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部
其实,不用别人灌酒,祁宏自己也能把自己喝醉。喝到最后完全失忆,回家什么的早就抛之脑后了。
等祁宏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酒店客房的大床上。白色的被褥,裹着他的身体。
卧槽!出什么事了?祁宏猛地坐起身来,查看自己的身体是否有其他问题。这时候,从卫生间传来动静,洗完澡的沈先生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缓缓走了出来。看到沈先生这样一副打扮,祁宏的脸都白了。
不是吧?酒后乱……
沈先生意识到祁宏的反常,马上说:“别多想好吗?昨晚你吐了一身,我只是帮你脱了衣服而已。我是在外面睡的。”
祁宏愤愤咬牙:“这里没有其他房间吗?”
“拜托,我也喝多了。收拾完你,我哪还有精力去另开一房。”
好吧,如果不是身体没有任何异样,他绝对会怀疑这人的说辞。
沈先生笑得意味深长,坐在床尾处的软榻上,笑看祁宏:“你昨晚很热情。”
“你能闭嘴吗?”
“OK,别生气。我只是开个玩笑。”沈先生举起手,表示自己的无害,“你好像把我当成了另外一个人。看看。”说着,他转回身,让祁宏看到背上的几块淤青,“是不是很热情?差点被你打死。”
祁宏:“……”
“祁宏,给我说说,你的那位怎么了?你干嘛把我当成他,往死里打?”
祁宏心说:真要往死里打,你早就一命呜呼了。
客房服务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沈先生推着食物到床边,说:“你这状态不适合上班。我已经跟云海打了招呼,吃点东西,回家休息吧。”
祁宏对这位新生意伙伴还是了解一些的。知道他有一位非常漂亮的妻子,还有一双可爱的儿女。想来,沈先生并没有任何龌蹉的心思,只是自己过于紧张罢了。
“那么,要不要来聊聊你的心事?”沈先生取回已经洗好的衣服,给了祁宏,“我下午两点的班机,回纽约。愿意聊吗?我可以把你的烦恼带到大洋彼岸。”
沈先生的风趣赢得了祁宏的好感,但这不代表他愿意说出自己的心事。他只是……
“你跟妻子是怎么度过七年之痒的?”祁宏忽然问道。
沈先生挑挑眉:“我出轨了。”
“出轨?”
“是啊,很糟糕对吗?”沈先生苦笑道。
祁宏试问:“你不爱她了?”
沈先生摇摇头:“不是不爱,怎么说呢?我只是有些麻木了吧。对爱情对家庭,一成不变,今后永远也不会变。我能看到很久很久之后,我们还是现在这个状态,不会有任何改变。然后,嗯……遇到一个很有活力的女人。她让我觉得生活里充满了刺激和新鲜感。不知不觉的,你懂吗?就那样了。”
“你想过离婚吗?觉得对妻子有愧吗?”
沈先生笑道:“愧疚当然有。但是,我从没想过离婚。其实,在一起时间久了,都会觉得麻木。但是每个人解决问题的方法不一样。就拿我来说吧,虽然我出轨了,但是绝对不会离婚,不会离开妻子。我跟那个女人的关系只维持了半年就分手了。然后我回家,看到妻子,我会发现自己错得多离谱。”
沈先生说的感受,祁宏无法理解。沈先生便说:“我在情人家里经常喝酒。有一次喝多了,她把我推进浴室就出去了,我自己洗澡,很吃力,还摔了一跤。大概是一个月后,我陪客户喝酒,同样喝多了。回家之后,我妻子扶着我去浴室。她把我扶到浴缸里,拿着花洒帮我洗澡。从头发到脚趾,都洗得干干净净。然后……”说到这里,沈先生笑了,“她很笨拙。弄了自己一身水,还在浴室里摔倒了,膝盖肿了。当时,我想……这就是妻子。第二天,我跟情人分手。回到家,我跟妻子坦白。她哭得很伤心,说需要时间……”
沈先生说,妻子并没有大度地原谅他,并说已经不再爱他。之所以没有离婚,是为了两个孩子着想。
“现在呢?”祁宏听得入神,很想知道他们现在的状态。
沈先生笑道:“她从家庭走出去。学习烹饪,绘画、还自学了心理咨询师,带着孩子去世界旅行。我……”
“你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像个白痴。”沈先生自嘲地笑道,“我重新追求她。鲜花、礼物、烛光晚餐,帮她的工作找资料。就像我刚爱上她那时候一样,常常去接她下班,送一点我亲手做的小礼物。现在,她带着孩子们的时候愿意让我参与了。”
“所以,祁宏,不要给自己走错路的机会,不要给他走错路的机会。你们有的是能力找回从前的感情。”
说着,沈先生拿出祁宏的电话,放在桌子上:“昨晚,他给你打了十二次电话。”
闻言,祁宏急忙拿起电话,果然有楚文的十二通未接来电。
“抱歉,我回个电话。”说着,祁宏起身走到里面的房间。
找了祁宏一晚,黑楚文也在家等待了一晚。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半夜里陌生男人的声音,他以为打错了电话,看了看号码才知道根本没打错。半夜三点多,打老婆电话,却是一个陌生男人接的,换了谁都会不开心。
他难得休息一天,祁宏却一夜不归。这简直……
焦躁间,手机响了。黑楚文接听后,很冷静地问:“你在哪里?”
