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他闭月羞花
好的, 不止是醉了, 还醉得不轻。
花倾楼认命地叹了口气,伸手想把这个小醉鬼拽起来。没想到他非但没有拽动, 反而还被莫思归反手拽到了他身上,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坐在了莫思归的大腿上。
他骨架本来就小,莫思归又比他高了半头,如今坐在莫思归的大腿上,看起来就像是富家公子哥在调戏良家妇女一样。莫思归还不自知, 抱住他的腰使劲蹭了几下,脑袋搁在他的颈窝里,深深嗅了嗅。
花倾楼被这一口气弄得痒痒的,缩了缩脖子,道:“小六,干嘛呢?快放我下来。”
莫思归抱得更紧了,撒娇道:“我不!”
周围一圈人都看了过来,就连店小二的眼神也怪怪的,有些人甚至窃窃私语了起来。花倾楼恨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扭了扭身子,想要从莫思归腿上下来。
不扭还好,一扭就扭到了一个不太妙的东西。
他的屁股被一个硬硬的东西硌着了,臀缝刚好贴着那个硬物,不用猜也知道那是什么。
年轻人,血气方刚,偶尔喝点小酒挺立一下也纯属正常。
可孩子你要记住这是大庭广众之下更何况我是个男人啊男人!
他一发狠,从莫思归大腿上挣脱下来,拽着他就往楼上走。莫思归像个狗皮膏药一样黏在他身上,双手死死搂抱着他的腰,甩都甩不开。
拖着这么一个庞然大物上了楼,等花倾楼把他放在床上时,后背已经出了一身汗。
莫思归仍旧抱着他不撒手,有力的双臂像一条锁链一样扣紧了他的腰。花倾楼低下头,用足了力气,才将那双手一根一根掰开来。他刚刚被勒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干脆将外袍脱下甩在了地上,只穿了一件里衣。
莫思归有些懵,还保持着刚刚抱花倾楼的动作。他的怀里一下子空了,两只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突然,毫无征兆的,他咧了咧嘴,哭了。
“师兄……师兄你也不要我了,是小六哪里没做好吗?是不是小六做什么让师兄不开心的事情了?是不是因为小六不让师兄喝酒了?求求师兄告诉小六吧,小六……小六一定改,只要师兄不丢下我,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师兄,你别不要我……”
哭这种事情,十二岁的莫思归哭起来惹人爱怜,十七岁的莫思归哭起来……同样我见犹怜。
花倾楼无奈地看着他,耐心哄道:“师兄不丢下你。”
莫思归抽了抽红扑扑的鼻子,哽咽道:“真的?”
花倾楼道:“真的。”
莫思归心满意足地扑到花倾楼身上,一连叫了好几声师兄,狗尾巴都快露出来了。他的身子紧贴着花倾楼,就像小孩子得到了一块想吃的糖一样,开心得摇头晃脑。
花倾楼默默望天,感觉自己以后绝对不会让莫思归碰酒了。
抱了一会,莫思归终于撒开了手,他恋恋不舍地在花倾楼胸口上又蹭了一把,站起身,将只穿一件里衣的花倾楼拦腰抱了起来,大踏步朝门外走去。
花倾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莫思归抱在了怀里,他惊悚道:“小六,你干嘛?”
他蹬着腿,拼命想要从莫思归怀里下去,莫思归却扣紧了他的后肩和膝盖,沉声道:“别动!”
花倾楼一抖。
怎……怎么回事啊?刚才这不还哭得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这么凶了?
趁他愣神的时候,莫思归已经抱着他下了楼,踏进了大厅里面。正在偷闲喝水的店小二直接把水喷了出来,剩下那几个吃饭的都停下了筷子,一脸震惊地看着两人。
莫思归严肃无比,身上的衣服一丝不苟,步伐沉稳有力,脸不红气不喘,和刚才打滚撒酒疯的人简直天差地别。反而是他怀里的花倾楼衣衫不整面色潮红,看上去更像是喝醉酒的那一个。
花倾楼赔着笑,对店小二道:“小事,小事。”
的确是小事,如果忽略他还躺在莫思归怀里这个事实的话。
莫思归抱着他在大堂里停留了一会,然后径直走向了门外。花倾楼忙抓住了门框,道:“大晚上的干嘛去?”
莫思归沉着脸,依旧维持着抱紧花倾楼的动作,道:“散步。”
花倾楼仰着头,细细打量着他。
与平常撒娇卖宠完全不同,此时莫思归表情淡漠,比之以往严肃了十分,一本正经的样子令人不敢接近,整个人俨然化身成一朵高岭之花,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都能和寒冬腊月所媲美了。
行吧,你喝醉了你最大。
他本以为莫思归所说的“散步”是在镇子里走一圈,鉴于他这个被人抱在怀里的姿势,围着镇子走一圈顶多就是这张老脸不要了。反正过几天他们就要回木萧山了,这脸丢就丢了呗。
……直到他飞到半空中。
莫思归稳稳地抱着他,一个不留神就踏上了剑,催动灵力在高空中御剑飞行。花倾楼本就穿了一身里衣,大半个胸膛露在外面,这时候头发散乱,有几根不听话的头发已经飘进了嘴巴里,鼻涕在风中拧成了麻花。他深吸了一口气,大喊道:“小六!你醒醒!”
莫思归举止端庄:“醒了。”
好吧,醉酒的人都说自己很清醒,这一看就没还醒呢。
花倾楼行动受限,不得已下,他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小六啊!快放师兄下去!师兄冷!冷死了!”
这一招果然管用,莫思归放慢了速度,低头看着他:“师兄冷?”
