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到我头上的角了吗
白翠花正抱着黄三爷怔怔的望着那升起来的光点,就像灰色幕布上的漫天繁星,那么明亮,却又那么令人绝望,不知不觉,一滴眼泪已经从她的眼睛中流了出来。
可就在这时,一点星光径直朝她的方向飞来,然后没入了黄三爷的额头之中。
白翠花先是错愕,然后赶紧低下头去,只见怀里已经冰冷的黄鼠狼突然抽动了一下,然后黄三爷圆圆的眼皮缓缓地睁开了。
“这是咋地了呢,我咋身上那么凉?诶,这不是翠花么,媳妇儿,你咋哭了呢?” 黄三爷似乎脑子还没清醒,胡言乱语着抬起爪子,想帮白翠花抹去眼泪,结果下一秒就被白翠花给扔到了地上。
“哎呦!摔死我了! ” 黄鼠狼在地上叫唤一声,偷眼儿看到白翠花正在看自己,便假装起不来,一边嚷嚷:“谁来搭把手啊,我现在骨头都是冷的,动不了啦。” 还没嚷完,兜头就被白翠花用黑色大背包给套住了。
敖泽右手结印,念起法咒,蓝色的光包围住了灰气,将余下的一点尽数扑灭,阵法在那一瞬间蓝光大胜,终南山的草木都发出了无声的欢呼,所有的晦气都被消弭于无形。
海因里希凑上去看了一眼,原来以为的深坑原来只有两三米深,现在看上去也与任何一个普通的洞穴没什么两样了。
“太好了!” 林小月欢呼,然后说:“我们竟然消灭了这么牛的阵法,还不知道组里能给我多少奖金呢……”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下了。是了,她们公然和灵管局作对,别说奖金了,恐怕是再也回不去S市灵管局了,说不定还上了灵管局的红榜,以后要被四处追杀……
还有组长,他们这么一走,组长可不就变成光杆司令了吗?不过他都不帮他们,变成光杆司令也是活该!林小月愤愤的想。
敖泽和南朋运用神力将大坑填好,又将赣泉的尸体埋进了地里。
“我们现在该去哪里呢?” 林小月锁着眉头问敖泽:“大家的家肯定都被灵管局给监视起来了,一回去恐怕就是送死啊。”
“我们回S市。” 敖泽在林小月惊讶的目光中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况且,我在S市还有一个秘密据点。”
阵眼四· S市
第65章 地下空间
S市地处南方,一年只有夏季和冬季两种季节。现在正是冬天最冷的时候,路上的行人裹着长大衣和棉袄,匆匆走过摆着桃花、蝴蝶兰、大丽花、红运当头、富贵竹和各类年货的花市,再过一天就该是除夕了。
一个八字眉、绿豆眼儿、身穿灰蓝色布衫的老头手里拎着个篮子,里面还装着两个大环保袋,穿过热闹的花市,来到了人头攒动的菜市场。这里到处都是乱哄哄的,挤满了卖菜的大叔大婶。
明天菜市场就关门了,为了抢到最后一块排骨,李甲使出龟缩大法,愣是在大妈中间杀出一条血路,最后以一块猪小排,两斤基围虾,两斤鱼丸、虾丸、牛肉丸、牛筋丸,两盒肥牛,两盒肥羊,一份五花趾,一大块儿牛腩和蔬菜水果若干的战绩离开了菜市场。
他拎着沉重的菜篮,一边走一边叹气,同样都是龟,那些龟孙子过得什么生活,他过得又是什么生活哟!比他小千八百年的龟孙们只要呆在寺庙的大水池子里抠脚卖萌,就能收获硬币若干,凭啥他不仅要看庙,要操心封印,现在还得管起一大帮子人的饮食起居!
老龟心里苦啊!
李甲哆哆嗦嗦的用挂在裤腰带上的钥匙打开龙尾庙的门,庙里一片冷清。为了这帮大爷,他也只能在临近春节、香火最旺的时候关门几天。
将买好的菜都放到庙后小厨房里,李甲背着一个购物袋走进了自己十分简陋的小房间,双手拉着单人床的床框,以床头为圆心,将床旋转了70度,下面竟然露出了一个类似井盖儿的铁门。
李甲将手放到了铁门上,默念咒语,柔和的绿光覆盖在铁盖上,铁盖发出了卡啦卡拉的声音,竟开始自行转动起来。再向左和向右各转了若干次不同的度数后,铁盖啪嗒的一声,打开了,露出了一条直直向下的铁梯。
李甲叹了口气,挺着一把老腰,爬下了梯子。
这是一个打通了的大空间,占据了龙尾庙地下的所有面积,共有一个客厅和三间卧室。电视、投影仪等各类电子设备、暖气、冰箱、可谓是因有尽有,客厅里还有个小小的吧台,是李甲平时自饮自酌用的。
李甲走进客厅,只见那个投影仪开着,林小月靠着老虎南朋,手里撸着猫,脚踩着一只在补眠的黄鼠狼,正在看贞子大战伽椰子。而海因里希则在后面的沙发上远远地围观,一旁的敖泽在阅读一本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古书。
“乌龟伯伯,你回来啦!” 林小月一听到动静,赶忙按了暂停键,从白虎身上跳了起来。
“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我乌龟,我是正宗的黄缘闭壳龟!” 李甲忍不住唠唠叨叨,然后把手里的两大盒椰子汁,一瓶可乐,一包浪味仙和一包爆米花递过去,说:“喏,你们一直催我买的零食。”
“闭壳龟伯伯,你真是太棒了。” 林小月一甩小辫儿,眉飞色舞地接过了饮料和零食。
“李甲,年货你买回来了?” 录像机里嘈杂的声音停止了,敖泽的耳朵终于得以有片刻的清闲,他把书扣在大腿上,抬头看向李甲。
“买回来了,放在上面的小厨房里,敖泽大人。” 李甲恭敬地回答道。
“行,我跟你上去看看。” 谁知道敖泽已经站起身来对李甲说。
“那不用,您不用担心,我买的菜质量肯定特别好的!” 李甲拍着胸脯打包票。
“不是,明天就是除夕了,我答应了海因里希,还有那边那几个——” 敖泽手一指兴奋地和三只“动物”分零食的林小月:“给他们做土豆烧牛腩和莲藕排骨汤,今天要先处理一下食材,明天才能入味。”
“啊?” 李甲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敖泽大人,您,您还会做菜啊?”
