘱的,那就没办法了,池敬渊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脚步,有些迟疑的问:“我可以出门吧?”
陈宣颔首,“可以的。”
那就好,看来戚意棠并没有要限制他自由的意思。
池敬渊打算去一趟公安局,他的团长给他写了一封介绍信,虽然只是个小警察,可也总比在池家公司里游手好闲好,他自知自己没有经商的脑子,还是打击犯罪比较适合他。
池敬渊是被陈宣带着出去的,他没有想到池家别院竟然这么大,没人带路,根本找不到方向。
柳明珠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撑着白皙的脸庞,注视着池敬渊离开的方向,“二爷真惨,夫人一早上都没有问过他一句。”
晏一叶正在陪弟弟选假发,听见柳明珠的感叹,猫一样的眼睛望向池敬渊离开的方向,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晏知秋拿起一顶绿色的假发,“哥哥,这个好看吗?”
柳明珠转头一瞧,“知秋,男人头上不能戴绿色。”
晏知秋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可我不是男人呀,我才十五岁,还是个小男孩儿。”
柳明珠:“男孩儿也不可以。”
晏知秋撅起了嘴,他还觉得挺好看的。
池敬渊拿着团长的介绍信,受到了公安局局长热烈的欢迎,直接拍板让他明天来上班就是。
外面烈日当空,陈宣没有紧跟在池敬渊身旁,而是远远的坠着。
“哥,我已经回学校了,周末我再回去,你一定要过来找我啊。”池瑞安在电话那头和池敬渊撒娇道。
池敬渊站在公交站台前,抬起眼皮看了一眼,恰好有一辆公交车可以直达池瑞安的学校,要不然他过去看看池瑞安?
“我现在过去找你吧,你方便吗?”池敬渊提议道。
“啊!”池瑞安叫了一声,有些局促的说:“太……太突然了。”
“不方便的话,就算了吧。 ”池敬渊也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说不定池瑞安还有课。
“好……好的,抱歉啊,哥,我和我同学说好了一会儿要去图书馆。”
“没事,下次吧。”池敬渊正好看见有一辆公交车过来,正要上去就猛地被一个老妇人给挤开了,那架势像是后面有洪水猛兽在追。
池敬渊和池瑞安结束通话,往车上走,司机突然喊了一声,“没投币的自觉一点儿啊。一块钱一位。”
这会儿人多,后面上来一位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池敬渊便起身把位置让给她们。
女人冲池敬渊笑了笑,“帅哥,谢谢你啊。”
池敬渊摇摇头表示不客气,司机还在重复让人投币,人已经上来完了,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那位穿大红色上衣,黑色长裤,千层底布鞋的大妈,麻烦自觉点儿。”
司机说的就是抢池敬渊位置的那位老妇人,老妇人一副我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她旁边的一位大妈用手肘戳了戳她,“说你呢,装什么聋啊。”
老妇人眼睛一瞪,对着那位大妈啐了一口,“管你屁事!”
“嘿,你这人怎么冲人吐口水啊!本来就是你不要脸,一块钱都要逃票,你可要点脸吧。”
老妇人最后迫于人群压力,还是骂骂咧咧的掏出一块钱把车费给了。
后面她又和一个青年男子杠上了,硬是把人逼着让了座,车上的人也算是长了见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倚老卖老的。
司机摇摇头,已经司空见惯了,这段时间,这老妇人成天往公安局这边跑,每天都要在车上闹几出事儿才肯罢休。
司机曾经表示拒载她,没想到她竟然往车前一躺,不起来了,真是惹不起。
公交车晃荡着,陆陆续续有人下去,这条路池敬渊还是第一次走,听说是今年才修好的,周围绿化做得很好。
“妈妈,我冷。”小女孩儿靠在母亲身边,往她怀里钻了钻。
女人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小女孩儿穿上,又对司机说:“师傅,空调是坏了吗?怎么这么冷呀?”
“是啊,我刚刚就觉得了。”
“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三三两两有人附和道。
司机疑惑的说:“这个天儿,早就没开空调了。”
他又仔细看了看,空调的确没有打开,可怎么会这么冷?
“外面天怎么黑了?”有人喊了一嗓子。
众人纷纷贴到窗边往外看去,外面一片漆黑,阴风阵阵。
司机浑身冷汗直冒,坏了!走岔路了,他早听同事说过,过这个路口的时候要小心,别走到阴间路上去了,特别是开晚班车和早班车的时候,他没想到大太阳当空,竟然也能走岔路。
“桀桀桀……”渗人的笑声忽然在车内响起。
“啊——她,她怀里有鬼!”