花倾楼赶紧点点头。
于是莫思归把他抱得更紧了,下巴紧紧挨上花倾楼的额头:“还冷吗?”
这下冷也不敢说了。
花倾楼一张老脸彻底被丢得干干净净,他一把搂住了莫思归的肩头,把脸贴在莫思归的胸膛上。东海附近虽然较木萧山要温暖些,可入了夜还是会冷,他若不抱紧莫思归这个天然大热源,恐怕能在一晚上冻出病来。
等莫思归醒了酒,他一定得好好教育教育莫思归,若是成了亲还这么对自己的伴侣,恐怕十里八乡的姑娘都得被他吓跑。
莫思归似乎有一个目的地,没过多久,他在一处地方停下来,道:“到了。”
花倾楼刚靠在他肩膀上打了个盹,迷迷糊糊睁开眼道:“到了?到哪了?”
莫思归放软了调子:“师兄睁眼看一看。”
花倾楼睁开眼,差点没晕过去。
以前他也是多次御剑飞行过的人,自然没有恐高这一说。可曾经他御剑飞行是站在剑上的,现在被人抱在怀里,随时都有摔下去的危险。他一阵眩晕,勉强咽下了即将涌上喉咙的呕吐感,道:“要看什么?”
莫思归道:“看一看就知道了。”
花倾楼缓了一会,重新睁开了眼,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他们随处的位置大概恰好是东海附近,月光柔和地洒在海面上,落下一片细碎光芒。
然而最抢眼的却是沙滩上的点点灯光,虽然数量不多,但在上空看来却煞是好看。花倾楼定了定神,一时之间也忘了莫思归醉酒这回事,道:“这是什么?”
莫思归道:“之前听说过的,长安镇附近村落每到这个时候会点灯祈福,没想到还真赶上了,师兄喜不喜欢?”
花倾楼小时候也曾跟着父母去过灯会,那时候花如雪还在世,常常牵了他的手去各种摊贩上买他最喜欢吃的小玩意。灯会虽热闹好看,但还远比不上从上空看的滋味来得更痛快。
他饶有兴趣地看着下面的灯,殊不知莫思归在看着他。即便醉酒,莫思归的眼神也从来没有离开过他,甚至要比以往更热烈。
虽说酒壮人胆,像沈禾子这样的人都能把自己憋在心里的话一股脑全吐出来,可莫思归却偏偏与众不同,越是喝了酒,越要把自己心里那点小九九藏起来,同时又借着酒劲把平时隐藏起来的那一面通通展现出来,看起来像个小疯子一样撒酒疯,实际上却要比谁都小心谨慎。
一阵冷风吹来,花倾楼不禁打了个喷嚏,随后接连打了好几个。莫思归抱紧了怀里的人,温声道:“师兄,我们回去吧?”
花倾楼拿衣袖蹭了蹭鼻涕,道:“回去吧。”
不能再这样待下去了,继续这样的话,自己的心就要被这小兔崽子弄乱了。
☆、白衣道人一(倒v结束)
“阿嚏!阿嚏!阿——阿嚏!”
一早起来, 花倾楼已经不知打了多少个喷嚏。莫思归惴惴不安地坐在他旁边, 双手安安分分地放在膝盖上,垂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一样抬眼看他;“师……师兄……”
花倾楼顶着通红的鼻子, 摆手道:“没事, 你师兄好着呢。”
经过前一晚的惨痛经历,他发誓以后绝对不会再让莫思归碰酒了。
别人喝酒,哭者闹者有,一言不发者有, 倒头就睡者有,就连花倾楼他自己,也是那种跑到后山唱山歌的。可莫思归这种喝了酒先闹, 闹完接着变脸,还能各种性格随意切换的醉鬼,他还是第一次见。
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恐怕这世上也找不到第二个莫思归这样的醉鬼了。
莫思归醒来之后便感觉一阵头疼, 再一看旁边做梦还在打喷嚏的花倾楼,心里顿时涌上一阵不祥之感。虽然醉酒之后的内容他记不太清了, 只依稀记得几个零星的片段,但就这几个零星的片段,就够他受的了。
……好像昨晚带着师兄御剑飞行兜风去了。
他愧疚难当,赶紧给花倾楼沏了一壶热茶,双手捧上前, 看都不敢看他:“师兄……喝点热茶吧……别生病了。”
花倾楼接过来,一口气喝下了肚,一个喷嚏又酝酿了起来。他揉揉鼻子,将那个大喷嚏收了回去,拍拍莫思归的手安慰道:“我真没事,无非就是昨晚上穿得少了些,吹了点风罢了。再说昨晚上你带我去的那个地方很美,看了不亏。”
月黑风高夜,在风中流着鼻涕看风景,虽然过程可能不是那么美好,但起码意境是有了。
柳探尘一进大堂,便看见莫思归躬身给花倾楼递茶的样子,他走上前,坐在二人旁边,打趣道:“大清早的,莫师兄就这么着急当孝子啊?昨天莫师兄的举动可是令我等佩服佩服。”
莫思归的头低得更厉害了,嗫嚅道:“昨天……柳师弟也看见了?”
柳探尘随手往自己嘴里抛进一粒花生米,道:“看是没看见,不过我下楼的时候就听他们在说了,说一名玄衣佩剑的公子怀里抱着一个衣衫不整的公子飞上了天,这整个酒楼玄衣男子本就少,佩剑的更少,又穿玄衣又佩剑还会飞的,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是谁。”
解清远道:“如果柳师兄也想晚上御剑飞行的话,我也可以带柳师兄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