敖泽笑笑,不置可否,径直朝楼梯走去,李甲也只能赶紧跟在了敖泽的身后。
当天晚上。
林小月洗漱好进房和白翠花一块儿睡了,应朝阳和南朋则进了储物间,他们两个不需要床,在地上趴着就行,而黄三爷则变回人形,将客厅里的沙发打开,自己铺好了被褥躺下。
海因里希洗完头,晃着一头湿发进了左数第一间房。刚踏进房门,脑袋上就被人罩了一条毛巾,黑暗之中,只听见敖泽的声音:“和你说了多少次洗完头要擦头发,总是不听。”
“我擦了呀。” 海因里希在毛巾下委委屈屈地说:“但是擦一下也不可能全都干了嘛。”
敖泽将海因里希按到凳子上,把他头上罩着的毛巾重新拿起来,放在海因里希一绺未干的头发上,对他说:“那我给你示范一下要怎么擦头发。”
椅子前正好有一面镜子,海因里希可以看到敖泽的动作,只见敖泽站在他身后,垂下睫毛,用那双修长的手一绺一绺地擦拭他的头发,他没有搓,而是轻柔地用毛巾按住海因里希的头发,让毛巾将水自然吸干。
擦着擦着,敖泽的手碰到了海因里希的耳朵,海因里希只觉得那触碰仿佛一根羽毛,从他的耳朵直挠到自己的心里。耳朵先是很痒,然后又变得很热,可敖泽却仿佛没有察觉一样,手指尖仍旧若有似无的围着海因里希的耳朵打转。
海因里希有些不安地动了动,喉咙里溢出一声小小的呻-吟来。尴尬的他连忙假装清嗓子,月白色的脸上渗出薄薄的粉色。
敖泽的眸子因为这一声轻吟暗了暗,他终于停住了手,对海因里希说:“你的头发也擦干了,我们上床休息吧。”
“嗯嗯。” 海因里希求之不得,赶紧从敖泽的身前溜走,然后逃也似的钻进了被窝里。还没把脸上的热度退下去,身边的床一陷,原来敖泽也上了床,还将一双大长腿不紧不慢地放进了两人合盖的那床被子里。
“敖泽,你今晚不看书吗?” 海因里希往右边让了让,赶紧问。
“今晚不看。” 敖泽回答,而且一反常态地靠海因里希很近,近的海因里希都能感觉到敖泽胸口的起伏。
“敖,敖泽,你今天怎么睡得那么靠里啊?” 海因里希脑袋热得发昏,耿直地把问题给抛了出来。
“今天冷,我怕冷。” 没想到敖泽十分不要脸的给出了一个不走心的答案,然后朝右翻身,这下靠海因里希更近了。他长臂一伸,已经从被子的上面环住了海因里希。
“敖泽,你今天怎么了?” 海因里希现在不仅能感觉到敖泽胸膛的起伏,他的脸都快要贴上敖泽的胸膛了。而且……敖泽隐藏在薄棉睡衣下的腹肌似乎也快和自己的腹肌贴上了。
那种自己的心跳的快要炸裂的感觉又出来了,小火龙觉得腹下莫名一热,瞬间把自己烧成了个小红人。
“海因里希,你说,这次事件结束后,你还会留在我身边吗?” 敖泽低头看着海因里希,暖黄的灯光给他棱角分明的脸镀上了一层阴影和柔光,那双总是很清明的眼睛也因此显得柔和了许多。
“我……” 海因里希想回答“那当然啦”,但话出口,却不知道怎么变成了:“但是你的出租屋很可能被封掉了吧?我也没有工作了,我吃得又多……”
“这你不用担心。” 敖泽低头回答道。
“说归说,能不能不要越靠越近呀。” 海因里希只敢在心里这样想,自己的心跳都要超过200次每秒了,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心脏可要爆炸了呀。
“欧洲异形动物心脏爆裂惨死龙尾庙地下,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他心里都想好了报纸上的头条标题了。
“你还记得我在终南山和你说的话吗?” 敖泽看出了海因里希的走神,两个手指轻轻弹了弹海因里希的脑门,又问道。
“朝游北海暮苍梧?” 那句拗口的话脱口而出,海因里希摸了摸额头,赶紧又低下了头。
“对,朝游北海暮苍梧。” 敖泽笑了笑,唇角几不可察地吻了吻海因里希金黄的头顶:“等这次的事情过去了,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啪嗒——” 这是海因里希心脏猛地跳动的声音,也是敖泽按下按钮的声音,他将灯关了,室内再次陷入一片黑暗。
“好——” 海因里希将头埋在被子里,闷闷的声音从棉被里传来,敖泽的唇微微扬起,闭上了双眼。
第66章 除夕夜
第二天晚上,除夕夜。
虽然被困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被放逐的除妖办行动三组成员还是围坐在餐桌旁,一边看春节联欢晚会,一边涮火锅、吃敖泽特意做的美食。
麻辣锅咕噜咕噜冒着泡,电视里主持人抛出一个又一个的烂梗,小月被相声逗得一头小辫子乱飞,大家聊着喝着格外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