第7章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老妇人低头一看,自己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抱了一个婴儿,那婴儿的嘴是裂开的,整张脸像是拼图一般被拼起,有一道道裂痕,正在她的怀里发出令人感胆寒的笑声。
她将那婴儿抛了出去,人群顿时炸开,那婴儿忽然之间成了炸弹一般的存在。
大概是车内的动静太响,竟然把外面的东西引来了,那些奇形怪状,恐怖至极的东西爬上了他们的车窗,逐渐将整辆公交车围起来。
“快!快把窗户关上!”池敬渊大吼一声,他关窗户的时候,居然还夹断了一只手,那断掉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池敬渊感到一阵刺痛,硬着头皮将那只手扯下来,扔到地上踩碎。
车上的人看见他这凶残的行为,纷纷瞪大双眼,艰涩的咽了一口唾沫。
车内不断有哭声响起,“怎么办啊?我们会不会死在这儿啊……”
“妈妈,我害怕……”小女孩儿抱住母亲的腰身,女人将孩子揽入怀里,哄着她,“囡囡不怕,有妈妈在。”
“啊——啊——”老妇人的尖叫声像是要断气一般,众人闻声看过去,那被她扔出去的襁褓,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她的怀里。
那婴儿竟突然暴起,一口咬住老妇人的脖子,老妇人伸手去扯她,根本扯不动。
“救命——快救我!”她伸出手向挤在一起的人群求救,双眼几乎要瞪出眼眶,看得出她又痛又怕,惊惧到了极点,甚至连裤子都湿了。
“滚开!滚开!去死!你这个赔……”她口不择言,嘴里一通乱骂,企图用脏话把这个咬住她脖子的婴儿骂走。
池敬渊拿起驾驶座后面的扫帚,操起扫帚杆猛地向咬住老妇人脖子不放的婴儿打去,那婴儿被池敬渊一扫帚打掉在地,对着他露出怨恨的神情,池敬渊可管不了那么多,他速度极快的将车窗拉开,外面的那些怪物争相恐后的往里钻,池敬渊提起婴儿,扔了出去。
那些怪物像是闻到肉味一般,追了过去,池敬渊趁机关上窗户。
“小伙子,你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位大爷说道。
“对啊,我吓得浑身都在发抖。”有男人附和道。
“我们该怎么办啊?”这个问题一问出来,众人愁云密布。
有几个好心的女士,将老妇人从地上扶起来,她的脖子还在流血,被咬的那一块竟开了一个洞,血肉模糊,骇人至极。
司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没遇见过这种状况,只能把车继续往前开。
“咚咚咚——”敲玻璃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老妇人僵着脖子,侧过头,被池敬渊扔出去的婴儿,正在玻璃窗外,开裂的嘴唇,笑意越深,那裂痕越重,一直蔓延到耳后。
“啊——”老妇人吓得失声惨叫,浑身都在抽搐。
“咔。”一声,他们自以为可以起保护作用的玻璃,居然一点点在开裂。
裂纹越来越大,开裂的声音也越发响亮,众人头皮发麻,抱在一起,眼泪直流,怀里有孩子的,紧紧将孩子抱在怀里,不让他们去看那恐怖的场景。
听觉灵敏的池敬渊察觉到有什么落到了公交车顶,片刻后,一道白光炸亮,宛如白昼。
白光之后,待众人睁开眼睛,耳边是车水马龙的声音,温暖的阳光将方才的阴寒瞬间驱除,这才是人间。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我什么也没看见,真奇怪。”
“太好了!终于没事了。”
车上的人齐齐感叹,司机停下车,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背上已经被冷汗打湿完,谢天谢地,没事了。
“啊——死人了!”
“什么?!”司机猛地从座位上站起来。
只见后座上仰躺着一位老妇人,眼球几乎要瞪出眼眶,嘴巴大张着,脸上是极具惊恐的表情,奇怪的是她的脖子上并没有伤痕。
池敬渊走过去,仔细一瞧,她的嘴里没了舌头。
“已经死透了,直接开去公安局吧。”池敬渊对司机说道。
司机腿一软,跌坐回座位上。
池敬渊做完笔录从公安局出来,已经是正午了,他站在阳光下晒了会儿太阳,才将身上的寒意驱走。
真是奇怪,接连两次碰见这种荒唐事,他真的撞鬼了?
“嘿,你说巧不巧,上次那桩案子的第一目击者也是他,还是我做的笔录。这才多久,又是他。”年轻警察对同事说道。
正在这时,另一名警察手里拿着资料走过来,“还有更巧的,今天这位死者和动车上那位死者,是母子关系。”
“什么?!”在场众人惊诧的瞪大了双眼。
……
池敬渊回去的路上和一个中年男人撞了一下,那男人转过头来看了他一眼,神神秘秘的说:“小伙子,你印堂发黑,恐是有血光之灾。”
“我明天去公安局赴任,算你运气好。”池敬渊冷漠的说道。
果然,对方脸一僵,假意咳嗽一声,“我可是正经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