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十五层五号门外，张川压低声音问姜巽离：“有问题么？”
　　姜巽离暂时并没有感知到鬼气，摇了摇头，却将一张明光符扣在了手里。
　　警察上前叫门，等了不久就有一个中年女人骂骂咧咧地把门打开了。
　　张川直接把警官证亮了出来：“警察。刘岩在家吗？”
　　那女人一愣，脸上一片空白，半天才呆呆地点了头：“啊……在。”
　　张川推开眼前的女人进屋，恰逢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从卧室里出来，皱眉问是什么人。
　　姜巽离见到那男人，手里扣着的符纸松了松。他皱眉看向张川，摇了摇头。
　　这个男人身上并没有鬼气，甚至连一丝一毫的沾染都没有，应该是被人利用了，恐怕他自己对他手中奶酪糖的真实情况都不了解。
　　张川得知这里并没有厉鬼，疑惑之余也放了心，直接上前道：“我们是警察。你之前在街上散发的奶酪糖出了点问题，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话音刚落，刚才开门的女人就尖叫了一声，冲进旁边的小卧室里。
　　小卧室传来一个孩子迷迷糊糊的声音：“妈妈，怎么了呀？”
　　女人焦急地问：“你还没吃爸爸给你的糖吧？”
　　孩子道：“吃了呀，但是我只吃了一颗。”
　　那女人快疯了，抱着一个糖罐出来，拖着哭腔道：“这糖有什么问题啊——！我家宝宝已经吃了！”
　　姜巽离立刻上前检查糖罐，果然发现里面黑气缭绕。他又迅速进屋查看孩子的状况，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孩子的情绪波动不大，窝在床上眨巴着眼睛看向他，十分乖巧。
　　忽然，小孩的毛巾被里探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竟然是一只橘色的半大猫崽，一双眼睛在昏暗的光线里反射出一片青绿。
　　它盯着姜巽离看了一会儿，轻轻“喵”了一声，又钻回被窝里去了。
　　姜巽离退出房间，帮孩子带上门，道：“孩子没事。”
　　女人又上前再三确认，姜巽离安抚了几句，她终于信了，瘫坐进沙发里不断拍着胸口。
　　刘岩已经吓得两腿都在打颤，哆嗦着问：“警、警官……这糖……怎么了？”
　　他的神情完全不像作假，姜巽离与张川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如果刘岩知道这奶酪糖里有问题，一定不会这么放心大胆拿给他自己的孩子吃。
　　“这糖是哪里来的？”张川问。
　　“这是我今天上班的时候，在我桌子上看到的。”
　　刘岩毫不隐瞒，立刻把细节全都倒了出来：“它就直接放在我桌子上了，上面还有张纸条儿，说这是新品试吃，让我去路上发发，记着试吃回馈……今儿在路上好多人都说好吃，问我是什么牌子的，在哪有卖的。我以为这是启光的新品，就让他们关注启光来着……然后我看评价都不错，就……”
　　说到这里，他有些不好意思，讪笑着看了自家老婆一眼，道：“就自己留了个罐子底儿，说拿回来给孩子尝尝……我也不知道这糖会有问题啊！是什么问题啊？”
　　张川不回答，反倒又问：“给你糖的人是谁？”
　　“可能是我领导？新品试吃嘛，除了他，我们底下干活的肯定没有渠道啊。”刘岩道。
　　然而姜巽离和张川都知道，这种奶酪糖绝不会是启光乳业弄出来的，八成是那位一直藏在幕后没有露面的人，想办法利用刘岩发出去的。但别的警察并不知情，张川只能安排他们继续调查启光乳业。
　　刘岩倒是不用带回派出所了，如果有什么后续问题，张川会再来找他。
　　临走前，姜巽离忽然回头问：“你家那只猫崽，是从哪里买的？”
　　刘岩道：“你说瓜子？不是我们买的，是从一家猫咖领养的。哦，那猫咖叫‘入画’。”
