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应朝阳。” 白翠花不同意地喊了一声金猫的名字,应朝阳泄气的“喵嗷”一声,在塑料凳子上趴下了。
就这样,两人一猫在黑夜中又等了一个小时,小巷口终于有了一点动静。
巷子口昏黄的灯光外,出现了一个黑影,应朝阳弓起了背,敖泽挥挥手,打断了应朝阳的pose,让白翠花和应朝阳都跟着自己,站在大排档外墙突出来的一个立柱后面。
那个黑影越来越大了,经过了一盏又一盏的路灯,在路灯的光芒洒在那人脸上的一个又一个刹那间,他们清楚地看到穿着黑衣的季丹臣,以及他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
季丹臣越走越近,白翠花用询问的眼神看敖泽,她知道敖泽定然有确定季丹臣真正身份的办法,待敖泽轻轻点头,她才走出了立柱的阴影,同应朝阳一同站在小街上迎接他们久违的组长。
季丹臣见到他们,唇边泛起一丝笑意,但这笑容很快便消失了,他抓紧问:“敖泽呢?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他。”
“什么事?” 这时,敖泽方从阴影里转出来,看着季丹臣问。
“敖泽,我的时间不多,必须五分钟内就走,不然他们会发现我。” 季丹臣毫不耽搁,立刻开始将他知道的信息讲出来:“现在除妖办人人自危,反对清虚子的人都被囚禁起来了,大部分人敢怒不敢言,只能屈服。我帮单清抓了一批人,所以暂时没有被他赶走。S市除妖办最近调来了很多新人,而且夜晚总是禁止普通工作人员进入,不知道在密谋什么。前两天,我拖延着脚步未走,听到他们说贵客已经安排好了,还说S市除妖办是最重要的地方,你们在S市躲不了多久。然后我险些被发现,立刻就用了最后一张遁地符逃走,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联系你们的方法。”
季丹臣一口气说完,便望着敖泽。敖泽思考片刻,便对季丹臣说:“S市除妖办的大院里的陈设有没有什么改变?”
“有,” 季丹臣点头:“新增了不少植物,原本院子里摆放的一些石桌石椅和水缸也从东南面移动到了西北面。”
“这样——” 敖泽冷笑道:“看来清虚子是想来一手瓮中捉鳖,可惜我们不是鳖,是龙。”
“我必须要走了,我的身体情况暂时支撑不了通知小月第二次。你们多保重。” 季丹臣镇重地说。
“组长,你也是。” 白翠花关心地拍拍季丹臣的肩膀:“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季丹臣笑笑,望着白翠花和一直沉默地应朝阳点了点头,转身就走。
望着季丹臣的背影,应朝阳胡须微动,突然在原地小小声地说:“对不起,组长。”
可季丹臣却没有停下来。敖泽对头对应朝阳说:“你讲得那么小声,他怎么能听得见呢?”
应朝阳忽然沙哑地“喵嗷”一声,大声朝前方喊道:“对不起,组长!”
季丹臣的身子顿了顿,抬起右手挥了挥,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往前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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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们回到了龙尾庙的地下室,李甲又愁眉苦脸地迎上来,瑟缩地看着敖泽的脸色,说:“敖泽大人,你们可算回来了。您快去看看海因里希吧,今天下午开始就突然像发了高烧一样,怎么也不退,南朋大人也没办法,现在他在房间里躺着呢。”
敖泽闻言,面色一沉,大步往房间走去,白翠花和应朝阳也赶紧跟在他的身后。
进了房间,才发现黄三爷和林小月也在里面。屋内已经被李甲用法术降温,和室外一样冰冷。黄三拿着一条长被子捆住左右乱晃的海因里希,林小月在旁边的一个冰桶里不断地拿冰毛巾敷海因里希的额头,但只要毛巾放上去,不出十秒肯定就会变得滚烫,只能再重新敷。两人手忙脚乱,忙得不得了。
白翠花见状,赶紧放出治疗术笼罩在海因里希的身上,可是海因里希的身体却对此丝毫没有反应。
“你们先出去吧,九娘把和季丹臣见面的事情告诉小月和黄三,我看看他。” 敖泽道。
“可是……” 林小月一边把一条冰毛巾放在海因里希的头上,一边迟疑着。
“先出去。” 敖泽的声音很沉。他的音量虽然不大,却有种不容人质疑的威力。大家素来知道海因里希和敖泽的关系不简单,想来敖泽的心情很不好,他们还是别自讨苦吃了,便都听话的出门了。
敖泽坐到一直痛苦□□的海因里希身边,掌心按住海因里希的额头,凝目片刻,便冷然道:“他们敢如此对你,就要付出代价。”
第68章 觉醒
就在这时,海因里希忽然背一挺,两只手死死地抓住了敖泽。他凹陷的绿眼睛睁得很大,大得敖泽能看清楚里面金色的纹路,里面闪烁的光好像两团疯狂旋转的金色火焰。
海因里希的脸热得发红、发烫,脖子上暴出一条青筋,仿佛有蓝色的虫在他白皙的皮肤下蠕动。
敖泽一把将海因里希昂得高高的头揽进怀里,用手掌轻柔地抚摸着他湿漉漉的头发。俯身在他耳边轻声安抚:“没事,没事。”
海因里希滚烫而湿热的额头很快就打湿了敖泽的前胸,他如小兽一般痛苦的嘶吼声回荡在地下室狭小而封闭的房间。
敖泽将手指微微张开,如玉的指根没入海因里希的金发,轻柔地梳理,一下、又一下。在肉眼可以看见的范围,敖泽指尖旁的空气轻微扭曲了。随着敖泽的动作,海因里希的呜咽由大转小,终至无声。