祁宏不想被黑楚文知道,自己出来借酒浇愁,随口说:“在办公室。”
“昨晚加班了?”
“啊……手机打了震动,没听见。”
黑楚文沉沉叹息了一声:“祁宏,我在家。”
“好,我马上回去。”
祁宏走得急急忙忙,而沈先生也因为昨晚喝得太多,而忘记了曾经帮祁宏接听过一次电话的事。
回到家里,看到黑楚文在客厅里正来回踱步。祁宏打了招呼:“你今天休息?”
黑楚文回头看着他,看着他走到面前:“衣服洗过了?还有油烟味吗?”
祁宏笑道:“过了这么长时间,油烟味早就散了。昨天跟你分开之后,就回了公司,也没回家换衣服。怎么了?”
黑楚文摇摇头,岔开话题:“今天我休息,想不想出去走走?”
“算了,难得休息一天,在家歇着吧。”祁宏脱下外衣,进卧室找居家服换。黑楚文的手在外衣上轻轻擦过……
陌生男人的痕迹,布满了整件外衣。
卧室的门半掩着,黑楚文站在外面,透过半开的缝隙望着里面换衣服的人。衬衫平平整整,没有一丝褶皱,可见是被清洗熨烫过的。灵力集中在眼睛上,搜索祁宏每一寸皮肤……
没有其他男人的痕迹,他还是属于自己的。他们只是拥抱了吗?或者是紧紧靠在一起……
忽然间,灵力隐隐有暴走的趋势。里面的人察觉到波动,急忙回身:“楚文?”
黑楚文迅速躲在门的旁边,控制住焦躁起来的灵力。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不去猜,强迫自己忘掉不该有的念头。
祁宏换好了衣服,急急忙忙返回客厅。方才,楚文的灵力很乱,这是多久没有出现过的现象了。他怎么了?
黑楚文坐在沙发上,正在看午间新闻。祁宏不知道该从何问起,只能走过去,坐在他身边。
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就这样默默坐着,相依无言。过了许久,祁宏先打破了让人不适的沉静:“想吃点什么?”
“随便吧,你呢?”黑楚文问道。
“我也没什么胃口。我去买点面,回来煮吧。”
恍惚间,黑楚文忽然想起,他什么时候开始吃面条了?最后一次看他吃面是什么时候来着?记忆中,祁宏不喜欢吃面,除了意大利面之外,他拒绝任何面条。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怎么一点印象没有?
在黑楚文胡思乱想的这点功夫里,祁宏已经拿了零钱出去了。
走在热闹的马路上,祁宏心情郁闷。他多久没说过“你不是不喜欢吃面条吗?”这句话了?自己又是多久没说过“不要总是随便对付。”这类的劝告?
时间,磨平了他们的棱角,不再有争吵,不再有猜疑。随之被磨平的好像还有激情。深深相信他,了解他,不经意间竟变成了忽略和无所谓。
这几年,自己都跟他说了什么?
今天我加班,你自己吃吧。
我已经交完了水电费。
东西忘拿了,你帮我送过来。
那个从不在乎琐事,活得肆意的祁宏哪去了?什么时候变得啰啰嗦嗦,平淡无味了?每一次通电话,说得第一句,不是“你在哪?”就是“你什么时候回家”。
该死!
祁宏在马路上停下了脚步,紧紧闭上眼睛,懊恼而又焦急。手机铃声打断了他的沉思,看到屏幕上显示出黑南华的字样,祁宏又是一番叹息不已。
黑南华说:“难为你了。我知道楚文很排斥家里。我不想让你为难,你告诉我他什么时候休息,我亲自找他谈。”
祁宏犹豫了半响,还是说:“伯父,我再试试看。”
拿着随便挑选的面条浑浑噩噩走回家中,推开门,却见黑楚文已经穿好了外衣,准备出去。祁宏下意识地问:“你去哪?”
“我徒弟出了点错,我要去局里一趟。”黑楚文穿着鞋子,抬头看着祁宏,“抱歉,不能陪你吃饭了。”
“就差这一会儿?你还没吃中饭。”
“没关系,徒弟会帮我准备。”说完,黑楚文越过祁宏,打开家门。
祁宏忽然将袋子摔到地上,气愤地说:“你徒弟出了事你就要过去。你几天没回家了?你难得休息一天,为了陪你我请了一天的假。你忙,难道我就不忙?”
该死的!他本不想说这些,可是根本控制不住自己。
被祁宏吼了一顿,黑楚文并没有生气,也没有回头。他只是说:“我争取晚饭后回来。”
“黑楚文!”祁宏怒吼一声,“你这是去工作,还是去帮徒弟?“
“你想多了。”黑楚文终于回了身,一脸的疲惫,“徒弟是我带的,他的所作所为我要负责。”
“你们那是警察局,还是幼稚园?多大人了干什么事还要你负责?那你想过对我负责吗?”
闻言,黑楚文脸色一冷:“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你最清楚!”祁宏焦躁不安,解开西装扣子缓解憋闷的感觉。他怒视着黑楚文,“你明明怀疑我昨晚出轨了,为什么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