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奇谭紫胤真人
紫胤真人大怒:“污言秽语!龌龊狡诈之鼠辈,枉做困shòu之斗,受死!”不再理会她疯癫之语,涤尘光芒大作,漫天剑影如天罗地网,绞杀着那魔魅无形之体,魔魅自知今日难以逃脱,只在那海棠花林中翻飞闪躲,将那海棠树尽数毁去,兀自叫嚣,紫胤真人只凝神御剑,涤尘如影随形而去,割裂那魔魅身形,只听她一路凄厉嘶叫,夺路逃出海棠花林,消失不见,瞬间,整个梦境恢复了往日的宁静,河水流淌,紫胤真人收回涤尘,回身见殷画楼静立在河边,静静望着对面化作灰烬的海棠花树,慢慢的,那眼泪便止不住流下来,紫胤真人冷眼看了半日,终是留下一声叹息,闪身退出梦境。
作者有话要说:
☆、第 42 章
陵越率众人护持在剑阁外,只待那魔魅一现身,便集众人之力将其缚住,那魔魅无有形体,虽是三魂去了七魄,陵越仍是未敢大意,不惜祭出乾坤图,将魔魅永镇其中,只待四十九日之后,魔消形散,永不能再为害人间。
待撤了防卫,陵越进了西厢,便见师尊负手立在chuáng边,面有思量之色,陵越走进了,见殷画楼相较之前,灰败脸色已转了苍白,虽是一副病容,却是祛除了那层青黑之气,只待她灵力自行从丹田发散,运转其中,不日便将恢复元气,顿时暗自庆幸。
紫胤真人心中思量着方才梦中所见,qíng知那魔物所言恐怕并非虚妄之语,思及她自幼行止便与一般孩童有异,这些年行动上看似循规蹈矩,实则无迹可寻,还有……当年闭关之前那番走火入魔,那副白海棠花图……竟是成此孽缘!原以为她闭关多年,突破金丹,定是一朝得悟,却未曾想仍是一念执着,qíng丝难断,而今再去看墙上悬挂的那副海棠花图,顿生宿孽之叹。
修仙数百年来,紫胤真人见过的人,去过的地方不知凡几,无论是修行之前还是修行之后,以他风骨,世间心存爱慕者大有人在,而他已入仙途,身心所系,只有大道煌煌,从未将儿女私qíng放在心上,外间那些风花雪月的思恋,便如流水一般一年年俱都消逝在岁月长河之中,他已成这世间之外的遗世存在,往日旧友故人皆已入了轮回不知过了几世,于这天地间若说还有什么牵绊,也不过就是师徒之qíng了。这孩子愚痴成xing,又有大慧根,最该持心大道,却不可为一己私qíng断送修为。
陵越不知师尊还有何顾虑,唯恐是那魔魅在梦中留下了什么棘手的痕迹,道:“师尊,可是画楼此劫未过?那魔魅可有在梦中伤她心神么?”
紫胤真人回神道:“并不曾有,只是……为师于梦中得知,画楼的来历,只怕有些奇特之处,你今日知道便罢,以后且不要声张,以免他人猜疑。”
陵越不知何意,但师尊既如此吩咐,他自然无有不从,紫胤真人上前,以灵气丝丝缕缕注入她眉心朱砂上,良久,陵越只见她连日来紧绷的身体似是放松下来,双手终于缓缓松了,口中尚喃喃不止。
紫胤真人收了诀咒,拂去她掌上荆棘,陵越忙上前细听,却是她在低喊:“师尊…师尊…弟子不是妖孽!弟子不是妖孽!师尊!弟子不是妖孽!”陵越大惊!
她语气却越发焦灼慌乱,以至于抬手便胡乱抓去,触动伤口,她似是对那疼痛极为害怕一般,不住颤抖,额间大汗淋漓,紫胤真人忙上前制止,却被她一把抓住衣袖,手掌用力间闷哼出声,眼睛睁开,却只是看到一片模糊的蓝白色影子,因伤重懵懂,于是更加挣扎急喊:“弟子不是妖孽!师尊!弟子不是妖孽!弟子死也不愿被逐出门墙!”话到后来已是哭叫出声,眼泪急流。
陵越又惊又急道:“师尊!画楼这是怎么了!”