　　姜巽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他远远跟在警察队伍后面，趁机用纳魂符把糖罐里的鬼气吸收干净，把符塞进槐木偶里，这才追进电梯。
　　楼下，保持了许久沉默的蒋芃忽然开口：“符先生。”
　　符若海应了一声：“什么事？”
　　蒋芃犹豫片刻，问：“你们家……和小离家，是世交？”
　　“对啊，数到祖上，怕是有几百年的交情了。”符若海笑道。
　　蒋芃“唔”了一声，不说话了。
　　符若海被晾得有些尴尬，只好主动搭话：“先生是……？”
　　“蒋芃。”
　　“哦，蒋先生。”符若海听到这个姓氏，知道大概不是天师圈子的人了，便问，“蒋先生是警察？还是小离的朋友？”
　　“我是小离的朋友。”蒋芃说完，又问：“你们两家经常联姻？”
　　符若海笑道：“是啊，我老婆就姓姜。不过我们都是旁支。”
　　蒋芃垂下眼帘，看向被他丢在汽车档把后面储物槽里的车钥匙。那钥匙扣上除了电子扭，还挂着一颗透明的吊坠，吊坠里封着一道鲜红鲜红的符箓。在他的口袋里，还有一张金色符纸折成的桃心。
　　这两样东西，都是姜巽离亲手递给他的。
　　符若海还在那里自顾自地说话：“不过姜家也不一定总是和我们符家联姻，他们是大世家，同别家的交情也都不错。旁支子弟有时还会和圈外人结婚，毕竟现在了，都愿意自由恋爱，家里也不好管那么多的。”
　　“小离是姜家旁支？”蒋芃问。
　　“那怎么能！”符若海道，“他是姜老爷子嫡亲的孙子，而且是老爷子一直带在身边养大的，一身本事尽得姜老爷子真传，是嫡系中的嫡系呐！”
　　作者有话要说：
　　给蒋鹏鹏一个开窍的机会emmm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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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蒋画家：姜家旁支可以和圈外人结婚，可小离是嫡系中的嫡系，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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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得这几章剧情有点水，翻回去想修，又发现修掉哪一段都会影响后续剧情的铺垫……
　　我还是放弃治疗好了_(:з」∠)_


第34章 鬼动了我的奶酪（十）
　　事情办完，符若海自己叫了一辆滴客回磐园，蒋芃负责把姜巽离送回家。
　　两人回到小区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两点钟，姜巽离看蒋芃脸上露出疲态，不愿让他再开一趟半长途回郊区别墅，便提出让蒋芃去自己的出租屋里将就睡一觉。
　　蒋芃淡淡地看了姜巽离一眼：“……不用了，我在附近有房子。”
　　姜巽离：“什么？你在市区还有套房子！”
　　蒋芃点了点头。
　　姜巽离撇嘴道：“啊，有钱真好……那就别耽误了，你开车回去小心点。”说着推门下车。
　　蒋芃目送姜巽离进了楼门，这才转动方向盘，离开楼前的小路，停到了旁边三号楼下的车位。
　　他来到两天前刚买的二手公寓，看着屋里刚刚安装好、还没有铺设床上用品的新床，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罢了，有个地方睡就不错了，总比在车里窝一晚上强些。他去卫生间打算漱漱口准备睡觉，一拧龙头，并没有水流出来，这才想起公寓的自来水还没开通。
　　蒋芃：……