怀里的人紧绷的身体逐渐变得柔软下来,敖泽才终于停止了动作。他将海因里希翻转过来,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膝盖上,用袖子仔细擦去了他额头的汗珠。怀里的人像一只精疲力竭的小兽,已经陷入了昏睡。
只是海因里希的睫毛轻微颤抖着,在梦里也并不安稳。
敖泽想起替海因里希疏通血脉的那一天,他因为身世而黯淡的绿眼眸,还有那如同覆盖着金色薄雾的血液中无数道黑门。这本是种无解的西方诅咒,如果没有他的神力的话。
可后来,当利刃般的尖角抽出身体,巨翼逆风而行,海因里希的兴奋和开心也不是假装的。他从来没有像那天一样雀跃过。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敖泽握住了海因里希紧握成拳的手,如果他的疏导打开了什么禁忌之门,那就让他们两人一同来承担这个后果。
“Mutt……” 海因里希如玫瑰花瓣形状一般的薄唇微动,敖泽俯身过去详听,海因里希念叨的是:“母亲……”
我的父亲是一头火龙,母亲是一条美丽的白龙,他们是路德维希·冯·达亨和他的妻子艾丽莎殿下的侍从和女仆。亲卫们在古堡的大厅里发现了我的母亲,她白色鳞片上染满了鲜血,可是肚子下面还护着刚刚出生没多久的自己。
可是,原来竟然不是这样。
海浪拍打着礁岸,灿烂辉煌的水晶灯,女仆为怀孕的艾丽莎殿下送上精致的甜点。海因里希能看见迈森瓷器边缘精致的花纹,能闻见奶油蛋糕的香甜。
然后便是血腥味,铺天盖地的血腥味。
杀人的不是深海三眼巨怪,而是路德维希殿下的亲弟弟。
古堡被摧毁,水晶灯摔得粉碎,女人忍痛将早产的蛋交给女仆,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出门和丈夫迎战。
当窗户和门缝被魔法封禁时,女仆在走廊上奔逃;当利刃插入胸膛时,女仆转身跳入地窖;当火焰与魔光困住了巨兽,女仆捂着被刺穿的腹部逃回了大厅。
她变回原型,用身躯挡住冯·达亨家族下任家主的唯一血脉,而法阵外,卢卡斯·冯·达亨朝闪着雷电的天空下了一个诅咒——
“路德维希·冯·达亨和艾丽莎·冯·达亨一脉永绝于此,倘有遗漏之血脉,将在此夜化为烟灰。”
白龙用自己腹中孩子的性命挡下了诅咒,虽有部分魔法遗漏在了身下的蛋壳上,也已经无能为力。
大雨中,路德维希的亲卫队扇着巨翼赶来,古堡里,却除了这颗蛋外,再也没有一个生命。
一道惊雷在梦里划过,海因里希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出透了一身汗,却也宛如脱胎换骨了一样。
原来他根本不是什么小镇傻乐的小土豆,而是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的苦菜花。不仅是自己的亲生父母的仇,还有叔叔婶婶的哥哥和嫂子——也就是女仆和侍从——以及他们那个没能出世的婴儿的仇恨。
海因里希再次闭上眼睛,让黑暗包裹着自己。在脆弱的时候,无论是高级生物还是低级生物都一样,本能的想隐藏自己。
如果可以选择,他宁愿自己不过是个在中欧小镇的阁楼里看小说,在菜园里和泥土、昆虫为伍的青年。他不想当什么贵族的后裔,更不想要这种无法偿还的负罪感。
黑暗与混乱中,自己的手被人牢牢抓住了。海因里希浑身一紧,血管里一种暴戾的力量才叫嚣,然后他又放松下来——这样有些清凉的温度,是敖泽。
敖泽弯下腰,在海因里希的身边轻声说:“有什么事情告诉我,我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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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是说有一堆龙族精英进入了华夏,还到了S市,还入住了S市除妖办?” 林小月嘴里的浪味仙掉到了桌上。
“是的,现在我能够感受到他们的气息了。” 自从醒来后,海因里希的力量似乎完全觉醒了,连绿色的眼眸都多了些金属的光泽,但是他的表情仍旧和以前一样软萌,只是多了些战斗欲望。
醒来后他和敖泽聊了很久,他知道,龙生中有很多事不得不面对。起码有三只龙因他而死,即使是为了他们,他也要战斗到最后一刻。
“对,他们以血脉为祭,用了龙族的秘法,追踪海因里希的下落。虽然龙尾庙自来有结界,我和南朋在大家入住前也妥善的布置过了,他们还是知道了我们大致的方位。” 敖泽道:“他们查到了海因里希,海因里希却也因此觉醒了血脉,我们也算有失有得。”
“龙族……真的那么可怕吗?” 白翠花问。
“龙族的数量很稀少,这次来华夏的肯定不会超过十头,但他们每只天生都有强大的魔能。” 海因里希认真分析:“如果不算敖泽大大和南朋的力量,我们几乎没有胜算。” 其实他也不知道其他龙的实力到底怎么样,只是在婶婶的睡前故事里,龙族骑士就是绝对力量的化身。
“唉。” 林小月叹了口气,把头搁在桌上:“我不过是个能请神上身的普通人罢了,为什么要我卷入这样庞大的事情里面啊。”
“组长说,S市除妖办新来了很多人,室外的陈设也变了,现在又迎接龙族。敖泽你说,他们到底有什么阴谋?” 白翠花问。
“他们应该在布阵。” 敖泽手指蘸了点茶水,在桌上画起了方位图:“S市除妖办背靠扶阳山,前方开阔有明堂,左右有靠,在风水上是极佳的阴地。S市除妖办四面合拢,建筑由槐木打造,又有五百年历史,多年来聚拢吸收了无数阴气,让除妖办本身成为了一个极好的布阵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