紫胤真人见她惶然惊叫,忙急急施了清心咒,这才缓缓安抚她□□的qíng绪,随着咒诀发作,她无力垂下了手,一会便沉沉睡去,待裹好了她手上伤口,陵越急忙问道:“师尊,画楼梦中如何这般惊惶,谁人道她是…是妖孽?”
紫胤真人摇头道:“她自然不是,否则为师如何看不出来!只是她此身乃借尸还魂而来,尚不知她前身是何经历。方才在梦中被魔魅道破此事,这才令她这般心乱,只恐被当做妖孽逐出师门。”
陵越吃了一惊:“借尸还魂?”想起当年积云道长说起她过往时,曾道她三岁重病,醒来后便眉聚朱砂,从此大异常人,原来如此!
想必心中自知自己奇异之处,天长日久背负秘密,一朝道破,唯恐师尊不容,师门厌弃,将她视作外来妖物,久而久之更是对隐瞒此事恐惧不已,因道:“难怪她总是与别的修者有些不同,只是天墉从不会不问是非皂白便轻易处置人事,借尸还魂之事,古来有之,于修仙一门来说也算不得如何奇异难解,画楼修行多年,当是了解,如何这般惊惧?”
紫胤真人却是不言语了,想起那魔物方才在梦中那番污言叫嚣,她惊慌失措的只怕也不单单是如此缘由。
他自榻边拿起那把腾空,上古仙剑,非同凡响,剑鞘古拙霸气,剑罡阵阵,剑气长鸣不消,轻触剑身,仿若还能感受到当年此剑凌空而降,迫退来敌的威武。
紫胤真人轻叹,这是那孩子险些丢了xing命也要为他取回来的,桃花大劫,究竟应在何处?当年曾听得她在院中同其他师兄弟说起日后前程,理所当然一句:“我自然是留在师尊身边啊!”,想是那时,便已种下痴意而不自知吧。
陵越不知内里,唯恐他因此事伤怀,恰逢有弟子进来禀报,道是三清观长chūn真人已来了,正要求见紫胤真人,陵越便请了人来了临天阁书房。
长chūn真人一见紫胤真人同陵越进来,忙起身施了大礼道:“孽徒犯下罪过,戕害同道,无有可恕,贫道只求真人慈悲,留他一条xing命!”
紫胤真人非是不肯饶人的跋扈之人,连忙制止他行此大礼,陵越道:“道长且稍坐,此事尚未得细问,待我将人叫进来,道长也听听此事原委吧。”
长chūn真人面有惭色,自然同意,一时有弟子将袁世贞带进来,他进门见得三人在坐,又见师父面有怒色,忙跪下身去,道:“弟子拜见师父,弟子行此卑劣之举,连累师门,求师父责罚,弟子甘愿领受!”
他早已不复当年意气,便连这些年在庙堂中的自信从容也不见踪影,心灰意冷,神色黯淡。
为人师者,便是徒弟如何不争气,见得眼前样子也难免心酸,长chūn真人怒喝道:“你还不将此事原委道来!究竟如何私心犯戒,与那魔物一处害人!”
袁世贞双目流泪,对三人叩头道:“弟子昔年见到殷师姐,钟qíng不已,只是她一意修道,无意于此,弟子自幼跋扈霸道,半生顺遂,心中不甘放弃,弟子既知殷家底细,下山历事时,便赶往凉州投奔西北军帐下,后殷家位登九五,弟子心中欢喜,自觉殷师姐必定还俗受封,又可与她相见,一日在长安城外卫道时撞上了魔魅,被她摄住心神,受其蛊惑,心生魔障,以为可以借魔魅之手改变她的心意,故以腾空相诱,殷师姐果然愿意前往,弟子却不知那魔物那般歹毒yīn险…”说道这里,已是痛悔不及,大哭道:“大错已经铸成……弟子无可饶恕,无颜苟活,真人,你杀了弟子吧……”