　　算了，还是去外面找一家宾馆吧。
　　姜巽离并不知道这天晚上的突发状况给蒋芃带来了什么麻烦。他回到家，立刻重新设阵引魂，试图再次定位那只对奶酪情有独钟的厉鬼。
　　这一次的引魂阵他设得分外小心，每一步都力求做到最好，然而结果……
　　姜巽离看着再次朝着西南方向飞出去的符纸小船，无奈地躺倒在地板上。他就知道，他的符阵不可能出错！一定是这只厉鬼把自己分丨裂了，而且还孜孜不倦地指认晋省方向！
　　这种情况，八成是那边有厉鬼极为强烈的执念。
　　想到化鬼的是那名主厨，而被鬼气所指的是主厨的徒弟所处的方位，姜巽离不由思索，难道那位徒弟并没有将他师父的遗体入土为安吗？
　　不是姜巽离疑神疑鬼，而是最近的两起闹鬼事件，成鬼者的尸体都不知所终，实在令人费解。
　　无论如何，他这趟晋省之行，恐怕都非去不可了。
　　第二天，姜巽离到咖啡厅上班，顺便给杨姐请假。
　　他和张川商量过，准备周六周日两天在燕市和梁市打个来回。符锦夏也要跟去，并且她已经前去磐园，打算向符若海借一只罗盘。法器罗盘可以起到更为精确的引魂作用，而且携带方便，不像符阵需要那么大的地方铺设。
　　姜巽离还记得蒋芃说过要陪自己一起去晋省，便打电话问他。
　　“两个人？”蒋芃问。
　　“对，我一个人怕是搞不定，所以符锦夏会和我一起过去。”姜巽离道，“你那边方便吗？”
　　蒋芃沉默了许久，道：“……抱歉，我周末安排了别的事。”
　　姜巽离有点失望，但蒋芃不可能天天围着他转，他能理解。况且，有符锦夏在，他也不可能真的和蒋芃调情开玩笑之类，便也无所谓了。
　　“好吧，那我们下次再一起出去玩。”他笑了笑，道，“等这些破事儿结束了，我们可以一起去旅游啊！”
　　“嗯。”
　　“……那你忙吧。”
　　“嗯。”
　　姜巽离挂了电话，忽然觉得蒋芃对他的态度好像又回到了最初时的那种冷淡。
　　他想了想，他最近好像真的麻烦蒋芃太多次了，昨天更是拉着人开了大半夜的车。别人也许觉得他有点烦，待他冷淡了点，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两个人现在的关系还不算亲密。
　　无法自驾去晋省，姜巽离只好打开手机软件，准备给自己和符锦夏订高铁票。
　　结果不出两分钟，蒋芃的电话又打回来了。
　　“周六早上七点，我在你小区门口等你。”蒋芃顿了顿，又补充：“我和你们一起去晋省。”
　　“那你周末的事怎么办？”姜巽离问。
　　“推了。”蒋芃道，“不是重要的事。”
　　姜巽离舒了口气，虽然理智上感到有些抱歉，但事实上心情立刻明朗了起来。
　　他还偏要假装不好意思：“那多麻烦你啊，开车过去要十几个小时呢……”
　　“没关系。”蒋芃平静道。
　　挂了电话，姜巽离一边做咖啡，一边又吹起口哨，看得旁边的服务生妹子直侧目。
　　燕市这一天平安无事，张川下午发来消息，提起昨晚燕市的数起暴力事件都被他及时安排的夜间巡逻压了下去，暂时所知的命案，就只有昨晚那起规模最大、情节最严重的斗殴。姜巽离这才松了口气。
　　厉鬼的力量多来自吞噬生命，这只厉鬼绕了个大圈子，最终只牵扯进去一个人，已经是比预期更好的结果了。
　　周六。
　　一行三人准时在姜巽离出租屋小区门口汇合，蒋芃开着那辆红色沃尔沃，换了一身他不常穿的休闲运动服。
　　符锦夏笑着和蒋芃打招呼，又表示她也带了驾照，路上可以换人开车，轮流休息。
　　对于姜巽离至今还没去考驾照的状况，符锦夏极其鄙视：“我这么不喜欢开车的，都在上大学的时候把驾照考出来了，你还真是个少爷，以前出行都有司机接送吧？”
　　姜巽离闷闷不乐地哼了一声，决定一回燕市马上就去驾校报名。
　　不对，等等。
　　他没钱报驾校……
　　想到这里，姜巽离更郁闷了。
　　蒋芃看了姜巽离一眼，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